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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论》第六篇 |防御(8)


  然而,防御是由两个不同的要素,即决战和等待组成的。本章所要研究的便是这两个要素结合的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指出,尽管等待状态还不是全部防御,可它是防御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所必须经过的一个领域。只要一支军队还没有撤出它负责防御的地区,进攻引起的双方军队的紧张状态就始终在持续着。只有决定了胜败才会出现平静,而只有当进攻者或防御者有一方退出战区时,才可以认为胜负已经决定(无论是怎样的一种胜败)。
只要一支军队还在它所在的地区坚守,这一地区的防御便还在继续,从这个意义上讲,防御某一战区同在这一战区进行防御是同一回事。至于敌人短时间夺去了这个战区内或多或少的土地,这是没有关系的,因为这只是借给他罢了。
我们这样来认识等待状态,是想借此来确定它与整个防御的正确关系,不过,只有在决战必然会真正进行和双方全认为决战不可避免时,这种看法才是正确的。这是因为,两方兵力的重心还有以这些重心为基础的战区只有通过决战才是起作用的东西。决战的想法一旦消失,重心也便失去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整个军队也就失去了作用。这时,构成整个战区概念的第二个主要构成部分――国土的占有便成为目的而直接跃居首位。换句话说,双方在战争中越不寻求决定性打击,战争便越变成一种单纯的监视状态,占有国土就越发重要,防御者就越要直接掩护所有地区,进攻者便越要扩大占领的地区。
无庸讳言,绝大部分的战争和战局与其说接近于生死存亡的斗争,即起码有一方力求决战的斗争,还不如说接近于纯粹的监视。只有十九世纪的战争才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前一种特点,所以只有在这些战争中才能够运用根据这种特点建立起来的理论。但是,很难设想所有未来的战争全具有这种特点,与此相反,其中大多数战争仍将带有相互监视的特点,所以理论要想对实际生活有用,就一定要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将最先考察有决战意图贯穿和指导着整个军事行动的情况,即发生真正的。绝对的战争(假如我们可以这样表达的话)的情况,以后,在另一章中,再考察战争由于或多或少地接近于监视状态而产生的变化情形。
在第一种情况下(是防御者等待进攻者发动决战,还是防御者自己寻求决战,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战区防御的实质便在于防御者坚守在战区,随时都可以进行有利的决战。这时,胜负的决定可能只通过一次会战,可能是通过一连串大规模的战斗,也可能是只通过双方兵力的部署,即可能的战斗所形成的态势带来的结果。
尽管会战不像我们以前多次指出的那样,是最主要。最有效。最常用的决定胜负的手段,它毕竟还是决定胜负的手段之一,仅仅这一点往往便足够要求只要可能就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战区的主力会战便是重心对重心的打击。我们在自己重心上能够集中的兵力越多,我们取得的后果也就越可靠和越大。所以,任何分割兵力的作法,如果没有特定的目的(这个目的或许是通过一次胜利的会战所达不到的,也可能是会战取得胜利结局的一个条件),全是应该表示反对的。
然而,仅仅做到最大程度地集中兵力还不等于具备了全部基本条件,还必需有一个让军队能在有利条件下进行战役的兵力部署。
这两个基本条件和我们在《抵抗的方式》一章里所谈的各种不同的防御方式是完全可以适应的,所以,根据具体情况的需要把这些基本条件同它们结合起来是很容易的。但是,有一点初看起来好像是有矛盾的,而且,因为它是防御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所以更有必要加以阐明,这便是怎样找到敌人重心的问题。
假如防御者能够及时得知敌人沿着哪些道路前进,自己在哪条道路上能够特别准确地遇上敌人的主力,那么,他便可以在这条道路上打击敌人。这种情况是十分常见的。虽然防御者往往在进攻者开始行动之前就要采取一般的措施,设置要塞和大的军械库,以及确定军队的平时员额等等,这都是进攻者行动的根据,可是,在军事行动真正展开时,对进入战场的进攻者来说,防御者却好似纸牌游戏中的下家一样,享有特别的有利条件。
要想以大量军队侵入敌国,便必须进行大规模的准备工作,例如筹集粮秣。储备武器装备等等。这些准备工作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防御者有足够的时间来采取对策。同时,人们还应当看到,防御者所需要的准备时间总比进攻者短,因为任何国家平时为防御所作的准备都要比为进攻所作的准备更充分一些。
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但是,防御者在具体场合仍有可能无法肯定敌人入侵的主要路线在哪儿,如果防御需要采用一些费时很多的措施(例如构筑坚固阵地等等),那么就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此外,纵使防御者确实是在进攻者的前进路线上,只要防御者不对进攻者发动进攻,进攻者只要稍稍改变一下自己原来的方向,也可以绕过防御者所占领的阵地,而在耕作发达的欧洲,阵地左右是绝对不可能没有道路通过的。在这种情况下,防御者显而易见不能在阵地上等待敌人,起码不能指望在那里进行会战。
但是,在讨论防御者在这种情形下还能采取哪些手段之前,我们首先考察一下这种情况的性质及其发生的可能性。
