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别
刹那间，姜烨然原本满头白发，在此刻瞬间变成了黑发，且一直垂到了他的腰间。
黑日，已经开始涌动。
姜烨然的双手忽然充满力量，在这黑暗之中，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在姜烨然面前，好像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那是什么东西，姜烨然暂时看不清楚。
姜烨然将手伸向前方，突然间，前面的黑暗被照亮了。一个巨弓的轮廓忽然出现在姜烨然面前，首先是出现外围的轮廓线条，随后他手臂传来一阵剧痛，那黑日顺着姜烨然的手臂附着到了巨弓上。
这把弓，正是羿神！
此刻的羿神，比姜烨然人还要高，弓身有着一道道龙纹袭卷在上面，这些龙纹仿佛在呼吸，身体也跟着一起一伏，每一道鳞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姜烨然抓住弓弦，试着拉动它，却发现拉动这弓弦根本就不需要力量，它很轻松地就被姜烨然拉弓如满月。
此刻，黑日移动到了姜烨然的胸膛之上，犹如一道恐怖的黑洞。
姜烨然松开弓弦，刹那间……
弓箭朝着轿子狂袭而去，黑暗之中，姜烨然似乎感觉到一股无声的咆哮。
黑日霸道地朝着轿子席卷而去，原本不将姜烨然当一回事的尘埃忽然就跳下了轿子。那抬着轿子的四个傀儡忽然停住脚步，只见尘埃朝姜烨然伸出双手，口中大喝一声，用双手去接狂暴的黑日。
“轰！”
二者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狂野的能量风暴四散开来，竟是吹得两旁的树枝摇晃。
“你……”
当黑日消散，尘埃保持着手接黑日的动作，忽然间，只听哗啦一声，她脸上的面具轰然破碎，露出了那张极美的脸庞。只是比起之前那冷淡的表情，现在这张脸上却是充满惊愕，还有一丝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流出。
姜烨然再次拉弓如满月，天地之间仿佛有什么被他吸引了，四周的空间出现无数星光点点，朝着弓弦上飘来，最后组成了一个漆黑的巨大光点。
那就好像是一个能量团，慢慢地拥有了形状，变为一道黑色的太阳，黑得诡异，霸道。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也是个不一般的男人。”
尘埃喃喃一句，那四个傀儡此时站在她身前。
姜烨然拉着弓弦，轻声道：“放开她。”
她回头看了艾琳娜一眼，最后摇摇头：“还不够，你有你的主张，我也有我的主张。你忠诚于艾琳娜，我也忠心于老堡主。姜烨然，这名字已经彻底被我记在心里。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就为了那份所谓的爱情，为了你熟悉的这个艾琳娜，让这个女人放弃平步青云的机会，放弃魔皇堡圣女的地位？姜烨然，你未免太过自私。”
姜烨然摇摇头，轻声道：“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我知道一件事情。我知道轿子上的这个女孩，这个名叫艾琳娜的女孩子，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就算她现在被你禁锢，没法开口说话，但她内心肯定在怒吼，肯定在悲泣，她想回来，却被你封印在这冰冷的身躯里。”
“你真喜欢她？”尘埃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姜烨然，平静道。
“对。”姜烨然双手攥紧了弓弦，目光却是转向了她身后的艾琳娜，双眼之中难得流露出了一抹柔和，“我喜欢她，我喜欢艾琳娜！”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艾琳娜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孩，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的脸颊很快就浮起了一抹酡红。
尘埃在一旁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轻轻地揉着手臂，最后摇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看看你到底能否带走她。不得不承认，你这一手很强，但这弓一看就不是完全体，说到底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罢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拥有这样的武器，可凭借一个就想没有灵魂的容器就想拦下我，痴人说梦。”
姜烨然微微抬眉，轻声道：“那便试试。”
说罢，姜烨然立即松开弓箭，黑日再次呼啸而出，尘埃身边的四个傀儡立即挡在她前面，他们身上都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只见尘埃将手一挥，这些黑气忽然就凝聚成了一个圆盾。
“轰！”
