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罪恶之源

在白老大的基地外停着数量改造过的越野吉普，姜烨然随着巫蛇三人上了其中一辆。吉普一直行驶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了尖沙湾郊区的一个群山环抱、位置隐秘的地方。吉普稳稳地停下，本来看上去是一汪碧绿大湖的湖面忽然左右分开，露出了下面的巨大基地。

　　下了吉普，巫蛇满面肃容，在前面领路，两个铁塔般的大汉一直追随在他左右。不时地有一队队的全副武装大汉从姜烨然几人身边经过，见到巫蛇都恭敬地行礼。

　　水下基地很大，俨然一副黑道大宅的情景，地下灯光通明，空气流通顺畅，可见这里很可能有一套完备的能量供应系统，供应整个基地的运转。

　　通过一道一指厚的钢铁巨门，一个长及百米的长廊出现在姜烨然视野中。姜烨然正跟随三人向前走，突然异变陡生，长廊四壁不断向外喷出具有高强度麻痹功能的气体来。

　　姜烨然大吃一惊，就要冲出面前不远的出口，这时巫蛇刚好通过前面的出口。巫蛇一通过出口，两面钢铁巨门就缓缓开始合拢。

　　两名忠心的铁塔巨汉死死地用自己身体挡在姜烨然和出口之间，姜烨然如要冲出出口，一定要先打倒自己面前的两名大汉。

　　这种危急时刻，只能全力出手。姜烨然体内的幽灵冷焰疯狂地涌动着，调往四肢百骸，没有任何花哨的左右拳携带着千钧之力，分别打出，击向两名大汉。两名大汉面无表情，但是同时打出一拳，钵盂般的大拳正中姜烨然的拳头。姜烨然浑身一震，只感到这两名大汉的能量浑厚至极，他明白，想要击败他们，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姜烨然正要加把劲，拼着受伤也要震开他们中的一个，突然感到身体一麻，麻痹气体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接着姜烨然便感到四肢无力，软软地倒了下来。昏倒前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自己中了那个巫蛇的诡计了。

　　“你这狗日的巫蛇！”

　　......

　　“你个小畜生，也配和我斗？”见姜烨然倒下，先前还唯唯诺诺的白老大顿时暴跳起来，直接打开了铁门，冲着昏迷过去的姜烨然，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给老夫住手！”巫蛇冷哼了一声，阴毒的目光睥睨着白老大，“废物东西，连个乳臭未干的异人小子都解决不了！”

　　被巫蛇呵斥，白老大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得谨慎着问道：“蛇老教训的是，不过这小子竟然敢在您头上撒野，我这也是看不惯，为您出口气嘛。”

　　巫蛇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这小子好不能死，我留着还有用。”

　　白老大心头一惊：“您是说目前还缺的一个名额吗？但是这小子实力不可小嘘，若是现在不杀，只怕将来后患无穷啊！”

　　“你在教我做事？”巫蛇怒哼一声，随手一掌将白老大打得吐血倒退，“下次，再敢质疑我的决定，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过去。”

　　“是...蛇老您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白老大半跪在地上，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个地方他可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随后巫蛇又向身后的壮汉发话：“把这小子先关进地牢看着，等三天后把人送过去。”

　　......

　　当姜烨然从昏暗得没有一丝光线的地牢中醒来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中了那恶人的奸计，心中不由得开始咒骂那个干瘦的老头巫蛇。

　　其实姜烨然并不是不谨慎，他实在没有想到实力到了巫蛇那种级别竟然不讲信用，还会用如此下流的伎俩。

　　姜烨然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阴暗的地牢中处处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腐朽的臭味。姜烨然一边冷静地在脑中盘算如何能够离开这里，一边在等待四肢体力恢复。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纳戒，不出意外戒指已经被巫蛇取走，并不在他手上了。

　　“操！”姜烨然怒骂了一声，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纳戒只有他能使用，巫蛇就算有能力毁了纳戒，也没办使用其中的物品。而他还有与之匹配的备用纳戒，只不过放在家里了。