在每个国家里,同样在每个战区(目前我们就是始终在谈战区问题)里,当然,都有一些能让进攻取得特别大的效果的目标和地点。我们认为,在讨论进攻时再来比较明确而详细地论述这个问题最为恰当。在这里,我们只想指出,假如说最有利于进攻的目标和地点是进攻者决定自己进攻方向的根据,那么这个依据反过来对防御者也必然有用,当防御者还不知道敌人的意思时,这个依据必定是他行动的指南。如果进攻者不选定这个最有利的方向,他就得放弃他原本可以得到的一部分利益。显然,如果防御者恰好在这个方向上防御,进攻者不付出代价和不作出某种牺牲便不可能避开他和从他旁边通过。由这可见,防御者摸不准进攻者的方向的危险和进攻者可以从防御者侧旁通过的可能性都不像初看起来那么大,因为进攻者在选定这一个或那一个方向时所遵循的某种依据是早已存在的,并且大部分是充分有力的,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防御者以及防御者在某一地点的设施都不致碰不到敌人的主力。换句话说,只要防御者的阵地选择得当,在很多情况下他可以确定敌人是会来找他的。
但是,我们不应该并且也不能因此就否认在某种情况下进攻者不向防御者阵地前进的可能性。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防御者应该如何对付,防御者原先所处的位置所带来的有利条件还剩余下多少。
假如问,当进攻者从防御者侧旁通过时,防御者到底可以采取哪些手段,那么,这些手段就是:
(1)一开始便把兵力分为两部分,用一部分准确地袭击敌人,然后用另一部分赶去增援。
(2)聚集兵力占领一个阵地,在敌人从侧旁通过时,马上向侧方运动去拦阻敌人。但在大多数情形下,向侧方运动已经不能恰好就拦阻住敌人,而必须稍稍后退一些,占领新的地方。
(3)集中兵力从侧边袭击敌人。
(4)胁迫敌人的交通线。
(5)采取和敌人同样的方法,也从敌人侧旁通过,去进攻敌人的战区。
我们所以在这里提出最后一种方法,是因为人们可能认为这种手段在某种场合也许是能够产生效果的。但是,其实这一手段同防御的意图,也就是同选择防御的理由是矛盾的。所以,只能把它看作是敌人犯了重大错误或是具体情况所具有的其他特点而引发的一种不正常的现象。
胁迫敌人交通线要有一个前提,即我们的交通线要比敌人的优越。这也是有利的防御阵地必需具备的基本条件之一。虽然这种威胁可能经常给防御者带来某些利益,但是单纯对战区进行防御时,这种威胁很少会促使决战,而我们在前面就已说过,在这里决战是战局的目的。
一个战区的面积常常不会大到让进攻者的交通线具有很大的脆弱性,而且,进攻者实施打击通常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而威胁交通线这一手段产生效果却很缓慢,因此纵使进攻者的交通线很脆弱,威胁交通线也无法阻止进攻者前进。                                                                                                                                                                                                                                                                                                                                       第二十八章  |战区防御(续)(二)                                                                                                                                                                                                                                                                                                                                                                                                                                                                                               由此可见,在对付力求决战的敌人时,或者我们自己也十分希望进行决战时,这种手段在很多情况下是彻底不起什么作用的。
防御者还可以利用的其余三种手段的目的全在于进行直接的决战,也就是以重心打击重心,因此,它们更符合防御的任务。但是,我们在这里必须马上指出,我们认为第三种手段要比其他两种手段优越得多,虽然我们并不完全否定其他两种手段,但是,我们认为在大多数情形下,第三种手段才是真正的抵抗方法。
将兵力分为两部分的部署,有被卷入一次前哨战的危险性。假如面临的是一个坚决的敌人,那么,这种前哨战在最有利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一次大规模的相对抵抗,它不能成为防御者所盼望的决战。防御者纵然判断正确而懂得避开这条歧路,暂时把兵力分开进行抵抗,也总会大大削弱打击的力量,而且人们永远也不能保证,先去迎击敌人的那些部队不会遭遇到相当大的损失。不但这样,这些部队进行抵抗时通常最后都要向赶来的主力部队退却,这经常给主力部队造成战斗失败和措施错误的印象,这样,就会显著地减小精神力量。
第二种手段是用集中在阵地上的兵力到敌人试图迂回我方阵地的道路上去拦阻敌人。防御者运用这种手段时容易贻误时机而陷入两种措施都用不上的境况。其次,防御会战要求统帅沉着冷静。深思熟虑。了解(甚至是熟悉)地形,而这一切在仓促地去阻拦敌人时是做不到的。最后,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防御战场的阵地,并不是在任何道路上和道路上的任何地点都是可以找到的。
与此相反,第三种手段,就是从侧面袭击进攻者,也就是促使进攻者变换正面来进行战斗,却是非常有利的。
