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正的了解

诃浩静静地站在黑夜中，心中思绪万千，曾经黑夜是他的噩梦，他总是在黑夜中徘徊，他深知黑暗既能遮蔽他的身形，使他免受外界的伤害，又如沉重的枷锁一般，束缚着他的灵魂，让他难以解脱。
  王尘感受着身旁的人的呼吸声，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随后深呼吸一下低声道：“那你现在思考清楚了吗？”
  诃浩在黑暗中笑了笑：“想清楚了，以前的时候吧，我想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现在我要带你一起走，远离这个地方，我也想带诃涛离开这个地方。”
  说完后拉着王尘的手靠着楼梯口后面的墙坐下，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时候看到的并不是真的吗，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你只知道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在我们家不上桌吃饭是因为我们家的人都有矛盾，除非是过年的时候，不然大家很少会互相面对着彼此，我爷爷一直是个酒蒙子，每顿都喝，习惯了就好了，根本改不了的，我家里也因为这个事情也吵过很多次。”
  听着诃浩的话王尘现在确信了奶奶以前说的话，诃浩家的情况确实很复杂，而且很多都是只知道只言片语的那种，王尘低声对他说：“那你没想着调解一下解决这个问题吗？”
  诃浩看着夜色嗤笑一声，随后在夜色中苦笑着说：“没用的，我试过很多次了。”
  王尘握着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随后又说：“说实话我家的人他们随便单拎出来任何一个人我都无比的心疼，我奶奶其实是一个非常命苦的人，年轻的时候被爷爷家暴，辛辛苦苦一辈子了，老了还要干这种粗重的活，我真的挺心疼的，所以我都会在平时的时候多干一些农活能让她轻松一些......我爷爷呢年轻的时候脾气很暴躁，现在好多了，他小的时候是个富家少爷，最后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抢走所有的家产，成为一个泥腿子，忙忙碌碌半生，从一间房子都没有到现在，现在佝偻着腰，布满疤痕的手，在地里劈竹子的时候大拇指被柴刀皮成两半都一声不吭，那血连成线滴落在地上，我看着那手指血流不止，比我自己受伤都疼，我看他那拿着布条缠巴缠巴又开始干活，我都没办法形容我的心情.......我妈妈年轻的时候被我爸爸家暴，我小的时候组织无能为力，后来我劝她离开，她宁愿挨打都不离开这个家，我爸爸年轻的时候被冤枉的坐牢，我妈等了九年，九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九年啊，含辛茹苦的抚养三个孩子长大，一辈子那么辛苦......我爸爸那么健壮的一个人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奔波，变的跟小老头一样苍老，你知道吗，我在京城的时候看到他坐在那个砖头上抽烟，烟雾中的他眼中带着血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上布满了沧桑和泪水，这种感觉让我感觉到窒息和心疼......我哥小的时候挨打，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本的大学，最终变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他应该恨死了这个家庭......我呢，小时候被打的半死不活，最后希望家里人是不是死掉才能变的更好，我一边疼爱着我的弟弟我一边嫉恨着我的弟弟，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不在痛苦，为什么我的家庭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在恨着对方，我曾经努力过，我幼稚的以为努力就会变好，但现实却残酷的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我无法作出任何的改变.......”
  王尘听着他低语着这些让人震惊又骇人的往事，让他感觉到诃浩的窒息感了，光是听就感觉很窒息，更何况是切身的体会呢，王尘紧紧的搂着诃浩，他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失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诃浩眼神望着远处的黑夜喃喃低语着：“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看到这个家庭的人，多少次拿着刀指着对方，我家里的人恨不得对方去死，我很不理解这样的事情，我弟弟还那么小，我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带他离开这个，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生错了家庭他有什么错，我调和了好多次，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变本加厉，你感受过家里人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感受吗？真的，他们分开我心疼的要死，但他们一组合就会让人感觉到窒息，再可怜都会变得无比可恨，这个家庭烂到根子里了，我也烂到骨子里了.......”
  诃浩说着说着赤红了眼，带着阴鸷的眼神看着王尘，神经质的说着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拯救他们，谁能拯救我，我很多时候都想如果死能解脱的话就好了，乖宝你杀了我吧.....”
  王尘听着这些自己怎么也不得而知的往事，心中的震惊如烧开的沸水翻涌着，他紧紧的搂着失控的诃浩，还好现在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别的人听见，王尘心疼的情绪蔓延在心头，宛如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难以喘息，为什么诃浩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他懂了，这个家庭让他变的阴鸷，变的精神不正常，却要伪装着当个正常人。

  王尘怀中的少年癫狂中带着兴奋，一会儿神经质的舔舐着王尘的唇和脸，一会儿又委屈的低声哭泣起来，湿润的热意在脖颈处蔓延开来，宛如受伤的小兽般哽咽着哭泣，王尘紧紧搂着他，避开他受伤的手，把他困在怀里发疯，今天的事情太超乎预料了，让他猝不及防，小时候的那个心中的太阳陨落了，现在这个红玫瑰是属于他的，不一样的诃浩是属于他的，谁也不会知道这样的诃浩。
  王尘抬手扣着诃浩的下巴，温柔的亲吻着诃浩，邀请他一起共舞着，以此来舒缓怀里人的情绪，感受到的诃浩凶狠的碾压着王尘的唇，王尘闷哼着承受着疼痛，很久很久之后诃浩低声抽泣着，慢慢的恢复着正常，王尘才缓缓的松开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做他承重的梁。
  恢复正常的诃浩紧紧搂住王尘肩膀颤抖着，压抑着无声的哭泣，好似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这样的诃浩让王尘心都揪了起来，好像有只无名的手在心脏上反复揉捏一般的疼，呼吸都感觉到了痛意，只能紧紧的拥抱和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来表达安慰。
  许久之后，王尘感受到怀里的诃浩情绪平缓下来，缓缓的松开他，温柔的吻掉诃浩的眼泪，低声轻语着：“浩浩，别难过，以后你有我了，知道吗，我以后会陪伴着你走下去，以后我也会陪你离开这个让你窒息的地方，好吗，我看你哭我心感觉好疼，我特别想回到过去替你承受这种苦楚和煎熬.......”
