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境

夜枭总部，圣子殿。
  裴枫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大殿内。
  他捂住心口，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主位的软榻上。
  “嘶.......”裴枫小声的抽着气，“这阮言倾下手还挺准，专挑疼的地儿打。”
  “裴圣子，此行可还顺利？”
  一位老者从殿外走来。
  他身形模糊不清，周身的空间都在隐隐破碎。
  “凯斯特。”裴枫看着这位老人，“要不是有你的空间传送，估计这次就要落在龙国的人手里了。”
  “圣子，我早与您说过，龙国的水很深，连殿主大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凯斯特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裴枫的遭遇而愤怒，“让我听听您都做了些什么有趣的事？”
  “我把大长老给的蛊虫丢在了龙国的军部，然后去战天城找了卢长青。”裴枫眯起眼睛，“没想到龙国反应这么敏锐，竟然一路跟了过去。哼，就是可怜了卢长青这么一个卧底多年的棋子。”
  裴枫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神色却高傲淡漠，显然没有把卢长青的死活放在心上。
  一个废物，连刚入宗师的小鬼都杀不掉，死了也就死了。
  至于害怕卢长青暴露夜枭的机密，那就更不可能了。
  对于这种卧底，大长老早就在他们身上种下蛊毒，但凡他们敢说出有关夜枭机密的一个字，就会承受被蛊虫啃噬五脏六腑之痛直到死亡。
  “卢长青掌控战天城冒险公会多年，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信息。”凯斯特无奈的摇摇头，“既然如此，裴圣子还是要选择一个新人接替那边的位置才好。”
  “这种事——”裴枫大声嚷嚷，“当然还是要交给殿主大人定夺！”
  “殿主大人最近恐怕没时间关注这些琐事。”凯斯特打破裴枫的幻想。
  裴枫撇撇嘴，开始认真思考往那边塞过去哪个人最合适。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凯斯特，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裴枫气血之力外放，很快在空中凝聚出一道人影。
  俊美的五官，挺拔的身姿，还有手中紧握的墨蓝色长剑。
  “帮我查这个人的所有资料。”裴枫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剑修少年意气风发，让人按捺不住想要破坏。
  凯斯特牢牢把姜无渊的样貌记了下来：“我记好了。”
  “嗯，你先去忙吧，战天城那边的情报我会安排人过去的。”裴枫挥挥手，把凯斯特打发走，这才掏出治疗药剂给自己灌了下去。
  这一巴掌他早晚得还回来！
  ——
  姜无渊被阮空吟摁着，又在医务室待了一天才允许出院。
  霍陵因为得到了炎髓，当天晚上回来就忍不住去闭关了，所以并不知道姜无渊这边发生的事。
  “小叔说等你好了，让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阮空吟带着姜无渊走在路上，“战不悔那家伙也在，这次我们也算帮了他的忙，军部那边会给我们一些奖励。”
  姜无渊自无不可的点点头。
  阮言倾的办公室在传道楼十九层，也是整栋楼的顶层。
  阮空吟敲响房门，听到房间内传来应声后，才带着姜无渊开门进去。
  身为副校长，阮言倾的办公室很大，到处都透露出低调奢华的美感。
  就如同阮家这一整个家族给姜无渊的感觉一样，像是古时的皇宫权贵，腹有诗书气自华，气质是浑然天成的优雅矜持。
  “小空和小渊来了。”阮言倾笑了笑，示意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在两人的对面，一位身着军装的青年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青年长相平凡，但其眉眼间的犀利和锐气恍若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人的心灵。
  “空吟这半年很不错嘛，从大武师突破到武王中期，比我当年速度都要快不少。”战不悔翘着二郎腿，一脸痞里痞气的模样，“这位就是姜无渊姜学弟？果然实力不凡，在武师修为就领悟了剑意，不错不错。”
  阮空吟实在是瞧不上战不悔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子，索性把视线放在阮言倾身上。
  姜无渊对战不悔倒是印象还不错。
  准确的说，他对所有的军人印象都不错：“战不悔学长，幸会。”
  “你叫我学长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我也是战天学府毕业的。”战不悔笑着道，“阮空吟这小子应该告诉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吧？
  前天的事多谢了，多谢你们喊了阮小叔来，要不然让我等着那帮军部的憨批来帮忙，估计只能帮我收尸！”
  姜无渊颔额应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战不悔喜欢姜无渊的这份觉悟，满意的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奖励还是不能少。你在医务室昏迷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这次你确实受伤很重，要好好休养，别留下暗伤。”
  说到暗伤，战不悔就想到军部的那些老兵。
  年轻时也都是一等一的猛人，可惜曾经伤重没有好好调养，导致留下暗疾，晚年浑身上下全是病根。
  这已经不是治疗术所能治疗的范畴了，按照他爷爷的说法，那叫本源亏损，寻常的治疗手法自然无法医治。