首先我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进攻者经常会暴露己方的交通线(在这里是退却线),而防御者,就其总的情况来看,尤其是就我们要求他的配置所具备的战略特点来看,却处在有利地位。
其次(这是主要的一点),每一个想从防御者侧旁通过的进攻者都会在两种彻底对立的意图之间不知所措。为了到达进攻目标的所在地,他原本想前进,但为了对付每时每刻都可能遭到的来自侧面的袭击,他又需要随时准备把兵力转向侧方,并且要集中兵力进行打击。这两种意图是相互矛盾的,内部关系因此会很混乱,进攻者很难采取符合各种情况的措施,他在战略上很可能处于最不利的境况。例如进攻者确切知道将在何时何地遭到袭击,他当然可以巧妙而灵活地采取一切对策。但是,假如在他不了解情况而又必须前进的情况下发生了会战,他就不得不慌张地集中兵力应战,也就是说在一定是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下应战。
假如说防御者也有发起一次进攻会战的有利时机,那么,这个时机首先就是上述情况出现的时刻。假如我们再考虑到,防御者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知道地形和选择地形的有利条件,他的行动还可以先作好准备并在行动中保持主动等,那么我们便不会怀疑,防御者在这种情形下在战略上比他的敌人占据决定性的优势。
因此,我们认为,防御者集中兵力据守在选择得当的阵地上,可以沉着地等候敌人从自己侧旁通过。即使进攻者不袭击防御者的阵地,纵使就当时的情况来说威胁进攻者的交通线是不恰当的,防御者仍然握有从侧面进行袭击以求决战的优越手段。
在历史上我们所以差不多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由于防御者很少有勇气坚守这样的阵地,通常他们或者是将兵力分割开了,或者是仓促地横向行军和斜向行军转移到进攻者的前面去了,另一方面是由于进攻者在这种情况下常常不敢从防御者侧旁通过,而是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在这种场合,防御者被迫进行进攻战役。于是他便不得不放弃等待。坚固的阵地和良好的筑垒工事等有利条件,在一般情形下,使进攻者陷入在前进中遭到截击的不利处境并不能完全抵消防御者自己失去的这些有利条件,由于进攻者正是为了避开防御者的这些有利条件才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的。不过进攻者的这种处境毕竟会给防御者带来某些补偿,所以理论在这里不能像一些历史评论家在提出片断的理论时常做的那样,遇到两种对立的条件便认为两者完全抵销而没有任何剩余。
但是,别认为我们是在这里玩弄逻辑,正好相反,我们越是从实际方面来考察这个问题,便越会认为,这是一种概括。贯穿和支配整个防御行动的思想。
防御者只有在敌人从他侧旁通过时马上决定以全力打击敌人,才有把握避开很容易陷入的两种绝境:分割兵力和仓促朝侧方运动去拦阻敌人。在这两种绝境中,防御者将为进攻者所左右,将只能采取最紧急的措施和最危险的仓促行动。采取这些防御方法时,只要碰到一个力求胜利和决战的坚决果敢的敌人,防御便会被粉碎。但是,如果防御者为了进行一起战斗而在适当的地点将自己的兵力集中在一起并决定在紧要时刻拿这支军队从侧面去攻击敌人,那么,他就做对了,他就可以得到处于防御地位所能得到的所有有利条件。这时,准备良好。稳妥。沉着。一致和简单就成了他行动的特色。
我们在这儿不能不提一提同这些观念有密切关系的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我们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错误地引用这个例子。1806年10月,普鲁士军队在提林格等候拿破仑率领的法国军队时,设置在法军可能用于进军的两种道路(一条经过埃尔富特。来比锡至柏林,一条经过霍夫。来比锡至柏林)之间。普军原先的意图是直接穿过提林格山,开到弗兰肯地区,但在舍弃这一意图之后,因为不了解法军从哪条道路进军,只好选择了这个中间位置。这样的配置必定会导致仓促向侧方推进的行动。
普军其实就是这样配置的,他们认为法军将经过埃尔富特,因为通往埃尔富特的道路是完全可以通行的。可是,他们没有考虑到法军会在通向霍夫的道路上前进,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条道路离当时普军所在的位置有两三天的行程,另一方面是由于中间隔有很深的扎勒河河谷。当时,不伦瑞克公爵丝毫没有这么考虑,也没有为此进行其他准备,但是,霍亨洛黑侯爵或者说马森巴赫上校(他曾力图让公爵接受这种想法)却一直是这样考虑的。至于把扎勒河左岸的配置转变为对前进中的拿破仑军队的进攻会战,也就是转变为上面说过的侧面袭击,那便更谈不上了。原因是,如果说扎勒河是一个还可以在最后时刻阻拦敌人的障碍,那么一旦敌人占领了扎勒河的对岸(至少是一部分),扎勒河对普军转入进攻来说必定也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因此,不伦瑞克公爵决定(假如可以把首脑众多的大本营处于真正混乱和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所产生的这种决定称作个人决定的话)在河这边等待事件的进一步发展。
不论人们对这种等待作出怎样的评价,结果都会使普军面临下列三种情况:
(1)假如敌人渡过扎勒河向普军挑战,普军可以对敌人发动进攻;
(2)假如敌人不进攻普军阵地而继续前进,普军可以威胁敌人的交通线;
(3)普军在认为可能和有利的情形下,可以通过迅速的侧敌行军先敌赶到来比锡。