黑日夹带着无数霸道，狠狠地撞在了黑色圆盾上。刹那间，狂暴的黑日立即将黑色圆盾砸碎，但却已经透明不少，那四个傀儡立即被击飞，尘埃面色一变，她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黑日上。
又是一声巨响，黑日消散不见，而尘埃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果然……不是对手吗？
姜烨然感觉全身都突然传来了无力感，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疲惫，让姜烨然整个人忍不住跪在地上，仿佛全部的力量都被抽空，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你太弱了……”尘埃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烨然，她冰冷道，“第一道弓箭，是你这弓箭本身就拥有的能力；第二道弓箭，是吸取了你身上暂时有的全部异能；姜烨然，你没有力气再射出第三道弓箭了，若是还想战斗，恐怕下一个就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
姜烨然用巨弓支撑着身体的力量，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他抓了一把丹药塞入口中，随即拼命运转着《涅阳决》，可不管他吸收炼化的速度有多快，此刻姜烨然都感觉自己体内就像有个无底洞一样，永远感觉不到尽头。
“消耗的是异能也好，是生命也好，我已经不想再见到分离……”姜烨然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扶着巨弓大口喘气，“人啊，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变成冰冷的战斗机器，为了成为强者抛弃七情六欲。那虽然肉体还活着，灵魂却已经彻底消散了。脊梁骨可以被人用铁锤，用石头砸得粉碎，但是能折断灵魂的人……只有自己。”
尘埃微眯着眼睛，她冷声道：“那你还想再打？五品能挡住你第一次，第二次，就能有第三次。”
姜烨然将手搭在弓弦上，死死地看着尘埃。
“不要！”
正在这时，艾琳娜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奋力地挣脱开束缚，朝姜烨然飞扑过去，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那是一抹笑容。
“姜烨然，你快停下，我不要你为了我做傻事，呜呜呜~”艾琳娜将头伏在姜烨然的胸口，发出低低的呜咽。
刹那间，支撑着姜烨然的力量终于没有了，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软软地倒在了艾琳娜的怀里。
尘埃也走到姜烨然身边，随后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恭喜你你通过了我的测试，但很遗憾我还是要带走艾琳娜。你两现在的实力，谁都护不了谁，所以若是想在一起，那就努力提升自己吧，等有一天你能站在这异能界的巅峰，我相信绛美人能将你两分开。虽然不知道那一天要过多久少，但既然是你小子，想来应该很快吧，对不对？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好了圣女......”尘埃拉着艾琳娜的胳膊，“该跟我走了，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小男朋友死在这里吧。”
“姜烨然……”艾琳娜轻轻唤了一声。
随后，姜烨然感觉到自己被谁轻轻地放在地上，脑海中只有艾琳娜的声音在回荡。
“我在魔皇堡等你......”
这句话语说完，姜烨然的脑海已经彻底被黑暗吞没。
……
当光亮照在姜烨然眼皮上，他难受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律晨光照耀在自己身上。
姜烨然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等看得仔细了，才发现是云大人的办公室。
她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心爱的那条狗，静静地看着姜烨然。
姜烨然想说话，却感觉疲惫得说不出话来。
云大人摸着怀里的小家伙，她轻声呢喃道：“今早听说，魔皇堡圣女艾琳娜被确认为下一任魔皇堡堡主，因为她之前也算是天上人间的人，魔皇堡那边还给天上人间打了声招呼。让天上人间众人敬畏的大长老犹如个小业务员，对着电话那头连连说好，就差没有溜须拍马。我想着与你应该有些关系，便说给你听听。”
“那魔皇堡……离我遥远么？”姜烨然沙哑着声音，努力对云大人问道。
“与那相比，你算得上什么……”云大人柔声道，“姜烨然，你要认清现实。有的人就是不一样的，能让天上人间大长老诚惶诚恐的存在，哪里是你能询问的。魔皇堡，那欧洲的霸主哪怕想染指天上人间，一众高层们都只能心甘情愿地将大好江山全部交出去。说句良心话，你也别觉得我没心没肺，与你一起拼搏的那个女孩，哪怕是你跑一辈子，也追不上他了。”
对于云大人的话语，姜烨然并没有解释什么，很明显是胭脂红替他隐藏了身份，所以这些人，哪怕是天上人间的高层，都不知道他姜烨然的真实身份。
