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入梦
南宫恂冰冷的声音像铁锤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到她的耳膜里。
左梧桐抬起惨白的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一脸恶意的南宫恂。
她居然以后要跪着侍寝?
南宫恂收回目光,径直就那样躺下去。
他的声音再度传来,“以后只要我来凤鸣宫,你就都给我跪在床边。”
“想要我宠幸你?做梦!”
他才不想碰这个讨人厌的女人。
左梧桐动了动嘴唇,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无力的闭上嘴。
她忍着手臂的疼痛,挪到一边,跪坐在了床榻边。
这个疯子。
这就是一个疯子。
她是要惜命的,自然不敢去惹这个疯子。
但是这么跪一晚上,长此以往下去,她的膝盖必定是要废掉的。
南宫恂没一会就睡了过去,绵长的呼吸声传来,左梧桐也开始打瞌睡了。
她能不累吗?不累才怪。
她现在真的是讨厌死了这个南宫恂,和她之前十一岁遇见到的那个人一样,都是心理扭曲的疯子和魔鬼。
不过,这个南宫恂比那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狠毒!更无情!
不过她不怪南宫恂,他只是得了很奇怪得病而已,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日里出现得南宫恂还是对人很好得,她现在无比得希望这漫长地黑夜快些过去。
她只能咬着牙捱过去。
另外一边。
摄政王引着受伤的燕祯到了一处寝宫,又立刻宣了太医来给燕祯诊治。
因为燕祯是北唐的皇帝,再加上他的皇后还是莫柔儿的女儿,于是摄政王待燕祯格外的亲和。
那样的礼待或许也有国家之家的考虑,但更多的却是他发自内心的好。
摄政王觉得,霓凰如果是莫柔儿和他的女儿,那这燕祯也算是他的女婿了。
如果霓凰不是,但霓凰是莫柔儿的女儿。
他不会亏待和她有关的任何亲人。
雅宁宫内,烛火摇曳。
燕祯躺在床榻上,胸腔微微的起伏着。
他的眉眼很是苍白,几乎没有任何一丝血色。
摄政王在一边沉声道:“燕皇,此事是我们楚国招待不周……”
摄政王打算为南宫恂解释几句。
可燕祯却慢慢地睁开了眼,声音沙哑地说:“不碍事。”
“楚皇已经说了是切磋,是朕技不如人。”
燕祯淡淡地说着,浑身都是疲态的气息。
他怎么会技不如人?
哪怕失去了内力,哪怕断了一只手,可他还是会武功招式的。
南宫恂的武功并不好,那一剑他是可以躲开的。
他只是……
从南宫恂的嘴里听到了那样震撼人心的名字。
所以他一瞬间就僵在那里,忘记了躲避。
只是很茫然地望着南宫恂,想要问问他。
阿左在哪里?
如果他的阿左还活着,那他的阿左在哪里?
他真的好想她。
“燕皇受伤了,这段时间就留在雅宁宫好好休息。”摄政王愣了一瞬,也没想到燕祯居然如此的好说话。
“多谢摄政王。”燕祯点了点头,声音低不可闻。
他实在是很累,本来身体就元气大伤了,如今又被南宫恂刺了一剑。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睡一觉。
也许,睡着了他就会梦到他的阿左。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心口那里就缓慢地撕裂,疼得钻心。
阿左一定恨死了他,所以半年了,整整半年了。
她从不肯入他的梦里。
他见不到她了,他只想做梦的时候可以梦到她。
但这对于他来说,都像是天大的奢望。
眼眶渐渐发热,胸口的疼痛慢慢地淹没了他。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一眨眼,眼眶里的湿热被逼退。
他再望向这个摄政王,竟觉得他和阿左有些肖似。
他一定是疯了。
眼前这个人可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和左梧桐没什么关系的人。
他看谁都像他逝去的阿左。
他病了吧。
还病得不轻……
摄政王本来还想顺口提一下左霓凰,看燕祯神色如此虚弱,他就歇了这心思,转身出了雅宁宫。
摄政王一走。
雅宁宫的空气便沉寂了。
十七无声无息的候在一边,像一道影子融在烛光里。
燕祯背靠着床榻,淡色的帷幔垂落而下,柔软的纱拂过他的指尖。
他猛地张开了手指,一把用力的攥住了轻柔的帷幔。
他的动作那样的用力,骨节都开始发白了。
他还是不肯松开。
仿佛,这柔软的帷幔就像女人的手指,在轻抚他的脸。
仿佛有人在他的耳边,一声一声的呢喃。
‘阿祯。’
他的眼睛瞬间就变得猩红,一根一根的红血丝像线一样缠在他的眼球里。
十七看不过去了,小声地问候,“主子,您没事吧?”
“十七。”燕祯的眸子里尽是剧痛。
“属下在。”
过了一会,燕祯这才哽声道:“你觉得……阿左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十七沉默。
燕祯忽然就笑了,眼眶里的泪水闪烁,硬是一滴都没掉出来。
“阿左。”
“你恨我到如此地步,连我的梦都不肯入。”
他吸了吸鼻子,喉咙就像是在渗血,疼得厉害。
“娘子,你便这般狠吗?”
他真的好想她,只要再见她一面,再见一面就好。
就算是在梦里,也好啊。
可他的梦里没有她。
不是,是自从她死了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做梦了。
他疯狂又清醒的活着,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一个人。
但是内里的骨头,早就腐朽成灰。
……
当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左梧桐这屈辱的新婚之夜才过去。
但她已经人事不知道,左臂的烧伤严重,再加上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她又在地上跪了一晚上。
伤口感染,她发了高热,浑身烫得像一块火石,狼狈的蜷缩在地板上,试图用地板的冰冷去驱散身体的灼热。
因为她发了高热,昏迷不醒。
今天本该去慈宁宫拜见秦太后,这一行程也只能耽搁。
白天的南宫恂已经清醒过来,一直守在她的床榻边。
但谁都没有胆子把昨晚发生在左梧桐身上的一切告诉南宫恂。
秦太后宠爱这个长子,又怎么会让他痛苦难过?
她分明就告诉他,他的怪病已经好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又发病了,还伤害了他最喜欢的夭夭,南宫恂会崩溃。
大婚第二日,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宣到了凤鸣宫,救治左梧桐一个人。
她做了噩梦,置身在一片血色的海洋里。
燕祯毫不犹豫的下令,“就地射杀!”
那几个字,仿佛是利剑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心痛地落泪,绝望崩溃的哭喊。
“我恨你。”
“燕祯,我恨你!”
连梦里,你都要这样不放过我。
让我再体会一次,那撕心裂肺的痛。
如何不恨呢?
一直守在床边的南宫恂,听到她梦中的呓语。
他猛地怔在原地,原本握住她的手指,也失去了力气,一点点地在松开。
她恨谁?
什么祯?他听得模糊,但是他却知道,那名字不是他。
是他疯魔了,她都不是……
她又怎么会唤出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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