在第一种情况下,普军依托巨大的扎勒河河谷在战略上和战术上全占很大优势。在第二种情况下,普军也在战略上据有巨大优势,因为敌人的基地只是普军和中立的波希米亚之间的一个十分狭窄的地区,而普军的基地却非常广阔。甚至在第三种情况下,普军因为有扎勒河的掩护,也不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尽管混乱不安和弄不清情况的大本营确实考虑过这三种情况,纵使在混乱和犹豫不决的情况下有过这种对的想法,在这个混乱和犹豫不决的旋涡里这个想法没有实现,也是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在前两种情况下,扎勒河左岸的阵地可以看成是真正的侧面阵地,并且作为侧面阵地,它无疑拥有很大的优越性。但是,用一支自信心不强的军队占领这种侧面阵地来对抗优势很大的敌人,来对抗拿破仑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十分不稳当的措施。
不伦瑞克公爵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之后,到10月13日才选定了上述最后一种措施。可是时间已经太晚了。拿破仑已经开始渡过扎勒河,耶纳和奥尔施塔特会战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不伦瑞克公爵由于优柔寡断而使自己处于两头落空的境地:要离开自己所处位置向侧方运动去拦阻敌人已经为时太晚,而要发动有利的会战又为时太早。尽管这样,当时普军选择的阵地仍具有很大的优越性,以致公爵可以在奥尔施塔特附近消灭敌人的右翼,以及霍亨洛黑侯爵能够通过一次牺牲较大的撤退脱离险境。但是,他们却不敢在奥尔施塔特夺取原本有把握取得的胜利,而希望在耶纳获得其实是彻底不可能的成功。                                                                                                                                                                                                                                                                                                                                                   第二十八章  |战区防御(续)(三)                                                                                                                                                                                                                                                                                                                                                                                                                                                                                              无论怎样,拿破仑是感觉到扎勒河畔的战略意义的,因此他不敢从它侧旁通过,而决定在敌前渡越扎勒河。
我们认为,上面的论述已经充分说明采取决定性行动时防御和进攻的关系,并且已经揭示了联结防御计划各个问题的线索的性质和关系。我们不打算更详细地探讨各个具体的部署,因为这么做会使我们陷入无穷无尽的具体情况中去。如果统帅为自己提出了一定的目标,那么他就应该看一下各种地理的。统计的和政治的情形,敌我双方军队的物质和人员的状况同这一目标适应到什么地步,以及在实际行动中,它们对双方即将产生怎样的制约作用。
但是,为了在这里更明确地联系到我们在《抵抗的方式》一章里所谈过的一个比一个强有力的防御方式,为了对它们有更为清楚的认识,我们想在这里指出与这有关的一般情况。
一。对敌人发起进攻会战的依据或许有以下几种:
肯定进攻者以极分散的兵力前进,尽管我们力量很弱,仍有获胜的希望。
但是,进攻者其实是没有可能分散前进的,因此,只有在确切知道敌人分散前进的情况下,防御者采取进攻会战才是有利的。没有充分的根据,只靠单纯的推测就指望出现这种情况,并把一切希望全寄托在这上面,通常会踏入不利的境地。这是因为,假如后来的情况不像我们期待的那样,我们就不得不放弃进攻会战,而对防御会战又没有做好准备,于是只好被迫撤退,一切差不多就都只得让偶然性来支配了。
在1759年的战局中,多纳率领的军队对俄军进行的防御几乎就是这种情况。这次防御以韦德耳将军指挥的齐利晓战役的失败而宣告结束。
拟制计划的人之所以喜欢使用这种手段,只是因为它能很快地解决问题,但他们却不考虑,作为这一方法的基础的前提条件究竟具备了多少。
我们本来便有足够的兵力可以进行会战。
敌人迟钝而又犹豫不决,我们进攻尤其有好处。
在这种场合,出敌不意的效果比一个良好阵地所能提供的一切地利更为有价值。用这种方式发挥精神因素的威力,是优秀的作战指挥的真正本质。但是,无论怎样,理论必须经常着重地指出:这些前提必须有客观的根据。假如没有任何具体的根据,只是一直地空谈不平常的攻击的优越性,并凭此作为拟制计划。进行考察和批判的依据,那完全是一种不能允许的。毫无根据的作法。
我军的素质十分适用于进攻。
腓特烈大帝认为,他的军队是一支灵活。勇敢。可靠。惯于服从。行动准确。充满自豪感并受此鼓励的军队,这支军队还熟练地掌握了斜形攻击形式,这支军队掌握在他坚强而大胆的手中,是一种更适合进攻的工具(与防御相比),他的这种看法无疑不是错误的,也是切合实际的。腓特烈大帝的军队的这所有特点的确是他的敌人所没有的,他正是在这方面占有了决定性的优势。在大多数情形下,对他说来,利用这些特点比求助于堡垒和地形障碍更为有价值。但是,这样一种优势是非常少见的,一支训练有素。惯于进行大规模机动的军队只是这种优势的一个部分罢了。即使腓特烈大帝认为普鲁士军队尤其善于进攻,而且以后有些人也不断这样随声附和,我们也不应该对这种提法给予过高的评价。在战争中,人们在进攻时大多感到比在防御时轻松和更有勇气,这是一种对任何军队来说全是一样的相同的感觉,恐怕没有一支军队的统帅和指挥官不是这样称赞他的军队的。所以,在这里我们不应该轻易地被一种表面上的优势所迷惑,而忽视了实际的好条件。
