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回 心灰意冷

　　“父王，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人证物证俱在，确实是大哥他教唆一群地痞流氓恶意中伤，蓄意造谣。
　　而且全都是咱们京中皇亲国戚的秘辛，包括了宫里宫外，甚至是宗鲁王伯府上的，其中以上将和宗广王府上的姜墨最为严重，当然也包括了宫里皇爷爷的。
　　这种情况，京兆府又怎么可能会随便放人，即便儿子动用了关系，使了银子，可还是无济于事。
　　大哥今晚上说什么也是不可能放出来的，儿子也只能保证大哥不在那里头受罪，但……这事后头要怎么处理，儿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赵从凌把这事说得异常严重，只是要告诉自己父王，这件事他尽力了，但情况严峻他并没有十全把握，要怪他也是没办法的。
　　“你，你，你现在跟本王说无能为力，下午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宗厉王着急。
　　“父王，儿子也没想到大哥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上将和皇爷爷的谣都敢乱造，人家京兆府也是接到检举，人证物证俱在，就差往宫里头呈报了！
　　儿子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劝京兆府府尹先把此事压下，但……大哥此举确实过分，儿子就是再本事，也，也难以保他周全的。
　　这一点还请父王见谅。”赵从凌不卑不亢，似乎就是在跟个外人解释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完全不带着一点感情，连愤怒都不曾见到。
　　大概是早就失望透顶了，所以即便宗厉王有些什么过分的话，赵从凌也不会当做一回事的，只是心里冷笑两声便也就过了。
　　“什么？这点小事，京兆府那混账府尹还敢往上报！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简直欺人太甚！”宗厉王到底还是疼嫡子的，一脸愤然。
　　“父王，这件事也怪不得人家京兆府，说到底都是大哥过分，若他不曾如此，京兆府也不至于如此拿人。
　　唉……也不知大哥这是又犯了什么糊涂，唉……”赵从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父王对此事的态度了。
　　就算是心疼儿子，想要袒护，可至少也得有个是非黑白之分吧，可父王这溺爱大哥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蛮不讲理，赵从凌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
　　“哼！你也是糊涂！他是大哥，你不向着他就算了，怎么反倒是越发替个外人说起话来了，莫不成你对你大哥真有了什么意见或是不满？”不知为何，宗厉王就突然对赵从凌发起飙来，似乎很不满他这般说话的态度。
　　“父王，您这话……未免也太伤儿子的心了，儿子这些年对您和大哥如何，父王您不都是看在眼里的吗？
　　呵呵……还是说……因为儿子是庶出，所以父王从没信任过儿子，呵呵……”赵从凌心里早有预感，可这话从父王嘴里说出之后，他还是觉得会有心痛，只不过……已经没有当初那样窒息的感觉，只是……仍旧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不公平，觉得不值得罢了。
　　“你！呼……本王当然没有那个意思，但他是你大哥，更是咱们宗厉王府的世子，那就是咱们的门面，谁出事他都不该出事！
　　你既然是我赵宗厉的儿子那就更该明白这一点，你大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宗厉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大合适，但他是父亲，他要怎么说还轮不到一个儿子来指手画脚，更用不着去顾虑一个儿子的感受。
　　能这般解释已经算是够重视赵从凌了，只不过宗厉王以为的示弱却在赵从凌看来是另一种形式的偏袒与伤害，他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带着冷笑。
　　“父王，儿子当然也不希望大哥出事，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
　　可大哥如今何等性格您比儿子更清楚，也许儿子这话确实有些僭越，但儿子不得不说，大哥有今天那全都是拜父王您溺爱所致！”
　　“你！”赵从凌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和魄力，在宗厉王盛怒的节骨眼上不仅不知避让，反而昂头迎了上去，丝毫不惧，一句话便激得宗厉王扬起了巴掌。
　　“父王，儿子知道您生气，您要打便打吧，儿子不会有怨言，只是大哥的事情，儿子已经竭尽全力，还请父王……见谅……”
　　“混账！”赵从凌见父王举起了手，便梗着脖子，更是不怕了，宗厉王其实也就是气恼，但并没有真的要动手，可是赵从凌今日这态度实在跟往里太大不同，让宗厉王心中不悦，那手便自然朝他脸上落去。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宗厉王有一瞬的惊愕，但随即又变得怒目而视，但赵从凌却被这一巴掌打得久久没有转头，仍由这红彤彤的巴掌印就赤裸裸地横在宗厉王面前，触目惊心。
　　其实，这并不是赵从凌头一次挨父亲宗厉王的打。
　　从小到大，他虽然怯懦胆小不常惹事，但因为大哥他却没少为他担责背锅，挨得打骂确实不在少数，但那些他都能忍，可今日这一巴掌，真的让赵从凌心碎了。
　　虽然他知道在父王心里他永远比不得大哥赵从寒来得重要，但他仍旧心中有奢望，他努力奋斗，拼命地出人头地，不过是想得到父王的一声赞许，或是一个温柔慈爱的眼神。
　　曾经的曾经他以为自己就要离这个目标不远了，所以这其中再大的屈辱他都可以继续忍着，即便他心有不甘，但只要是父王的话他都会努力去完成，但今日，这一巴掌似乎彻底把赵从凌给打醒了，也彻底断了他对父王的念想。
　　他的心在这一瞬就不由自主地狠了起来。
　　“父王，你可解气了？”许久，就在这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似乎，赵从凌终于转过了头，随意地擦去嘴角的血渍，带着淡淡的，淡淡得让人几乎抓不住的笑意，对着宗厉王道。
　　“你！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王吗？”不知为何，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宗厉王居然在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面前心生出一丝莫名的害怕。
　　他都不敢去瞧那孩子的眼睛，这实在让他心下不安，但却不愿意承认，只能更加凶狠地呵斥起来。
　　“父王，儿子不敢，可儿子说的也都是实话，不然您也不会气到动手打儿子了。
　　大哥今日如何，您心里最该是明白的，儿子不过是……想提醒父王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府里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气焰与辉煌。
　　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府安危着想，不管父王何意，儿子已经竭尽全力了。
　　其他的……儿子确实无能为力……”既然都挨了一巴掌了，赵从凌还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抬起头，不卑不亢。
　　眼里亦然没有往日的那股子敬重，可也看不出任何恨意，这种无欲无求，无惧无畏的眼神确实最让人不寒而栗的。
　　“哼！还说不是！我看你大哥的事情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呼……还是本王太宠着你了，居然因为一点私念置你大哥于不顾，你倒是好生的心狠啊！”宗厉王这话倒真有些说对了。
　　当然，这件事并非赵从凌设计，也不是他故意而为，只是赵从寒实在过分，既然有这个机会，不需要自己动手，便能让他受了教训，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明知道父王会因为责难自己，可赵从凌还是选择了准备内心之意，概不出手。
　　而宗厉王虽然有些话说对了，但他却远不知道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到底有何等本事。
　　他不过是总觉得自己这个庶出子有些靠不住，虽然当初府内危机之时却是是他在帮他一起顶着，但他到底是庶出，即便再优秀，再独当一面，可也不能够把府里内外全部交给他，因为他是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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