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窈窈是替代品
死了。
都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夭夭，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南宫恂的声音里满是焦急，拥着她身体的手臂不断的收紧，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里。
左梧桐什么都听不到，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空洞。
四周都是沉寂一片，她只能听到自己痛苦的呼吸声，以及那剧烈的心跳声。
脑海里是褚姐姐的音容笑貌，一次比一次变得清晰。
最终……
褚姐姐的脸被火光吞噬了。
她看不到褚姐姐了。
“阿恂……”她像掉到深海里的溺水之后，铺天盖地的绝望汹涌而来。
她无助的揪着他的衣领，对上他含着温暖和关心的眼眸，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阿恂。”
“我好疼。”
南宫恂心疼得不行，薄唇抵上她毫无血色的脸庞，用温暖的怀抱缓和着她悲恸的情绪。
“哪里疼呢？”
“夭夭你说，哪里疼？阿恂在这里，你不要怕。”
左梧桐流着泪，哽咽道：“心疼。”
“我的心好疼，阿恂，你救救我，你让它不要再疼了。”
为什么？
她所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这个世间。
她的褚姐姐居然落到了母女俱亡的下场。
不是回去救她了吗？为什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个模样？
南宫恂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
他的声音温柔到不能再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春风一般吻过左梧桐的心。
“吃点桂花糕吧？”
“近日来，我发现你特别喜欢吃桂花糕，桂花糕很甜，吃点甜的……”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苍白的眉眼。
“吃点甜的，就不会让你这么难过了。”
玲珑连忙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南宫恂亲自接过桂花糕，一口一口的往左梧桐的嘴里喂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嘴巴里太苦了。
不，她的心都是苦的。
而这往日吃起来甜甜蜜蜜的桂花糕，今天没有任何的味道，如同嚼蜡。
但她不想要南宫恂担心，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感，他们是平等的。
他也没有南宫凛那么出色，耀眼，她不需要仰视他。
她和他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她就……很想和他诉说心里的苦闷和悲伤。
就像是朋友之间的交心。
那么自然的相处……
可偏偏他有人格分裂。
夜晚的他，形如鬼魅，令人惧怕不已。
幸好，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天那个南宫恂晚上都没来凤鸣宫。
而是去找燕祯的麻烦。
那个南宫恂和燕祯切磋武功刺伤了燕祯，左梧桐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还是玲珑告诉她的，她以为她会为燕祯心痛。
但是，她不会了。
她只恨那个疯子没有刺得更狠。
燕祯恨她，连她死后，也不肯为她善待褚姐姐。
终究，他的王权霸业比儿女情长重要得多。
她在他心里，轻如鸿毛。
“夭夭，你如果还是很难过，你不舒服的话，今晚的晚宴你就不要出席了。”南宫恂慎重地说。
左梧桐抿唇笑了，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情绪。
“没事。”
“阿恂喂我吃的桂花糕格外的甜。”她故作俏皮姿态，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臂。
“我心里已经不那么疼了，也不那么苦了。”
南宫恂这样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她不想欺骗。
每一次装作凤夭夭亲近他，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怎么可以欺骗这么一个纯粹的人呢？
“那夭夭再吃一块。”南宫恂顿时就眉开眼笑。
左梧桐含笑点头。
她怎么能不去今晚的晚宴呢？南域和东周的使臣都回国了，只剩下受伤的燕祯多盘桓了几日。
三天之后燕祯就要启程回北唐，她今晚必须去晚宴！
否则，就要等她了却了楚国事，报仇的时候才能见面了。
她怕，她会等不及了。
但左梧桐没想到，她还没要对燕祯做什么，燕祯却率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堂堂北唐燕皇，和南宫凛在听月楼听曲看舞。
燕祯看中了一个舞姬。
那舞姬，名唤窈窈。
招舞姬也没什么，令人惊叹的是，这个叫做窈窈的舞姬，样貌和毁容前的左梧桐有五分相似！
左梧桐如冬日山巅的一层清冷白雪，皎皎如雪光，清丽雅致。
这个窈窈，少了左梧桐眉宇之间的坚毅，多了几分无骨的柔若。
像，只是形像而已。
一个清丽，一个清柔。
知道左梧桐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连南宫凛都是有心打探才打探出来的。
看到这样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左梧桐如何能不震惊？
窈窈……
左梧桐着纹绣着凤凰的华丽宫装拾级而下，视线穿过朦胧的夜色，落定在窈窈的脸上。
她如入定的老僧。
宴会就要开始，燕祯带着女眷窈窈来赴宴，同行的还有一袭红衣的南宫凛。
南宫凛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看向宫殿门口的那抹单薄身影，他唇角微勾起。
空气仿佛安静，一切都停止了。
左梧桐就僵硬地站在那里，等着燕祯他们走过来。
“见过皇嫂。”南宫凛懒懒地行了个礼。
而一直跟在燕祯身后的窈窈姑娘，率先走出身来。
她屈膝跪下去，双手交叠在地上，以额头触地，行大礼。
“民女窈窈，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动听悦耳。
就连声音，都比她要好听许多。
左梧桐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窈窈，一时之间，连让她起身都忘记了。
她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低头行礼的窈窈。
她心里多了一股不明不白的愠怒和恨意。
燕祯，找了这么一个和她相似的舞姬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看不起窈窈出身的意思，只是不懂。
为什么燕祯要这样做。
她死了，所以燕祯就不甘寂寞，找了一个和她相似的替代品吗？
帝王之爱，原是如此的单薄脆弱。
帝王之爱……
是这世上最浅薄的爱。
左梧桐沉默了太久，众人的视线都不由得向她望过去。
燕祯的眸光很深，如这漆黑的夜。
“窈窈……”
沉寂的空气里，响起了左梧桐低哑的嗓音，很轻，宛若一阵过境地晚风。
“窈窈姑娘起来吧，你乃楚国之子民，三天后就要和燕皇启程回北唐。”
“你虽然未曾受封，但你以后是燕皇后宫之人，不必行此大礼。”
“本宫在此恭祝燕皇……”左梧桐看向燕祯，“抱得美人归。”
就那一眼。
那一眼，欲语还休。
那一眼，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仿佛掺杂了万千种的情绪。
那一眼望过来。
燕祯心底突然就空了一个洞，他蓦地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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