姜烨然努力爬起来，缩在床角，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想尽千言万语，姜烨然最后却只是给长孙哲瀚发去了一句简单的话语：“师兄，艾琳娜走了，被一个名叫尘埃的女人带走了。”
以往很早就会回复姜烨然消息的长孙哲瀚这次却沉默了好久，甚至让姜烨然觉得，他这条消息已经石沉大海。
直到姜烨然回到十五号房间里，才收到他发来的一条信息。
“弟弟，终有一天我相信你能把艾琳娜从魔皇堡带回来，等到了那天，记得叫上我。”
“好！”
说完，姜烨然忍住心里的苦楚，将手机收起来，并没有再给长孙哲瀚回信。
姜烨然想起了喝艾琳娜一起在那青云观里相识，两个在圣灵教众人的围攻下，拼死挣扎才获得一丝曙光。艾琳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因为自己魔皇堡圣女的身份，有任何自负，更是不受一切规则的束缚，却为了他抵挡过致死一击，哪怕是遍体鳞伤，也不曾有过一丝怨言。
然而在一夜之间，艾琳娜已经是那个站在云端，让人高攀不起的魔皇堡圣女，姜烨然还与原先一样，以蝼蚁的身份，在天上人间攀爬这个名为人生的金字塔。
拼搏二十载，弹指间灰飞烟灭，是天注定，故天亦无助。
......
“姜烨然，你这孬种竟然还有脸回来？”
“不是说好了要挑战李玉海吗，为什么让人家李玉海等了这么久也见不到你踪影？”
“丢人现眼，没那能耐就别在这大放阙词。”
当姜烨然回到训练馆时，人们对姜烨然的话语已经毫无尊重，对于这里的每个人来说，姜烨然都是个临阵脱逃的垃圾。先前放话说要挑战李玉海，结果却在约定时间放了人家鸽子。
李玉海坐在吧台旁，他手里捧着一杯烧酒，满是玩味地看着姜烨然，淡然道：“喂，你现在既然又回来了，是不是要跟我完成挑战的意思？”
“不，不是的。”
姜烨然摇头说了一句，随后走到李玉海面前，他下意识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姜烨然，而姜烨然停住脚步，鞠躬道：“非常抱歉，之前说了得罪你的话语。是我的错，很对不起。比赛就算我投降了，一千元晶当是赔礼，很抱歉。”
李玉海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人们也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烨然。几秒过后，李玉海脸色慢慢变得平静，他对姜烨然挥挥手，平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谢谢。”
姜烨然由衷地说了一声，随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意义了，艾琳娜已经不在，姜烨然再找李玉海挑战，也是毫无意义了。这时候姜烨然觉得人生真是可笑，明明有时候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却会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破坏掉一切规则。
姜烨然回到房间里躺下，轻声道：“给我安排考核。”
“任务考核加分是吗？”月月连忙问道。
姜烨然说是的，她让姜烨然先等待一会儿，现在就去请示上级给他安排考核。
没过多久，月月就回来了，她将一份任务单递给姜烨然，恭敬道：“主人，这就是您的加分考核。考虑到您是五级战神，并且是第一次做任务，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这里还有额外的加分任务。”
“嗯。”
姜烨然静静地看起了任务单上的内容，很详细，也清楚地分出了任务。
“姜烨然先生：
您好。
考虑到您的实力与目前情况，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合适的任务，希望能有效地提高您的实力，我们也衷心地祝福您能完成我们所期望的目标。
众所周知，天上人间与罪恶之地，是两个极端，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照理来说，罪恶之地应该服从天上人间，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不，不是的。
在罪恶之地里，其实隐藏着一些志愿人士，与其说是志愿人士，不如说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非要去干涉别人的生活。这些人正在搜集罪恶之地的证据，妄图扳倒罪恶之地，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据我们所知，志愿人士会在每个夜晚的十点钟，在罪恶之地西边与他们的合作伙伴汇合，互相交接资料。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已经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
那么去吧，姜烨然先生，将那些妄图染指别人生活轨迹的家伙们击溃。请找到那个志愿者，并且杀了他，您可以得到十分奖励，这将是您的主要任务。
而您还有一些支线任务。
若是您能杀掉志愿人士的接应队友，我们也会给予您十分的奖励。
若是您能将他搜集的证据带回来，我们还会给予您十分的奖励。
愿您成功——天上人间战神管理组。”