  “多谢提点。”姜无渊能看出来战不悔是为了他好，所以点头应下了。
  “既然如此，我们军部的人也不像城主府那帮人那样磨磨唧唧的。”战不悔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两个黑色袋子，分别扔在姜无渊和阮空吟的怀里，“喏，军部给你们的奖励。学分军部是没有权利给你们，不过这里有一些金币。”
  战不悔又拿出两张卡塞进两人的手里：“一张卡里有一亿金币。别嫌少，实在是最近军部经费也比较紧张，而且我还刚用军部的钱拍下了一个古代秘境嘛，哈哈哈。
  这次你们保护密匙有功，就不要推辞了。”
  姜无渊闻言，心安理得的收下奖励。
  “多谢。”
  阮空吟也跟着认真道谢。
  “不用客气。”战不悔豪爽的摆摆手，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阮言倾，“阮小叔，既然奖励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办。”
  “去吧。”阮言倾温和对他点点头，“任务期间注意安全。”
  “是！”战不悔站起身，认真的对阮言倾敬了一个军礼，而后转身离开。
  阮言倾目送战不悔离开，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在姜无渊和阮空吟身上：“你们也回去吧，这次军部的奖励可是丰富的很，足够满足你们一段时间的修炼资源。”
  “那我们先走了，小叔。”阮空吟也没打算待太久，带着打完招呼的姜无渊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阮空吟笑着问道。
  姜无渊想到自己前天晚上凄惨的遭遇，皱皱眉：“我的修为还是太弱了，得赶快突破到大武师。”
  “你已经很优秀了，过犹不及。”阮空吟安抚他，“修行一途最忌讳急躁二字，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之前的理智沉稳。”
  姜无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
  从那天遇到那人之后，他就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这种感觉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他的心境，没想到阮空吟如此敏锐，竟然能发现。
  “好，我记住了。”姜无渊应下。
  阮空吟见他真的镇定下来，便放心了，在岔路口与姜无渊道别。
  ——
  一路赶回宿舍，姜无渊靠在沙发上，先是放空心神休息了一会儿，接着坐直身体拿出战不悔给他的军部奖励。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姜无渊好奇的把袋子打开。
  出乎意料的，袋子里的空间极大，甚至堆满了不少宝贝。
  竟然是一个空间袋。姜无渊有些惊奇。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跟空间戒指一样难得。
  当然，里面的东西更是出乎姜无渊的意料。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查过他的资料，所以其中的资源都非常适合剑修。
  首先三把摆放整齐的长剑。
  都是四阶武器，品质比起青焱踏歌来也不遑多让。
  但青焱踏歌是用特殊矿石所铸，自然与普通的精铁不一样。
  不过姜无渊还是很满意这个奖励，他的三阶飞剑被打碎了三把，这个数量刚好补上。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完美的驾驭四阶武器，但想来突破大武师之后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是一张被单独摆放的邀请函。
  姜无渊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是邀请他协同军部的人一起进入那个被战不悔拍下的古代秘境，并且在秘境中所有获得的战利品都归他所有，不需要上交，时间是一个月后。
  又是一个好东西。
  姜无渊满意的把邀请函收好。
  角落里还有两堆被随意堆放的血晶和精魄，都是四阶的，加起来大约有百十颗。
  确实是非常丰厚的奖励，单是那张邀请函的价值就不言而喻。
  古代秘境可不是普通的秘境。
  普通秘境是天然形成的，其中可能是任意一个时空的任意一个场景，所以其价值很难评判。
  古代秘境则不同，那是无数年前修士大能所开辟出的独立的空间秘境。有可能是试炼场，也有可能是古时辉煌宗门的生存之地，其中的资源绝对让人难以想象，甚至还有可能获得古代修者的真正传承！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了，还不用着急考虑。
  姜无渊放下思绪，把东西扔进空间戒指，站起身朝着地下训练室走去。
  原本他是想着去燃血楼继续提升实力，但阮空吟的话点醒了他。
  也许之前一路走来他确实都太顺了，以至于被人摁着打了一顿就有些沉不住气。
  他自以为有着师父的底牌庇护就肆无忌惮，但那何尝不是一种自大的表现？
  阮言倾在入学时跟他说得对，他确实已经比很多同龄人做得好，但还远远不够。
  沉淀下来。
  姜无渊盘膝而坐，取出那块由他老师资助购买下来的磨刀石。
  上次，他觉得自己的剑意还不到水平，所以没有使用它，如今却正是时候。
  每一次心境上的突破，都会让修行之路更加平坦顺遂。
  姜无渊静气凝神，按照剑灵的说法，用自己的剑意猛得攻击磨刀石。

  金色的剑气盘旋，发出一声嘹亮的剑吟。
  嗡——
  磨刀石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发出阵阵颤动，而后剧烈的光芒将姜无渊整个人包裹其中。
  姜无渊闭上眼睛，任由一阵失重感带着他来到磨刀石中的世界。
  眼前赫然是一片剑冢。
  阴云笼罩的天空，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插在地上的剑，有的看起来刚被放在这儿不久，有的看起来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更有的支离破碎，变成了无数碎片静静的躺在这片土地上。
  但这些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其上剑意澎湃，仿佛要把姜无渊的身体撕碎。
  姜无渊回忆起剑灵介绍磨刀石的话。
  [你可以把磨刀石当成一把钥匙，激活钥匙，它就会为你量身打造一片独特的空间。
  空间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但又曾真实存在过。
  其真实之处就在于，这里的每一道痕迹，都曾是先人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宇宙中留下的。]
  若是真如剑灵所说，那插在这地上的每一把剑，都曾是一位顶尖的剑修所留在这世间的痕迹。
  如此震撼的一幕，让姜无渊默默无言。
  锋利的剑意割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剑痕。
  但因为是灵魂体，所以并不会流血，也不会真的受伤。
  站在原地半晌，姜无渊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抬手恭敬的行了一礼。
  为这世间永不断绝的传承。
  为这些前仆后继走上剑修之路的前辈，自己，以及未来之人。
  即便天空昏暗，姜无渊依旧心情颇好。
  他盘膝坐下，开始静静的感受这里的每一道剑意。
  有的嗜血残暴，有的杀机浓厚，有的自由飘渺，有的宁静平和。
  剑修之间，哪怕从未见面，仅是靠着这剑意，便能把那人的性情了解个大概。
  念头通达，才能在剑道一途中走得更远。
  所以即便是面对那些充满血腥和杀意的剑意，姜无渊也并未觉得多么厌恶。
  性情如此，那便如此。
  若是躲躲藏藏想要隐匿心中污秽之处，才是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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