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邻居
自此,陈稷每天中午都会溜回家,就为了看上那么一眼,确认卫雩还好好的呆在他院子里。
而且,他还是光明正大的溜家。
因为他带着他的小弟,把他新驯服的百来号手下都拉出了衙门,绕着破旧的小城跑圈,顺便巡城巡街,震慑宵小。
陈稷算得准准的,每次跑到他家附近时,都刚好午时,可以把人就地解散了,自去找食吧。
他要回家陪心上人用饭啦。
下午也是拉着人出来跑一圈,到了城外,正好到点儿了,很是方便他早早归家。
在县府坐镇的宋言,看陈稷每天乐此不疲,也是服气了。
然而,最近鄢县涌入了不少流民,还有从当阳、长宁那边逃难过来的人,陈稷此举倒无不妥。
卫雩倒是因此得了个大主顾,接了一个大单。
她花了点时间,为姚老夫人潜心默抄了三卷经书,《地藏经》、《大悲咒》和《无量寿经》,送到了附近的寺庙供奉。
主持大师看了,就觉得她很有佛缘,通过中间人张蓿,向她求购了好几卷经书。
张蓿忍不住翻白眼,扒着窗子对卫雩言道:“分明是看你字写得好,经抄得好,想要买去多赚点香油钱。”
卫雩只笑而不语,继续低头默《金刚经》。
南郡腹地乱成一锅粥,因为小将军在编县顶住了乱军的冲击,表现得既强硬又强势,最近闻风逃难过来的富户不少。
当家的老爷夫人们心内惶惶,为求个心安,都好上庙里求卷佛经拿回家去,保平安。
时乖运蹇,为逝者做法事的也不少,需要的佛经可不就多起来了。
老大夫和张蓿也很忙,因为张蓿在老大夫的逼迫下,去跟宋言建言预防时疫,双双被抓了壮丁。
两人要负责带着征召的大夫们,在流民安置点检疫,无论贫民富户,检疫通过了才允许进安置处的。
陈稷也被动忙起来了,因为他要额外负责城内的检疫。
但他忙得喜滋滋的,因为夜里,卫雩总会等他回来,帮他整理好一天的公事文书,方便他做汇报,顺便教他认字。
卫雩也不强求他记住,他问她就教,一个字问上百遍也不烦的,陈稷也就脸皮厚起来,不懂就问了。
时间长了,倒是渐渐认了好些字,虽然还不大会写。
为了得到卫雩的夸奖,陈稷去巡街的时候,瞅着空子就会蹲地上,或比在土墙上,写写画画的学字。
他家的这条巷子也热闹起来了,是他那些同僚的家属陆续到了,入住进了新家。
走出门,到处都在哐哐啷啷,全赶在下雪前修房子呢。
陈稷的两个隔壁也都住了人,不巧,左边是仪君和他的貌美侍女,右边是韩冰和他的唠叨书童。
兰草已经做了仪君的夫人,凑着营里大办喜事的时机,正了位请了酒的。
娘子营已经空了,小娘子们都分配到位了,儿郎们轮流回来成了个亲,被窝还没热乎够呢,就又被分调到各处去了。
功成身退的仪君,也借调到了衙门支应户房,上任第一天就陷进了账册海,只好让他的新娘子先行归家,帮他打点好家务。
韩冰还羁留在渡口走不开,他的书童眠春少年先行过来了,要先把破房子整顿好,才能住郎君呀。
被张小郎君嫌弃得不要不要的狗生一家子,也被带回来了。
因为管账的是宋言养出来的直系,觉得很是得不偿失,还是放了他们,让他们去吃他们主子去吧。
太能吃了,他庙小,养不起。
狗生一家子惶惶惑惑,到了韩大郎君的新家,干起活来特别卖力,好在修房子做家务还成,监工的眠春少年也就认了。
吃多点就吃多点吧,能干活就成。
大娃和幺儿给父母帮忙做完分内事,就很喜欢往隔壁跑,和二宝一起玩耍,见机跟着学点。
二宝头脑很好,学东西学得特别快。
一个来月,就记下来了上百个简单的常用字,十以内的加减已经难不倒他了。
数数也能很流利的数到一百了,都开始主动要背九九乘法歌了。
大娃比二宝差点,但记性很好,教他的东西都记得很牢,也跟着卫雩认了三十多个字。
幺儿还小,是个混玩的,但在两个哥哥带动下,也会数掰着手指数指头,还很喜欢一颗一颗的数豆子玩。
大娃特别知恩图报,带着弟弟每天捡了柴火送来,把柴棚堆得满满的,陈稷都不用花钱去外面买了。
狗生媳妇见识到了自家孩子学来的本事,就让狗生挑水的时候,顺便把陈稷家的水缸也打满,把陈稷和张蓿的轮班任务抢了。
狗生媳妇在整理韩大郎君的后园菜地时,还主动把隔壁的菜地也清理出来了。
杂草扯得干干净净,连地都翻了一遍,只差撒种浇水了。
看得目瞪口呆的眠春:
他是帮陈稷家养了一家免费帮工吧?这一家四口子,端的是他家的饭碗没错吧?