  诃浩在黑暗中摸索着王尘的脸，轻轻的抚摸着，带着哭腔说：“不要，不要你承受，这种感觉太疼了，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事情，你应该享受幸福，你知道吗，当初我在河坝看到你的时候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曾经在深夜里躲在这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我，所以那一次我多管闲事了，现在我很开心，虽然你的家庭不好，但你没有这样的经历。”
  王尘听着眼前的爱人让他幸福，王尘此时心中带着幸福也带着莫名的酸涩，从小到大除了奶奶希望他能幸福，现在还有诃浩让他幸福，可他的小太阳为什么会经历这些呢，他明明可以有更美好的童年，更美好的未来，却无形的生活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着，王尘的呼吸沉重起来，酸涩感在心头蔓延着。
  但他的爱人哪怕在黑暗里也很善良，都舍不得让别人受苦，独自承受着这些，让他该如何是好啊......
  王尘歪头靠近诃浩的肩膀，轻声对诃浩说：“那我给你讲讲我的从前吧，好吗？”
  诃浩搂着王尘的肩下巴抵着他的头轻轻的应着。
  王尘低语着：“你知道我家有多穷的，我小时候在我爸妈家生活到七岁，但在之前的时候还好，除了经常被打骂，但也不缺吃不缺穿，但慢慢的我有了弟弟妹妹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父母是不爱我的，最后我也成了他们的负担，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选择给他们，而我只能看着他们吃，有的时候弟弟妹妹给我的时候被看到了我就会被打骂，他们多数的时候会说为什么不在生我的时候掐死我，所以我小的时候一度怀疑我是捡来的孩子，直到有一天我爸妈说让我去找我姑姑去当妈妈，那一天我被赶出家门，还被打了一顿，从那之后我被我奶奶捡回家之后我才摆脱这些打骂，生活才好了很多，我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爸妈了，我是我奶奶含辛茹苦养大的，我以后会给她养老送终，虽然我的经历和你相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在很早之前我就很羡慕你，因为你们家在我们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家庭。”
  诃浩听着他的轻语搂住他肩膀的手骤然收紧，随后又放松了力度，生怕弄疼了他，嗓音沙哑道：“没事的，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以后会更好的，我们以后可以不回来了，以后我们会有我们自己的家，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我们会陪伴彼此到老，你可以相信我，我也会努力的给你更好的生活！”
  王尘靠着诃浩继续道：“我知道，你说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时候就很羡慕你，羡慕你能有这么好的爸妈，这么好的生活，你小的时候一直跟小太阳一样，后来也是，但后来你变成了我的红玫瑰，你是只属于我的红玫瑰！”
  诃浩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道：“不需要羡慕我，我是属于你的，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幸福，你也独属于我。”
  王尘轻笑了下道：“对，我们属于彼此，我们都会幸福的，所以以后我们有任何的事情都不能隐瞒对方，要一起面对，好吗？”
  诃浩看着远处的黑夜目光阴鸷且深沉，曾经感觉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暗夜这次却感觉格外的温暖，认真的低语着：“好！”
  他望着王尘，仿佛在寻求他的庇护和安慰，又似乎在向他托付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控到认不出你来了……你杀了我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诃浩的眼神空洞着，仿佛现在只剩下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在人生的荒原中游荡着。
  王尘静静地听着，在黑夜中面露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知道诃浩不正常，但诃浩的内心此刻宛如一片干涸的荒漠，没有一丝生机，能够支撑他的东西很少很少......
  王尘心中一阵揪痛，他无法想象失去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黑暗和孤独，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和温暖。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轻声说道：“诃浩，你不能有事，你有事儿我怎么办，我承受不住的，所以你要坚强起来好吗？诃浩你不能丢下我，我往后也只有你了.......”
  诃浩蹭了蹭他的脸，眼神不聚焦的道：“好，我不会丢下你的。”
  两个少年紧紧的相拥着，在这个黑夜里在这个角落里，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此刻互相救赎着，成为彼此的精神支柱。
  许久之后王尘带着诃浩下楼去洗漱，看着完全正常的诃浩心中松了口气，但内心有些庆幸，还好他们都不太正常，也还好他是能定住他的船锚，有的时候他会感到卑劣，但有的时候又很开心。
  两人洗漱好之后回到床上休息，两人躺在床上紧紧的相拥着，好似只有这样紧密的接触才能让他们彼此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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