　　可能是药力未过的原因，姜烨然感到四肢软麻无力，提不起一丝劲来，就连精神力似乎都受到某种制约，无法正常运转调用。

　　不知道又躺了多久，只是感到又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姜烨然终于感觉到体力开始恢复了，他心中欣喜非常。心想只要等自己体力一恢复就立即闯出去，在巫蛇的这个狗屁基地里闹一个天翻地覆，好出一口恶气。

　　量这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小小的土牢也挡不住小爷姜烨然！

　　姜烨然一边思忖着报仇的计划，一边静待体力恢复。这麻痹气体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竟然如此厉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余力延缓姜烨然恢复。下次再遇到这种东西可要加倍小心了。

　　“当啷！”

　　一声金属的摩擦声后，一道光线倏地射进土牢中。原来这个土牢的大门上靠下的位置还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小窗口，此刻正有人打开窗口，从外面递进来两个盘碟，里面盛着的是些食物。

　　姜烨然还没来得及看一下小土牢四周的情况，门下的窗口又“当啷”一声关闭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接着又传来几声开窗口的声音，想必在姜烨然的隔壁还有几个邻居。

　　姜烨然的体力有些恢复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着盛放着食物的盘碟走过去。食物就是身体的能源，填饱了肚子身体会恢复得更快。

　　“呕！”然而只吃了一口，姜烨然就忍不住全部吐了出来。那看不清是什么形状颜色的食物，释放着难闻的气味，吃到嘴中则更为难受，像是发馊了的动物肝脏一样血腥刺鼻。

　　吃到嘴中的食物被姜烨然全部吐了出来，他甚至把手伸到喉咙中，恨不得把所有的那种令人难受的气味给全部抠出来。姜烨然愤愤地一脚将那一碟子的食物踢飞出去。正待再补一脚，将剩下的盘碟踢飞，突然一脚踢去，都落了个空。

　　姜烨然正在心中思忖着，突然前方的窗户又裂开一个洞，一阵气流涌来，随后是一个人影。虽然    看不清这人是谁，但是姜烨然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家伙绝逼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是，白老大站在窗外细细打量着如今狼狈不堪的姜烨然，嘿嘿笑着道：“不用费心思了，你的异能已经被巫蛇用特殊手法给制住了，除非那老家伙愿意给你解开，否则你不可能解开的。”

　　“什么！不可能的。”暗中白老大的话如晴天霹雳在姜烨然耳边震响！

　　“不相信老子的话，你可以试试你的体内是否还有异能的存在，就知道老子说的有没有错。”白老大阴恻恻的话飘进姜烨然耳中。

　　姜烨然依言采用内视之法探查体内，忽然发觉全身经脉空空洞洞，没有一丝异能的迹象。就连空气中的零散能量因子也因为不知被巫蛇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给截断，再加上令经脉不通，更无法从外界获取能量。

　　这下完了！姜烨然顿时心如死灰。没有了异能，姜烨然现在连一个最普通的人类都打不过，那还怎么逃出去？

　　白老大令人厌恶的声音又响起来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经脉都被锁住了，无法调动异能了？现在知道老子没有骗你了吧。”

　　姜烨然大声怒喝道：“滚！”

　　“嘿嘿，火气还挺大，”他阴仄仄地笑道，“饭碗还剩下最后一块了你吃不吃，要不吃就只能饿着肚子一直到明天了。”

　　姜烨然挣扎着站起来冲着声音传出的地方扑了过去，沙哑着声音喊道：“老子和你拼了。”

　　白老大轻轻一飘就跃到了别处，淡淡地道：“就凭现在的你吗？老子一个指头就能把你按趴下，不过老子并没有和一只疯狗打架的习惯。”

　　“另外......”白老大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道“等你明天到了那个地方，有的是疯狗和你打架，所以......现在千万别急！”

　　说完，白老大直接关上小窗户，发出“嘎嘎”的怪笑声，离开了地牢。

　　果然，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就有几个彪形大汉，进入地牢给姜烨然戴上了各种脚铐手铐。由于没了异能，姜烨然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们押着自己走出了地牢。

　　这几个大汉一直将姜烨然带上了另一座岛屿，他们时不时催促姜烨然走快点。很快，他们朝着岛屿中心走去，那边是一座山，但从远处看去，就能看见山上有许多洞口，也不知道是为何。