兵种的比例,即骑兵多而火炮少,也可能成为发起进攻会战的一个十分合理和极其重要的根据。
我们还可以列举如下几种依据:
(5)我军完全寻找不到较好的阵地。
(6)我们急需决战。
(7)最后,上述几个或所有原因共同发生作用。
二。在一个地区内等待敌人,以便尔后在这个地区朝敌人发起进攻(如1759年的明登之战),最合适的根据是:
(1)双方兵力的对比对防御者并不是非常不利,防御者可以不必寻找坚固的和加强的地方。
(2)有特别适于等待敌人的地形。至于什么地形适合于等候敌人,这属于战术问题。我们只想指出,这种地形的特点主要是便于我方通行而且不便于敌方通行。
三。在下列情形下占领一个阵地,用来真正等待敌人的进攻:
(1)防御者兵力很少,不得不利用地形障碍同堡垒进行掩护;
(2)地形供给了这种较好的阵地。
防御者越不寻求决战,只满足于消极成果,而且确切知道敌人将迟滞不前和犹豫不决,最后会舍弃其计划,那么,上述第二第三两种抵抗方式便越值得重视。
四。坚不可摧的营垒只有在下列情况下才能达到目的:
(1)营垒设在十分优越的战略地方。
这种营垒的特点是,在这种营垒里的守备部队是不可战胜的,所以敌人就不得不采用其他手段,也就是说,敌人或者只好抛开这个营垒接着寻求自己的目的,或者就必须围困这个营垒,让守备部队饿死。如果敌人做不到这两点,这个营垒在战略上就拥有极大的优越性。
(2)防御者可以期待得到外援。
占领皮尔纳营垒的萨克森军队就曾经这么做过。无论这种做法遭到了不幸的结局而让人们发表了一些什么意见,一万七千萨克森军队用另外的方法决不可能抵抗四万普鲁士军队,这一点却是一定的。假如奥地利军队在洛博西次没有更好地利用由此而得到的优势,那只能说明奥军的整个作战方法和军事组织很差。毫无疑问,假如萨克森军不进入皮尔纳营垒而朝波希米亚退去,那么,腓特烈大帝在这次战局中便会把奥军和萨克森军一起赶过布拉格,并且占领这个地方。凡是不愿承认这个有利的方面而总是只想到最后全军被俘这一事实的人,都不是像上面那样思考问题,而不那样思考,就不会得到任何可靠的结果。
但是,因为(1)。(2)两种情况都是不多见的,因此利用营垒是一种需要周密考虑的措施,并且只有在少数场合能够成功。如果有人企图利用这种营垒使敌人望而生畏,以致让敌人的全部活动陷于瘫痪,那是非常危险的,也就是说,他会遭到不得不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作战的危险。假如说腓特烈大帝在崩策耳维次利用这种营垒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么人们应该佩服的是他十分正确地判断了敌情。当然,在这种场合比在其他场合更应该看到,假如情况危急,腓特烈大帝率领剩下的部队是可以夺路而出的,同时要看到,腓特烈大帝身为国王,处在可以不需要担负责任的位置。
五。假如国境附近有一个或几个要塞,那么,主要问题就是:防御者应该在要塞前面,还是在要塞后面进行决战。在要塞后方进行决战,有下面三个依据:
(1)敌人占有优势,我们必须先削弱敌人的力量,然后再和他战斗;
(2)要塞就在国境附近,当防御者一定要放弃一部分国土之时,这部分国土的面积不致过大。
(3)要塞拥有防御力量。
要塞的主要任务之一无疑(或者说应该)是在敌人前进时让敌人的兵力受到损失,大大减少我们准备与之决战的那部分敌人兵力。假如我们很少看到有人这样利用要塞,那是因为这一方或那一方都很少寻求决战。而我们这里所谈的却正是寻求决战的情况。所以,我们认为,防御者在边境附近有一个或几个要塞时,他应把这些要塞留在自己的前面,自己在要塞后面进行决战,这是一个既简单而又十分重要的原则。我们认为,在要塞后面进行会战同在要塞前面进行会战相比,尽管失败时战术上的结果相同,前一场合所丧失的土地也要多一些。不过这个差别与其说是根据事实材料所得出来的,还不如说是想象出来的。我们自己也可以想到,在要塞前面进行战斗,可以选择良好的阵地,而在要塞后面进行的会战,在大多数情形下(即敌人围攻要塞,要塞有被攻破的危险的情况下)却必定会变成进攻会战。可是,在后一种情况下进行决战时,敌人的兵力已经削弱了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假如他遇到几个要塞,甚至会削弱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上述细小的差别同我们在这方面取得的利益比较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所以,我们认为,在决战不可避免(不管是敌人寻求决战,还是我们自己的统帅追求决战),或者我们没有信心战胜敌人,或者从地形条件来看不急需在前面较远的地方进行会战等情况下,邻近的。抵抗力强大的要塞必然会直接促使我们从一开始便撤到要塞后面,在那儿借助要塞进行决战。这时,一旦我们在距离要塞很近的地方占领阵地,以致进攻者不将我们赶走就不能围困或封锁这一要塞,那么,进攻者就会被迫来攻击我们的阵地。所以,我们认为,在一个重要的要塞后面较近的地方选择一个良好的阵地,是在危险的处境下可能采取的一种最简单。最有效的防御办法。
当然,如果要塞距离国境很远,那就是另外问题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采取上述措施便会让出很大一部分战区,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做这样的牺牲。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措施便接近于向本国腹地撤退了。
另一个条件是要塞应有的抵抗能力。大家知道,有些地点,尤其是一些大城市即使构筑了工事,也是不能和敌军直接接触的,因为它们经不住大批军队的猛烈攻击。在这种情况下,起码是我们的阵地必须在这些地点后面很近的地方,以便守备部队能够获得支援。
六。最后,往本国腹地退却,只有在下列情况下才是一种合理的措施:
(1)双方在物质和精神力量方面的对比让我们无法在国境上或国境附近进行有效抵抗;
(2)主要问题在争取时间;
(3)国土的情况有利于往腹地退却。这一点我们在第二十五章已经谈过。