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姜烨然将任务单直接焚毁，任由碎纸屑飘散在空气之中。
早就听说过，有一群异能者和富豪是反对天上人间的，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和罪恶之地做斗争，只是暂时还没有多大效果。
天上人间是要他杀掉志愿者，保护罪恶之地这地方。
姜烨然叼了根棒棒糖，对月月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上午十点。”月月连忙说道。
姜烨然又问道：“从这里坐船去罪恶之地要多久？”
“约莫半个小时。”她轻声道。
姜烨然耸了耸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还早，我先回庄园休息了。”
看见姜烨然的举动，月月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小声说道：“主人，你真的能办到吗？”
“什么能不能办到？”姜烨然问道。
她小声道：“您不喜欢虐待奴隶，对我们一向也是客客气气，估计也是反对天上人间的人。要您去做这样的任务，不会觉得心里委屈吗？我经常听内部的人说，他们说主人您对自己的奴隶们也像是对待朋友一样。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是故意给您这样的任务，就是为了给您一个下马威，来试探 您对天上人间的忠诚。”
姜烨然微笑道：“那不是很好吗？接到这样的任务，我很开心。”
“为什么开心？”月月疑惑道。
“如果我任务失败了，你们说说看，天上人间会怎么办？”姜烨然问道。
月月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肯定会紧急行动，用更高的代价，找更厉害的人去杀了志愿者。”
“我很欣赏志愿者，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他们会用平等的眼光去看那些弱者，跟我的一个朋友非常像……”姜烨然轻笑道，“所以，与其让这些我欣赏的人痛苦地死在天上人间其他人手上，不如痛快点死在我手上，起码我不会折磨他们。”
月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姜烨然离开战神馆回了庄园休息，可能是因为昨天昏倒在幽魂森林地上的缘故，他觉得浑身疼痛，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来恢复精力。
更何况，昨天的那第二道弓箭用去了姜烨然全部的异能，他需要修炼补一补才行。
等回到庄园，人们还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见到姜烨然回来，封飞儿担忧地问道：“姜烨然，你 终于回来了，我......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姜烨然笑道：“放心吧，我没事，你可别弄得好像我妈妈一样，先帮我准备点食物。”
封飞儿顿时欣喜地看了他一眼：“好嘞，你一定饿坏了，我马上去给你准备。”
陈园连忙就出去跑腿了，在这几个人中，陈园是办事最勤劳的，姜烨然还挺喜欢他。
姜烨然失去的毕竟只是异能，所以在大补一番后，他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很多。等晚上时，他就坐船到了罪恶之地的南边。
为了准备这次的暗杀，姜烨然在天上人间买了一筒弓箭，里面有十根弓箭，应该是够用了。
夜幕慢慢降临，为了隐藏踪迹，姜烨然照例挖了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当晚上九点多时，这里已经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渐渐地，姜烨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黑暗中隐隐有一些亮光传来。
等那亮光近了，姜烨然才看见是有人在用手机照明，正焦急地往外面走去。姜烨然顿时就认定这肯定是志愿者，正常人可根本不舍得开手机，毕竟在罪恶之地这地方，可根本不能充电。
等那志愿者离姜烨然十几米远后，姜烨然从土里爬出来，小心地匍匐跟在后面。他可能是担心会被人发现，走出没多远就开始奔跑起来，姜烨然也不急，反正有精神力锁定，他根本不怕跟丢，就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跟在后面。
走出约莫十分钟后，姜烨然看见那亮光停在了黑暗中，估计志愿者就是在这跟朋友们见面。
此时姜烨然找到块石头躲在后面，对那志愿者拉开弓弦，等他队友来的时候，姜烨然就可以射箭了。
就在这时，志愿者的手机往上翻了翻，正好让姜烨然看见了他的脑袋。可当看清他的脑袋后，姜烨然却是愣了一下。
这是……叶哥！
就是当初姜烨然刚进入罪恶之地时，那个因为一个馒头就把人砸死，然后收他做小弟的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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