　　山脚边有许多身穿衣服破旧的人，这些人正坐在地上说话，一脸懒散的他们却让姜烨然无法放松警惕，因为姜烨然能从眼睛里看得出来，坐在这的每个人都不好惹。

　　“现在你将是这罪恶之地的一员……”有个大汉将姜烨然的手铐解开，他与姜烨然说道，“每天下午，我们的人都会来安排工作，而工作时间为六小时。另外，你每个星期都能得到七个白元晶的基础生活费，我们每天上午十点都会来这出售物品，到时候你自己选择自己购买的就行，有没有什么问题？”

　　姜烨然明显有些紧张，他活动了一下双手，对大汉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个大汉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你要是能活下去，自然会知晓这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规则，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弱小的人就算被杀了，也是活该。因为在这里，弱小就是原罪！”

　　“弱小，就是原罪？”姜烨然呼吸一滞，不明白自己到底被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不过他还想接着问，那大汉却是率先开口了。

　　“看到前面山上的洞了吗？有能耐的人可以睡在山洞里，没能耐的人只能睡在地上……”他平静道，“若是想住山洞，需要跟我们购买，一百元晶，可以住到你离开罪恶之地的那天。”

　　姜烨然还是有些发愣，感觉还没回过神来。

　　大汉丢给姜烨然三个白元晶，说三天后会过来统一发放生活费，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地上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看姜烨然的眼神都带有一丝嘲笑，姜烨然不想惹事，就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休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要呆多久，会不会耽误自己的考核，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觉得一阵酸楚。

　　“小帅哥……”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喊声，姜烨然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见有四个女人正坐在一旁的地上，她们衣服破旧，根本就不能遮蔽隐私的部位，可却毫不羞涩，脸上带着姜烨然从未见过的淫笑，其中一个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嗤笑道：“第一天来的吧，看着还挺有力气，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姐妹玩一玩？随你怎么玩都行，一个白元晶就好，我们四姐妹一起陪你玩。”

　　姜烨然脸色一红，赶忙别过头去，说道：“不......不了，你们找别人吧。”

　　这个地方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开放啊，姜烨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忽然有人大笑起来，姜烨然也不知道那他们在笑什么，只感觉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太友好。

　　等上午十点时，有大汉开着小三轮车过来了，姜烨然也是终于明白，白元晶究竟能在这里购买什么东西。

　　一个简单的白面馒头，不是新鲜的馒头，是外面早餐店卖剩了的硬馒头，就要卖一个白元晶的价格。也就是说，每天的生活费只能购买一个白面馒头，正常人根本就吃不饱。

　　不过这地方居然还有香烟，姜烨然虽然不抽，但看着牌子也知道这烟肯定不值钱，居然也要一个白元晶一包。

　　有不少人上去买东西，也有人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眼里满是贪婪与渴望。

　　时间慢慢过去，考虑到生活费不多，姜烨然只能买了个白面馒头，就独自一人坐在一边，将馒头收进衣服里放着，因为此时他还不饿。

　　随着时间过去，买东西的人慢慢减少，那大汉会提醒大家购买时间，原来他只会在这停留一个小时。

　　购买开启约莫半小时后，有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的人忽然站起来，很小心地走到那大汉身边，购买了一个白面馒头。等买过来后，他根本不顾馒头吃着又干又硬，立马疯狂地往嘴里塞。

　　姜烨然就坐在一边，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干瘦的家伙，心想吃得这么急……不怕噎着么？

　　正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大吼：“叶哥！虎子身上还有元晶！他刚买馒头了！”

　　姜烨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个山洞里传出声大骂，有个强壮的男人忽然从山洞里跑出来，随着他出来的同时，人群中还有很多人也站了起来，一群人朝着吃馒头的那瘦男人跑去。

　　那名为虎子的瘦男人吓得连忙逃跑，可没两步就被这些人追上，他们狠狠地将虎子踹翻在地。名为叶哥的大佬抓起那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怒吼着说道：“草！你昨晚不是说没元晶了吗！”

　　“求求你……求求你……”

　　虎子爬起来，在地上连连磕头，他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哭着说道，“我快饿死了……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草！”