到这里为止,我们讨论了这一方或那一方寻求决战,因此决战是无法避免的情况下的战区防御。但是,我们必须提醒一下,战争中的情况并不那么简单,如果有人想把我们在理论上所确定的原则和所作的说明运用到实际战争中去,那么他还一定要注意第三十章。而且应该想到,统帅在大多数情况下处于进行决战和不决战这两种倾向之间,依据实际情况,有时则比较接近这一倾向,有时比较接近那一倾向。                                                                                                                                                                                                                                                                                                                                                                                                                                                                                                       第四十六章  |战区防御(续)——逐次抵抗                                                                                                                                                                                                                                                                                                                                                                                                                                                                               我们在第三篇第十二章和第十三章中已指出,在战略上应该同时使用现存的一切力量,顺次抵抗同事物的性质是矛盾的。
对于一切活动的战斗力量来说,这一点就不用作进一步地说明了。但是,如果把战区和战区内的要塞。地形障碍,甚至战区的面积也都当作是战斗力量,即把它们看作是固定的战斗力量,那么,这种战斗力量只能逐渐加以利用,或者,我们能够一开始就退得很远,把其中可以发挥作用的那些部分完全放在我们的前面。假如这样做,战区就能发挥它在削弱敌人军队方面的一切作用。敌人便不得不封锁我们的要塞,只能派遣守备部队和设立防哨保障他占领的地区,不得不进行长途行军,还有从很远的地方运来所有必需品等等。不管进攻者是在决战前还是在决战后前进,全部这些活动对他都有影响,只是在前一种情况下影响更大一些而已。由此可见,假如防御者一开始就推迟决战,他就可以让全部固定的战斗力量同时发生作用。
从另一方面来看,防御者推迟决战严格地说并不会让进攻者胜利的影响扩大,这是非常明显的。关于胜利的影响,我们将在研究进攻时再作进一步的考察,在这儿只是指出,胜利的影响可以延续到进攻者的优势(双方精神力量和物质力量对比的结果)消失时为止。这种优势总是要消失的,这一方面是由于占领战区要耗费兵力,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战斗中必然会有伤亡。无论这些战斗是在开始阶段发生的还是在结束阶段发生的,也不论这些战斗是在战区的前部进行的还是在战区的后部进行的,力量遭到的削弱是不会有很大不同的。比方说,我们认为,1812年拿破仑在维尔那对俄军的胜利,同在博罗迪诺取得的成功比较起来,其影响的大小是没有差别的(假定这两次胜利的大小是相同的话)。纵使是在莫斯科取得的胜利,其影响范围也不会更大,因为莫斯科在一切场合都是胜利影响的终点。当然,进攻者因为其他原因而在边境旁边进行的决定性会战可能会带来较大的胜利成果,胜利的影响范围由此可能较大,这也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怀疑的。综上所述,胜利影响范围的问题并无法影响防御者延迟决战。
我们在《抵抗的方式》一章里谈到的那种推迟决战,可以看成是最大限度的推迟决战,我们称它为往本国腹地的退却,它是一种特别的抵抗方式,利用这种方式的主要意图是让进攻者自己消耗力量,而不是用会战这把剑消灭他。但是,只有这种意图占主导地位时,推迟决战才被看作是一种特殊的抵抗方式。很明显,假如不是这种意图占主导地位,人们就可以把推迟决战设想有许多阶段,并且让这些阶段同所有防御手段联系起来。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不把战区在削弱敌军方面所起的作用看成是一种特别的抵抗方式,而只看作是固定的战斗力量根据各种情况和条件的需要同其他手段的混合使用。
假如防御者认为决战时不需要利用这些固定的战斗力量,或者认为利用它们时将在其他方面带来很大的牺牲,那么他便可以把这些力量留待以后使用。在这种场合,这些力量对防御者来说好像是在其他场合不可能得到的新的增援力量,借助这种力量,防御者活动的战斗力量便可以在一次决战后再进行第二次决战,也许还能进行第三次决战,等于说,可以逐次地使用力量。
假如防御者在边境附近进行的会战失败了,但不是完全溃败,那么人们很容易想到,他还有能力在最近的要塞后面进行第二次会战。假如他遇到的敌人并不怎么决断,那么他只要利用大的地形障碍便足以阻止敌人的前进。
从这可以看出,战略在利用战区时,也像利用其他手段一样,要合理地使用力量。使用的力量越少越好,但是必须使用足够的力量。当然,在这儿也同作生意一样,主要问题不在于单纯的精打细算,而在于其他地方。