但人都是好好干完了自家的事情,挤出休息时间去自愿帮忙的,真的是特别懂事了,眠春都找不到话头说的。
待到冬至时节,因为防疫到位,鄢县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但□□的当阳周边就惨了,冬瘟一起,来势汹汹,几乎是十室九空。
这么一来,投奔过来的难民就更多了。
除了缴纳了大笔安家费的富家大户过检后被允许进新城,投奔过来的流民都被暂时安置在了新渡口。
宋言预备在那里建个新镇子,决定以工代振,大兴建设。
韩冰很会配合,安排赶建了一批过冬的房子,总算在落雪前把人塞进去了,侥幸没有让人冻死。
他又从军营借了不少军帐,在下游处找了个下风口,安置病人。
宋言惊喜的发现,这人虽然志在刑律,但明显是管后勤的一把好手呀,算盘还打得特别流利。
宋领事很不能理解韩大郎君不合时宜的志向,但并不妨碍他可劲儿的使唤人啊,特别物尽其用的,把人栽死在了渡口。
一心急着去找仪君的韩冰:
感觉自己好像特别努力的把自己埋到了坑底,爬都爬不起来的。
冬至放大假,就算是吝啬扒皮如宋言,也是不能把这重要节日抠下来的,那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韩冰总算如愿以偿,在自家的门口,见到了揽着美人腰的仪君。
四目相对,韩冰脸都绿了,仪君面色不变,心里暗道晦气。
陈稷策马回家,被两人的马车堵得结结实实,都进不了门,他不耐烦的甩了一下鞭子,“马车让让!”
韩冰回过神来,从车上下来,让眠春把马车赶进去,眼睛还死死盯着仪君不放。
卫雩听到枣红马嘶叫声,不觉走出了大门。
陈稷连忙下马,三两步赶到她面前,挡住巷口吹来的冷风,“你病才好,作甚出来吹风?冻着了怎么办?”
卫雩心有所愿,身体本来养得好多了,前几日大雪一下,就又病倒了,在床上卧了两三天。
她披了一身白狐裘,小脸陷在毛茸茸的兜帽里,微微一笑,容光更盛,“只是刚好走到这里,在屋里闷得慌。”
陈稷伸手摸了一下卫雩的手,发现有点冷,下意识就拢住了她的手给她暖手,揽着她的肩,强硬的把人请回了客堂,“天冷,在廊下走走就好,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枣红马自动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门,留下门外的两家邻居面面相觑。
仪君忍不住笑了,没想到邻居竟是这黑面煞神,他和陈稷也算同僚了,平时可没少听他那班手下怨声载道呢。
在衙门还能保持表面的礼貌,下了衙竟连面子情都不做了?
韩冰见仪君笑,自觉一定是在嘲笑他,他怒气上涌,很想冲过去就把人拉走,但才抬脚,就被眼疾手快的眠春少年拽进门了。
眠春心累道:“郎君,你家门在这里,人家娇妻在怀,说不得明年就抱上大胖小子,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跟过去作甚?一把年纪,难不成还想做人外室不成?
韩冰闻言,当即怒目以对,“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们怎么生得出孩子?!”
眠春无语,“夫妻俩在一起,不就很快会有孩子吗?郎君啊,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啊。”
怎么能空口诅咒人生不出孩子呢?太不君子了。
少年忍不住想,你们俩在一起才生不出孩子呢。这么一想,他可就太庆幸仪君成亲了,他家郎君总能把人放下的。
韩冰方才失言,差点暴露了仪君的女子真身,知道这事和书童没法说,登时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怒气冲冲的回了正房,砰的关上了门。
隔壁,陈稷在堂屋又加了一个火盆,放在了卫雩的脚下,又塞了一个精巧的手炉给她抱着。
卫雩拿着铜制手炉看了半晌,觑眼去看低头挑炭火的陈稷,见他身上就一件旧皮袄,忍不住道:“你怎么不给自己淘换一身新冬衣?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
“用不着,”陈稷说着,就又去捂她手,“你看,我火气足着呢。”
卫雩抽手,脸上控制不住的飞起薄红,偏过头去,“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陈稷眉眼带笑的应了好,伸手又把裙底扯了扯,盖住了她露出来的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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