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气化九百
近乎标志性的黑白半边分样貌，熟悉的口头禅入耳，青璃有些惊奇。
这副模样不会有人错认，与在脑海中的那个人对映可谓是天壤之别。
“咦？是黑白郎君？”问话的时候，看得人是半驼废。
这个世界的快乐男孩，看起来很落魄啊。
“想来无差。”半驼废冷哼一声：“想不到，你黑白郎君也有沦为魔域走狗的一天。”
“黑白郎君的去留，岂是他人能够阻止！”黑白郎君眼中闪过一分愧色，口中不减傲然。
青璃收起自己的兵器，目光中藏着好奇：“魔域给你的条件，是用什么还你的自由身，杀人吗？”
“你这个小丫头，是半驼废专门找来为自己收尸的吗？”黑白郎君显然对于青璃的存在并不在乎。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青璃歪了歪头，弯了弯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虽然被夸年轻很开心，但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当本人的前辈。”
黑白郎君一声冷哼：“既然执意不肯退，那黑白郎君应允你为他人牺牲的勇气。”
“今日，赐尔败亡。”青璃不甘示弱，回呛了一句。
“狂妄！”
话语声未落，掌风已然来至，青璃、半驼废两人一迎一退。
青璃脚下一踏，以自身为中心画了个半圆，黑白郎君掌风顿遭化解，身形移动间再起一掌。
此身未动，眼前却多了一道身影迫近。
瞬息之间，青璃掌中气劲翻腾，掌招后发而先至，乍见如阳炽炽气劲袭向黑白郎君。
“纯阳掌！你与史艳文什么关系？！”
一瞬接触，黑白郎君被预料不及之招震退，脚下连踏，再定身形已是三丈之外。
青璃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嘴角显出一抹意味深长：“不是会纯阳掌就与史艳文关系匪浅。”
黑白郎君高声一喝：
“再来！”
“奉陪到底！”
话语声落，两道身影近身而战，掌对掌，肘对肘。
举手抬足，全身无一不是对战中的武器，相互往来之间迅疾利落，无招式也无章法，全靠战斗之本能。
掌风气劲挥洒，不消多时，只见尘烟弥漫，遍地疮痍。
退身一旁观战的半驼废暗暗凝神，往日眼眸中那如同寻常老人的浑浊消失不见，透出锋芒。
场中战斗激烈依旧，时间尚不及半柱香，已是过了数十回合。
意识到长久僵持不下，缠斗中的两人轰然对掌，猛然分离。
“哈哈哈……真是战得痛快！”黑白郎君恣意而笑，又蓦然冷声：“只可惜，黑白郎君今日的目标不是你！接下来这一招你能接的住吗？！”
“手底下见真章。”青璃不予反驳，淡然一语回之。
通过方才交手，黑白郎君心中已明眼前之人根基深厚，出手不再留有余地，摧动元功，双掌间云烟翻涌。
收化运发，奇招再现。
正是——
“一气化九百！”
“一气化九百。”
不及诧异间，同样的云烟在敌手涌现，同样的招数分别出现在两人手中。
云流迎云流。
一气化九百对一气化九百！
宏大气流横扫，一时之间土层分离，草木纷飞。
浩荡烟尘中，又闻浪涛异响，乍见一抹落魄身影飞出，踉跄后退之中，浑身要害竟是被白色丝线穿透，血色涌出，点点朱红落地。
心中弥漫之情绪，是震撼！是荒谬！更是不敢置信！
一气化九百之间的相对，竟是创造者不敌后来者。
诸多问题纠结于心，黑白郎君沉然开口：“纯阳掌，飞瀑掌，无定飞丝再加上一气化九百……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被埋名的人。”
青璃拍了拍衣物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眸看着面前身形屹立不倒的身影，朱唇开合却是传音入密。
唯有一人能够听到，她到底说了什么。
微微涣散的眼眸，最后一点光，随着着疑惑的解答而消散。
一生不曾低头的人，垂下了高昂的头颅，生机消散，身形终是屹立不倒。
一代武林狂人的传奇就此宣告落幕。
天上忽有微微细雨飘落，无声的风徐来，似是为其一场送别。
沉默中，青璃化出三尺青锋半驼废走去。
半驼废眼神一变，没有预料到这般变数：“你想做什么？！”
“抱歉。”青璃叹了一口气。
黑夜雨中，掺杂一声惨叫，被雨声遮掩，没有传出多远。
……
雨下了一天一夜，越下越大，渐成滂沱。
山间湿润成一片泥泞，泥水冲刷了所有战斗的痕迹，余下一座茅草屋的废墟在雨水中。
一袭青衣素裳撑着伞站在雨中，以及，面前一座新立的孤坟。
早先离开之人赶回，却是惊见眼前一幕，手中之物顿时落下，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破裂的声音被雨声遮掩，油纸伞不知何时落地。
叶小钗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以怎样走到那一座坟前。
石碑上赫然刻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半驼废之墓。
忽然间，身边有人靠近了一些，雨水不再落下，叶小钗茫茫然抬头，看见一片伞面在上方遮挡着雨水。
为他遮雨的人是青璃，倾斜的伞面再也遮掩不了她全身，雨水顷刻打湿了裙角。
温柔的眉眼中，尽是歉然：“叶小钗，我很抱歉。”
抱歉？为什么抱歉？
你做错了什么吗？
叶小钗以茫然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友人。
“半驼废死了。”
半驼废死了？
这一句话入耳，叶小钗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口便是一道血箭喷出。
半驼废死了……半驼废死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在叶小钗耳边，心中回响。
胸口宛如被重重一击，“轰”地一声，眼前一花。
叶小钗张口对着天空嘶吼，想质疑上苍为何这般造化弄人，在他决定放下心结回来，意欲与半驼废一同退隐之时，让他回来迟一步，生死相隔。
声声嘶吼，声声悲痛。
尽然被雨声、雷声掩下，传不上九霄，落不入碧落黄泉。
青璃唇角抿起，静静看着叶小钗发泄心中的情绪，抚了抚藏于宽袖中的短剑，眼中歉意越发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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