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在痛什么
在惨淡冰冷的夜色照耀下，重渊那张冷酷的脸上写满了狠戾的煞气。
他的手指用力的抓住她的肩膀，她不禁痛呼出声。
“你要去哪儿？褚连翘，本官告诉你，你休想离开本官！”重渊心底没由来的就产生一股恐惧的慌乱。
她要走。
她现在的神色看上去那么的飘渺，仿佛似要随风而去的仙女。
他只有用力的抓住她。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先纠缠他的，凭什么她想要他，他就要娶她！凭什么她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他拒绝。
只有他不要她，她才能够滚得远远的。
她不能自己选择。
换而言之，她的去留不在她自己的手里，而是在他的掌控之间。
他要她滚，她才能滚。
褚连翘就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
她痴狂地笑了，“重渊……”
“你控制不了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的，等这个孩子出生，你就放我走。”
这个孩子留不住她。
他们之间横亘的是血海深仇，纵然她知道是非恩怨说不清楚。
但是既然已经跨不过那上一代的仇恨，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造成。
她不如潇洒放手，去追寻自己心中的那一方天地。
褚连翘要走，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得住。
哪怕重渊……自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让她心软。
“褚连翘，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心的？你竟然……”重渊彻底震惊了。
她竟然可以狠心到要丢弃她的孩子吗？
不是说每个女人都会很爱自己的孩子吗？骨肉分离，这种痛她受得住吗？
不。
她受得住。
这才是褚连翘会做的事情。
重渊突然就觉得心里好冷，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恐怖。
她绝情到连孩子都可以不要！
那到底……什么才能是她的软肋？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期待过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孩子也有他的骨血？
重渊其实是喜欢她的，甚至喜欢到愿意付出一切。
可是他这么多年的喜欢只是笑话，因为那是他的仇人之女。
她到底爱不爱他呢？
他不知道。
重渊以为她过去对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喜欢，不过是拉拢他的计划而已。
因为，他们褚王府要的是掌控重家军。
他觉得，她可能一直都和褚王一样在利用他。
他突然就好恨她，他好恨自己，为什么喜欢的人真的不是温柔贤淑的林妙人……
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个无情的女人，给自己徒惹烦忧。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林妙人，心里所有……
都只有那个月下的郡主姐姐。
可是她不要他了，她或许……从来就没爱过他，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下去了。
他痛恨自己，恨死了自己。
褚连翘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我竟然如何？”
重渊仿佛痛苦极了，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
他一字一句的说：“褚连翘，本官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是毒物，你是世上最狠毒的女人。虎毒不食子，你连你的孩子都可以舍弃，本官真的是不比你心狠呢。”
他狠狠地推开了她，锐利的视线像刀一样剐蹭过她隆起的肚子。
“本官告诉你，你少自作多情了。这个孩子有你这样的娘亲才是一辈子的耻辱！你生完孩子就滚吧，你放心，妙人一定会比你更适合当好一个娘亲。”
“妙人以后才会是孩子的娘亲，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在来碍我的眼睛！你不过是一个罪人之女！”
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不想说这些伤人的话。
他想说的是，褚连翘你这么绝情，你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吗？你真的能够丢下孩子吗？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走，都放下以前的事情吧。不管你以前是不是利用我，做你们褚王府的刀，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了。
你好好的生下孩子，我会对你好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答应过我，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
所以……不要走，好不好？
这样哀求的话他说不出来，所以，他宁愿刻薄的说出那些狠毒的话。
她无情无义，他要是去放低姿态求她，只不过会让她看笑话而已。
她狠毒，他就比她更毒！
如果她对他没有爱，那就恨着吧。
至少，她会恨，就证明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好好好！”褚连翘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她怒极反笑，“你放心，等你们的孩子一出世，我会连夜滚出你的视线。只希望你重将军要言而有信，放了我父亲！”
她的孩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成全林妙人想要做娘亲的心愿。
她庆幸自己知道醒悟比较早，所以不会再对这个狠心的男人有什么奢望。
反正，她在他眼里都是十恶不赦的老巫女。
他心中，只有林妙人那一抹白月光。
在他一剑穿透她的腿那时，她就该明白了，她从来就不是他的谁。
也好。
以前不是他的谁，以后也不会是他的谁，这样就两清了。
重家和褚王府的血债，就这样两清了！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重渊披着夜色甩袖离去，带着一身的冷酷。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在褚连翘的注视里，他带着极为复杂而深沉的瞳孔回头一望。
这一望，穿越了遥远的岁月，将彼此定格在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月下的他。
月下的她。
褚连翘双腿发软，她及时伸手扶住墙壁。
五根手指，在墙壁上一点点的收拢。
四周寂静一片，她的心脏却砰砰直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会觉得重渊回头望来那一眼……
他的眼神里好像蕴含着太多的情绪，有悔恨，有无奈，有绝望，还有疼痛……
但是就是没有恨意。
她突然觉得他最后的那个眼神是那么的痛苦。
可是。
重渊他又有什么好痛的呢？
是啊。
所有人都会痛，所有人都会难过。
可是唯独重渊不会。
所以那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她太爱他了，居然还会幻想出这样的眼神。
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褚连翘。”
“你醒醒吧，你不要再做梦了。”
“他从来就不爱你，他喜欢的只是林妙人。”
“他不是不懂爱，只是你的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重渊和褚连翘的悲剧，都在于对方太过高傲，没人肯先低下头。
总认为低下头就代表认输，所以哪怕痛着，也绝不会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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