为了避免产生很大的误解,我们必须指出,这里探讨的,不是人们在会战失败后可能采取或企图采取何种抵抗措施的问题,而是防御者能从第二次抵抗中期望得到多少成果,可以在自己的计划中对它作多么高的估价的问题。在这儿,防御者必须注意的几乎只有一点,那便是他的敌人,即敌人的特点和敌人所处的情况。一个软弱无能。缺乏自信。荣誉心不强或者受到种种条件束缚的敌人一旦获胜,便会满足于一般的利益,当防御者决然向他挑起新的决战时,便会畏缩不前。在这种情况下,防御者可以利用战区的各种抵抗手段进行新的决战(尽管这种决战本身很弱),在这里一定会不断发生扭转局势的新的希望。
不过,谁都会感觉到,我们在这儿已经接触到不求决战的战局了,这种战局在很大程度上属于逐渐使用力量的领域,我们将在下一章仔细论述它。                                                                                                                                                                                                                                                                                                                                                                                                                                                                                                                                     第三十章  |战区防御(续)——不求决战的战区防御(一)                                                                                                                                                                                                                                                                                                                                                                                                                                           能不能产生和怎样才会产生作战双方都不是进攻者的战争,即双方都只有消极意图的战争,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将在最后一篇中详细研究。在这儿我们没有必要研究这种矛盾现象,因为对每个战区来说,我们只有从它和整体的关系中,才可以找到解释这种矛盾的各种理由。
然而,不但在不求决战的战役中没有必然的决战焦点,而且在战史上我们还可以看见许多这样的战局,在这些战局中并不是没有进攻者,即并不是没有积极意图,只是积极意图很弱,致使进攻者不是不惜任何代价地追求自己的目标,他并不一定进行决战,而只满足于当时情况有可能提供的利益。在这种战局中,进攻者或者是不追求任何确定不移的目标,而只想获得时间给他提供的利益,或者尽管有一个目标,但只在有利的情形下才去追求它。
这样的进攻者离开了向目标前进的严格必然性,差不多象一个流浪汉那样在战局中游荡,左顾右盼地企图偶然地拣到廉价的果实。这样的进攻和防御没有多大差别,因为防御的统帅也可以摘取这样的果实。尽管这样,我们还是打算在《进攻》篇中对这种战局作进一步的哲学的考察,在这里只提出一个结论:在这种战局中,不论是进攻者还是防御者都不求决战,因此决战不再像拱门上的拱心石一样是一切弧线的终点,不再是所有战略行动全归向的终点。
只要我们读过各个时代和各个国家的战史,我们便能知道,这种战局不是一般地占多数,而是多到这样的地步,以致其他类型的战局倒好象是例外。即使将来这种情况会有变化,没有问题,这种战局依然是很多的。因此,我们在研究战区防御时必须考虑这种战局。我们在这儿就想指出这种战局的最显著的特点。现实中的战争多半处在两种不同的倾向中间,有时接近这种,有时接近那种,所以我们只有考察这种种特点产生的阻力所引起的战争的绝对形态的变化,才能够看到这些特点的实际作用。我们在本篇第三章里已说过,等待是防御优于进攻的最大优点之一。在实际生活里原本很少能作到一切行动都符合实际情况,在战争里,便更难作到了。由于人的认识不完善,因为人们害怕不利的结局,由于影响行动发展的偶然事情很多,常常有许多按当时情况说应该发生的行动其实并没有发生。在战争中同在人类其他活动中比较起来,人的认识显得很不完善,人们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和更多的偶然现象,所以,战争中的贻误(假如我们可以这样说的话)也必然要多得多。这正是防御者可以坐得其利地获得果实的好地方。我们将占领地区在作战上特别的重要意义同这一经验结合起来,便产生了”占有者得利”这条原则,这条法则在和平时期的斗争中即诉讼中也被看作是神圣的原则,正是这个原则替代了决战(在以打垮敌人为目的的所有战争中决战是整个行动的焦点)。这个原则起非常大的作用,自然,不是说它能引起行动,而是说它能给不行动,给为不行动服务的所有行动提供依据和理由。只要不能寻求和不能期待决战,便没有理由舍弃任何一点国土,因为只有在决战中为了换取某种利益,才可以放弃某些国土。所以,防御者总是想要保住即掩护住所有的国土,或者尽可能多地保住就是掩护住国土,而进攻者则力求占领在不进行决战的情况下所能占领到的一切,也就是尽可能多地占领对方的国土,在这儿我们只谈前者。
