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节 区别对待

穆子楚这副样子，让问心微微愕然，在她的印象当中，穆子楚并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就在这时，门外有小童回禀，“主子，夫人请主子和公子到前院用膳。”倒正解了两人间的这种尴尬。

        问心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不会对人挽留、客套，穆子楚留膳与不留膳，她也不在乎，又岂知，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反倒合了穆子楚的心意——他是不留也要赖在这里的。

        两人施施然来到前院正堂，见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其他人，开始吃饭。

        实话实说，穆子楚在夜家吃了这么多次饭，这一次是最无趣的，整个用餐过程，大家全都一言不发，个个是“食不言”的礼仪典范，这还不算，夜家人的就餐仪态整体上了一个新台阶，不仅举止规矩优雅，连盘箸之声都不闻，更难得的是，他们的胃口竟然还很好，貌似连一向只吃一碗的唐文清都添了饭。

        当然了，这也是穆子楚在夜家吃得最开心的一次饭，因为他可以一直看着问心，刚开始时，他还因自己的肆无忌惮而非常惭愧——这毕竟是很失仪的。

        随后，他便发现，其他人各个如此，那个坐在下首的小小身影早已成了当之无愧的焦点，于是他立马抓紧机会“入家随俗”，兴高采烈地加入到了行“注目礼”的行列中，巴不得这顿饭永远吃不完才好，好吧，他也很没出息地添了两次饭。

        饭后，众人移步正堂，问心还是坐在最下首，没办法，谁让她在家中最年幼呢？不过，她的那张椅子却是最好的，上面的锦垫也很是奢华、精美，而穆子楚记得，那个位置即使在问心没回来之前，夜家人也是不许旁人坐的。

        饮了口茶后，问心便开口了，那语气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般，“以后田产上的事就归爹爹管吧，长短工的雇佣也是如此，四个山头归大兄，”看着这父子俩伸出了三根玉白手指，“给你们三年，前院的用度全部由你们担起来，还要有盈余。”

        夜大牛和夜英连忙边点头应了，边盘算起来。

        问心对夜杨氏说，“现下我回来了，从今日起，娘掌管的用度可翻倍，”以往，唐文清按照问心的吩咐是不敢给夜杨氏太多银子的，“前院的仆妇下人都归你管，还有你为大兄相看的那些小姐，找人附上小像写了家世，编成册子拿给我，”见夜英张口欲言，便说，“大兄中意的也一样，”又满含告诫地叮嘱夜英，“现下不是害羞的时候，夜家男子是不可纳妾的，别平白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

        夜英满怀心事地重重点头。

        “二兄……”问心沉吟着看向夜武，“该谋个出身，你不懂相处之道，必须历练。”忽然转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穆子楚，用食指一点，“你不许参与，明里暗里都不可帮他！”

        “嘻嘻。”穆子楚笑着点头，手中折扇上下翻飞，他很明白问心的用意，更满意于问心对他的这种态度，就像……他也是夜家的一份子。

        只有夜武苦着脸，眼巴巴地看着问心，问心安慰道，“有实在难以决断之事，你可问文清，但文清也只是提点，不可亲自出手，至于所费银两，你可从娘那里自去支取。”对文清说，“让二兄适当吃些亏，也是无妨的。”

        “当官儿不是赚银子的吗？怎么还要花银子？”夜杨氏实在不解。

        夜杰和穆子楚一样笑得不怀好意，接口道，“二哥当官儿，就是赔银子的事儿，娘，你当小妹多给你家用是为什么？”

        问心并不回答夜杨氏的话，有些事，只有亲自经历了才会懂，以夜大牛和夜杨氏的好奇心，恐怕夜武每次支银子他们都会问个清楚，这样一来，夜武一人的差事无形中历练了三个人，很是划算，便继续对夜杰说，“以后前院后山的护卫都归你管，给你两年的时间，连后院你都要管起来。”

        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夜杰，“忽”地一下站起身来，牙痛般“嘶嘶”地抽着气，“后院？”他跟在问心身边时间最长，分开不过才三个多月，前院和山头也就罢了，他太清楚“后院”意味着什么了。

        问心放下手中的茶碗儿，“家里的事，以后还是文清做主，我逢五逢十在前院用晚膳，有急事你们也可到后院来找我，如果出门我会知会你们。”说完后起身，对着上首的夜氏夫妇，行了半礼，便转身离开。

        文清亲自提了盏灯，亦步亦趋地跟在问心身后，天时落后一步，对夜杰说了句什么，这才跟着他们二人走了。

        见三人不见了，正堂里的气氛马上热闹了起来，“娘，咱家一年到底要用多少银子？快给我看看账册。”这是夜英。

        “你赶紧去文清那里，把田产上用工的名册给我拿来。”这是夜大牛，他在吩咐小厮。

        夜武喃喃抱怨着，“明知我会吃亏，小妹竟然还让我去做官，我能做得上吗？”

        夜杰捶了他一下，“做个鸟官有什么难？吃亏总好过受小妹的罚，后院的护卫啊，可是要了我的命了！”

        夜武忽然“嘿嘿”地笑了，和刚才的夜杰一样不怀好意，亲兄弟之间总是很像的。

        穆子楚看着七嘴八舌的他们急得不行，还是夜杨氏最好，对他说，“子楚啊，今儿个夜了，这山路啊，不好走，你……”

        穆子楚如闻天籁，不等夜杨氏说完，便接口，“婶婶，我今儿就不回去了，我现在就吩咐人回去送信儿。”

        夜家有穆子楚专用的客房，连换洗衣服他都有预备好的，可他根本就不进自己的小院子，直接去了唐文清的院子，当得知唐文清不仅搬进了后院，还和问心住在同一套院子里时，穆子楚的脸当时就青了，一个晚上积攒起来的好心情霎时间烟消云散。

        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穆子楚一头扎进了夜杰的院子里，他也知道，夜杰跟在问心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尽管夜家人对有关问心的事儿一向口风儿很严，可总能打听出一些蛛丝马迹，聊胜于无吧！

        而这次聊天的结果，却是大为出乎穆子楚的意料。

        一见穆子楚来了，夜杰立刻笑嘻嘻地让座倒茶，“小妹刚刚就吩咐过了，如果今晚子楚哥有什么要问的，让我定要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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