　　叶哥狠狠一脚踹在虎子的脑袋上，将那虎子踹得翻了过去。随后叶哥拿着半个馒头走到大汉身边，问能不能退货，大汉说不行。

　　“沃日尼玛的……”

　　叶哥明显是暴怒了，他将馒头丢给旁边的人，那人连忙感激地开始大口啃咬。而叶哥从地上捡起块石头，走到虎子的身边，抓起他的头发，低吼道：“草！今天赚两包烟给我，否则宰了你！”

　　“求求你……”

　　虎子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他呢喃着说道：“真没力气了……让我再吃一口……”

　　他说话时都已经在翻白眼，姜烨然可以看得出来，这人的身体已经彻底没有继续生存的机能。

　　“你妈  的！”

　　叶哥气得大骂出声，举起石头，狠狠地朝着虎子的脑袋砸去！

　　“砰！”

　　这一下砸得非常用力，虎子的脑袋甚至被砸凹了一小块进去。而叶哥还是不肯停，不停地朝着虎子的脑袋猛砸。

　　姜烨然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发出笑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就连那个大汉也不阻止，如同看戏般待在旁边。

　　等叶哥松开虎子时，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脑袋已经破了许多个坑，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甚至还有脑浆流出。

　　死……死了？

　　就因为一个馒头……就因为市面上两包合起来连五块钱都不值的香烟……死了。

　　姜烨然紧紧握着拳头，此时姜烨然才能真切地明白，那些人看姜烨然的贪婪目光是什么意思，也真正明白了先前大汉告诫他的话语。

　　这不是什么天上人间，这里简直是地狱啊！

　　难怪被称作罪恶之地……是真正强者为尊的地方，能活下来的……只有真正的恶人。

　　忽然间，那叶哥将目光瞥向了姜烨然。

　　“喂，新来的，你过来一趟。”

　　面对叶哥那毫无礼仪的叫唤，姜烨然自然也没法发脾气，就站起身朝他走去，只是双腿忍不住有些打颤。当走到叶哥面前时，姜烨然低头，小声说道：“叶哥，您好。”

　　“小子还挺有礼貌……”叶哥拍了拍姜烨然的胸口，他嗤笑道，“在这块地方，最重要的是实力。如果是个垃圾，我根本不会在乎，但看你小子挺有力气，要不要跟我？”

　　姜烨然疑惑道：“跟着叶哥，需要做什么吗？”

　　“草！”

　　叶哥身旁的一个人顿时不乐意了，他直接抬起脚踹在了姜烨然的腿上，没好气地骂道：“叶哥让你跟他是看得起你，你现在瞎逼逼找死是吧？”

　　姜烨然挨了一脚但是没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现在姜烨然初来乍到，还没了异能，要是惹了这种地头蛇，那就是死路一条。而叶哥饶有趣味地看了姜烨然一眼，他指着虎子的尸体，慢悠悠说道：“这家伙是怎么死的，你看见了吧？”

　　姜烨然点点头不说话，叶哥继续问道：“不想死的，就乖乖听话。”

　　说着，叶哥将手中那块染着血的石头丢给姜烨然，他指了指对面凑热闹的一个人，道：“喏，去把那人杀了，杀了他以后你就能跟在我身边。”

　　叶哥的语气极其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被他指到的那人，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吃个瓜，看个戏，居然也有性命之忧。

　　姜烨然握着石头的手有些颤抖，他顿了半天，才低着头道：“等等，杀人我不行......叶.......叶哥，能不能换一个。”

　　“为什么不行。”叶哥看着姜烨然，也不动怒，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说道。

　　姜烨然继续说道：“因为我认为，每个人曾经都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在疼爱他们的父母面前学会走路，跑步，吃饭，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任何理由，都不该成为伤害别人生命健康的借口。”

　　听见姜烨然的话，人们脸上都露出丝苦笑，这叶哥也是思虑一会儿，他大笑道：“这个想法很有趣，我曾经也是你这样的想法。但你要分清楚一点，这儿是罪恶之地。不是我们要杀人，是这罪恶之地逼着我们杀人。大家每天都要做重活，但得到的元晶数量非常少，根本没法让我们正常地生活。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抢夺。并不是我们要杀人，是这罪恶之地逼我们杀人，是这老天爷要我们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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