防御者没有派军队掩护的地方,都可以被进攻者占领,这样,等待的利益便转为进攻者所有。所以,防御者总是力图直接掩护一切地方,并等待敌人来进攻掩护部队。
在深一步探讨防御的特点之前,我们必须把《进攻》篇中进攻者在不求决战时通常追求的目的先提出来说说。这些目的是:
(1)在不实行决战的情况下,占领对方大片的国土。
(2)在上述同样的条件下,夺取大仓库。
(3)占领没有掩护的要塞。尽管围攻要塞是一种比较艰难的。常常要付出很大力量的行动,可是,它不会带来什么灾祸,因为人们在最不利的情况下可以放弃这一行动而不致受到重大的实在损失。
(4)最后,进行意义有限的胜利的战斗。进行这种战斗无需冒很大的危险,可也不会得到非常大的利益。这种战斗在整个战略纽带上不是具有很大结果的部分,它是为了战斗而进行的战斗,或者是为了获取战利品还有为了赢得军人的荣誉而进行的战斗。当然,为了这样的目的,人们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发动战斗,而只会等待偶然出现的有利的时机,或者通过巧妙的行动来创造这种机会。
针对进攻者的这四个目的,防御者可以采取以下手段:
(1)将军队配置在要塞前面掩护要塞;
(2)扩大防御正面以便保护国土;
(3)如果正面的宽度不足以掩护国土,则通过向侧方行军,马上赶到敌人前面去拦截敌人;
(4)避免进行不利的战斗。
很明显,防御者采用前三种手段的目的如下:让敌人采取主动,而自己充分利用等待的利益。这种意图是完全符合事物性质的,一概地否定它是十分愚蠢的。决战的可能性越小,这种意图就越强。虽然从军事行动的表面上来看,在战局的一些不起决定作用的小规模行动中,活动常常还相当活跃,但是上述意图却永远是这种战局的最深的基础。无论是汉尼拔还是非比阿斯,不论是腓特烈大帝还是道恩,只要不追求决战也不等待决战,便都遵循这一原则。至于第四种手段,则是为前三种手段服务的,是它们的不能或缺的前提条件。
如今,我们想对这几种手段作较详细的研究。
防御者为了掩护要塞不受敌人攻击而将自己的军队配置在要塞前面,这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合理,似乎是一种多余的举动,因为修筑要塞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它独立地抵抗敌人的进攻。不过,在现实里面我们却看到这种措施出现过千万次。在作战中就是这样,最普通的事情往往看来也是最难理解的。但是,有谁敢于仅仅根据这种表面上的矛盾,就把千万次出现的情况全说成是不对的呢?这种现象既然一再反复出现,就证明它一定有一个深远的原因。这个原因便是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过的人们精神上的柔弱。
假如我们把军队配置在要塞前面,那么敌人不打败我们的军队就不能进攻要塞。一次会战便是一次决战,如果敌人不寻求决战,那么他就不会发起战役,这样,我们就不用会战这把剑也可以保住自己的要塞。所以,当我们估计敌人不一定寻求决战时,就要等待敌人发动决战,因为敌人很可能是不想决战的。如果事实和我们的估计相反,敌人准备朝我们发起进攻,那么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还可以采用退到要塞后面这个手段。因为我们可以采用这一手段,所以把军队配置在要塞前面就更没有什么危险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付任何代价地维持现状的巨大可能性决不会带来丝毫的危险。
假如我们把军队配置在要塞之后,那么我们就恰好给进攻者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目标。如果要塞不很大,那么进攻者即使毫无准备,无论怎样也是会围攻它的。为了不让敌人攻占要塞,我们便必须赶去增援,这样一来,我们的行动就成为积极的和主动的,原本在向自己的目标前进的围攻要塞的敌人却反而成了占有者。经验告诉我们,事情必定是这样转变的,这是事物性质决定的。我们已说过,进行围攻并不一定会遭到灾祸。甚至通常不敢发起会战的,最不果断。最软弱。最消极的统帅,只要可以接近要塞,也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围攻,纵使他只有野炮,他也会进行围攻,因为在最不利的情形下,他可以放弃这个行动而不能受到实际的损失。另一方面,大多数要塞只要被围,在一定程度上就有可能被进攻者用强攻或某种特殊手段攻破,因此防御者在估计可能发生的情况时,绝不可忽略这些。
将这两种情况对比一下,防御者当然会认为,在较好的条件下进行会战,不如根本不进行战役有利。所以在我们看来,将军队配置在要塞前面这种习惯的作法是很自然和十分简单的。腓特烈大帝用格洛高要塞抵抗俄国军队,用希维得尼察。尼斯和德累斯顿等要塞抵抗奥地利军队时几乎都依循了这个习惯。但是贝费恩公爵在布勒斯劳采用这种方法时却失败了。如果当时他把军队配置在布勒斯劳后面,也许就不会遭到攻击。可是,当腓特烈大帝不在布勒斯劳时,奥地利军队是占据优势的,只有腓特烈大帝来到布勒斯劳,奥军才会失去这一优势,这种情形表明,在布勒斯劳进行决战决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普鲁士军队在布勒斯劳的配置地点是不适合的。如果贝费恩公爵不是害怕奥军炮击布勒斯劳这个存有储备品的要地(如果遭到炮击,他就会受到在这种情况下决不会公正地考虑问题的国王的严格责备),他一定会将军队配置在布勒斯劳的后面。对于公爵企图通过占领布勒斯劳前面的筑垒阵地保住要塞的作法,人们在事后是不应该横加指责的,因为,卡尔。冯。浴林公爵在那时很可能只满足于占领希维德尼察,在可能受到普鲁士国王进攻的情况下,他也很可能停止前进。所以,对于贝费恩公爵来说最好的办法应当是不进行真正的会战,当奥军开始进攻时就把军队撤到布勒斯劳后面,这样,既可以得到等待的利益,又会碰到很大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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