第十四章 公私合营
“苏相，你说是不是？”
“王贤侄，这话你不用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整个官营商业的方略就是郑少卿提出来的，是否可行，当然也是他这个参军说了算。”
“这....”
看着王璇举棋不定的样子，郑东笑道，“你连苏相的话都不信吗？”
“当然不是，只是王某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我们这就进宫面见太后，把这件事交由太后决断，顺便让太后看看我营缮监印刷的成品，如何？”
“可以。”
苏良嗣本就是个旁观者，既然郑东都答应了，他自然是要一场戏看到底的，于是也点了点头。
“怎么，你小子觉得把这个挣钱的策略献给朝廷，你吃亏了是吧？”武则天听完郑东和王璇的奏陈之后，一脸戏谑的看着郑东说道，“朕本来打算等狄仁杰回来之后，在你原有的赏赐里面，功加一等，现在看来，是朕草率了啊。”
“太后明鉴，微臣并不是眼红朝廷的官营作坊。”
“那你是什么意思，给朕从实招来。”
“前日微臣回家之后，有了一条新的思路，既然官营可以，私营也可以，那为什么就不能有公私合营的情况出现呢？”
“公私合营？”
“嗯，比如说有一种行业，官家的技术好，做出来的产品质量和品相都是最好的，但官家人并不擅长销售，不像兴修水利什么的，只要干活就行了，产品一旦生产出来，是要卖出去才能得到利润的。这时候，如果进行公私合营的话，公家只负责生产，而合营的私人负责销售，得利按照出力来分，岂不是两全其美？”
“谁说官家人就一定不会买卖？”
“微臣只是打个比方，太后您想，士农工商这种阶级分明的思想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让官员出去充当掌柜的，必然会有些不妥，况且，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官员们自视甚高，看不起那些来买东西的顾客，而顾客因为对官府的畏惧，即使相信官家产品的质量，也不敢冒风险去和当官的打交道，这样一来，就阻碍的商品的买卖。”
“那照你这么说，官营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在那些大工程上面，还是应该由官府牵头，百姓们才能信得过，并且也更容易做成。就算有商人愿意帮朝廷修建城墙什么的，想必太后也不会答应吧。”
武则天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只要是沾上买卖的事，就都得公私合营，是也不是？”
“也并不是所有的买卖都得这样，假如以后我大唐发明了更为先进的兵器，那就可以让夏官联合军器监，专门打造已经过时的武器卖给别人，从中可以牟取巨大的利润，这也是涉及到买卖的事情，但这就不能进行公私合营了。”
“还能卖兵器？你小子怎么想的？卖兵器给谁？给外族人吗？你这是资敌！”
“太后息怒，微臣并无此意，假如说，我朝出现了大量射程能达到五百步的弓箭，那为何不能将那些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的弓箭卖给敌人呢？铠甲这种东西，微臣提都不会提，请太后放心。”
武则天怒容渐消，“罢了，言归正传吧，说说印刷厂的事情。”
“是。”郑东也站直了身子，“其实微臣并非是想要插手营缮监所要开设的印刷厂，只是想顺便提出公私合营的理念而已，请太后息怒，也请王大匠放心。”
“另外，公私合营势在必行的理由，还有一个。”
“说来听听。”
“我大唐的官员，自然都是品格高尚之人，一般来说，都不善于和商人或者顾客打交道，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也有失汉官威仪，因此，涉及买卖的事务，还是交给商人最好。这样一来，公方代表就只需要在后面监督产品的生产和出厂，私方代表负责将这些产品卖出去，当然，价格也得私方代表说了算，只要在公方规定的范围之内就行。营业所得的利润，就由事先约定好的比例进行分割。这就是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各司其职才能更加高效。”
“嗯，不错，是个好办法，那到时候朝廷出现了需要公私合营的作坊，就由你来负责寻找私方代表。”
“这恐怕不妥，微臣也是朝臣，又是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如果让微臣来做这样的事，恐怕会有人怀疑微臣中饱私囊，任人唯亲的，即使微臣找来的人，和微臣没有半点关系，微臣也担心会有御史风闻奏事。”
“太后，郑少卿言之有理。”
郑东决定要请苏良嗣大吃一顿，真是古道热肠啊，他说一句话，顶得上自己辩十句。
果不其然，武则天点了点头，“罢了，苏相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朕就把这件事暂且放下，等到时候再说吧。”
王璇抓住时机，从怀中掏出那本印刷出来的《臣轨》，着宣和递了上去。
“启禀太后，这是微臣按照郑少卿所说之活字印刷术，与营缮监数十位能工巧匠，花了三天时间，刻制出和用的木字，然后连夜赶印出来的，请太后御览。”
武则天从宣和手中结果那本《臣轨》，看到封面时，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便一页一页的翻开。
书的内容，武则天再熟悉不过了，但印刷的质量还是让武则天感到万分的惊讶。虽然有些字的笔画印制出来有细细的白纹，但从整体来看，已经可以媲美一些擅长书法的大臣的奏章了。
“王爱卿，这本书，你们印了多长时间？”
“三天！”王璇脱口而出，旋即觉得不对，又急忙改口说道，“三天是从挑选木材制作活字开始算的，如果单纯说印刷的话，大概花了五个时辰。”
武则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臣轨》凡两万言，你们只用了五个时辰就完成了印刷，这还是第一次不太熟练的缘故，不错，朕很满意，王爱卿，你有功啊。”
王璇立刻趴了下去，“太后在上，微臣惶恐，此事功劳不在微臣，而在郑少卿所提之良策，请太后先赏郑少卿。”
“哦？”武则天合上书，瞥了郑东一眼，而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璇说道，“王爱卿，你素来想要摆脱门荫的束缚，想要自己立功成名，现在功劳就在眼前，为何拱手让与他人啊？”
“微臣虽立功心切，但也绝不冒他人之功。”
“哼，定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郑东手里，立刻告诉朕，朕帮你解决了！”
郑东猝然一惊，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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