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攻守易势
五月十七日，傍晚。
利村的战斗从下午三点打到现在尚未停止，二团和五团的顽强阻击终于见到了效果，粤军新编第三师的五次冲锋全部被打退。
梅江支流钱河南岸数百米之内的土地，全部被战火和硝烟熏成了黑色。
一块块泡满水但还未犁过的水田以及一条条用来引水的沟渠，被战火蒸熏得水雾缭绕，河岸边半焦的潮湿芦苇和灌木滋滋地冒出青烟，原本在漏斗形山口零星分布的房屋，被战火削成了一节节低矮的残垣断壁，令人窒息、刺痛肺叶的浓郁硝烟味和血腥味仍在蒸腾弥漫。
连续战斗下来，这片土地上至少留下四百余具粤军新编第三师官兵的尸体，逃离阵地或被抬下战场的伤员高达六七百人。
教导师两个团的阵地虽然坚固，左右两翼均处在敌人火炮无法企及的死角位置，但在敌人火炮的连续轰击下，钱河北岸正前方的阻击阵地上依然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炽热弹坑。
阵地上十多棵柏树支离破碎，甚至有四棵因为连续被炮弹命中，高温炙热引燃了枝叶，宛若一根根大火把，至今仍然没有熄灭。
尽管弟兄们的尸体已经被抬了下去，但随处可见的血迹和衣服的碎片，证明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没错，此役教导师二团和五团以付出死伤四百余人的惨重代价，换来的最大战果是死死拖住了粤军新编第三师的三个主力团，为战役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
夜幕徐徐降临。
于都，教导师临时指挥部。
刚刚收到的两份急电，让指挥部里原本的轻松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几个参谋小组十余名参谋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根据源源不断传回的战报进行汇总计算，师长郑毅、参谋长王虎臣和副参谋长张尧沉默以对，此时三人前面的桌面上，并排放着中央指示电报和井冈山前委发来的询问电报。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张尧低声说道：“兴国县城政委那边也接到了中央的指示电报，来电询问是否需要他赶过来商议？”
“给政委去个电报，不用他过来了，兴国那边不能没有他坐镇。另外，请政委对这个消息暂时保密，别让下面的弟兄知道中央的最新决定。”郑毅吩咐道。
张尧点点头悄然离开，郑毅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参谋长：“虎臣，你有什么想法？”
王虎臣摇头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坚决服从命令吧。”
郑毅微微点头：“中央的决定没有错，对我们教导师来说，确实是难以割舍，但对整个革命大局来说是有利的！”
“湘南暴动失败之后，毛委员指挥的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和朱玉阶将军指挥的中国革命军第一师始终在坚持战斗，我估计他们两个师的战损都不小，更不用说湘南特委领导下缺乏训练、各自为战的地方武装力量了。”
“如果湘省方向的敌人再接再厉，集结人马向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发起进攻，后果将难以预料......这个时候，毛委员他们必须尽快补充有生力量，才能保住我们的井冈山根据地。”
“这就是大局啊！对了，你打算把哪两个团调过去？”王虎臣一脸沉重地问道。
郑毅心里已经有了主张：“董宗卓的第六团，还有驻扎兴国的警卫团两个营......六团目前的官兵人数已超过两千，完全可以编成五个步兵营，加上警卫团的两个营，那就是七个营，超过两千八百人了......”
“这都是刚刚完成装备调整的部队，经受过实战考验，让他们带着武器弹药前往井冈山根据地报到吧。”
王虎臣暗暗松了口气，再次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郑毅站了起来：“把眼前这场仗打完再说，暂时把其他事情放下来，咱们哥儿俩好好议一议，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吧！”
……
……
利村的激战在夜幕降临前暂时告一段落，占据地形优势的教导师两个团，令粤军新编第三师的第六次强攻再次以失败告终。
北窄南宽的漏斗形战场，令伤亡不断的粤军第五旅官兵痛恨不已，好不容易等来炮兵连六门七五火炮助战，却始终无法轰击教导师阵地两侧的高地后方。
每当炮击开始的时候，狡猾的共军就迅速撤退到两座高地的反斜面隐蔽，炮击一结束立刻跳了出来，架起数十挺轻机枪，居高临下向冲锋的粤军步兵展开射击。
更加要命的是隐藏在炮击死角的八挺重机枪。
在第五旅前五次的强攻中，布置在守军阵地两侧半山腰的重机枪都没有有开火，直到第五旅于天黑前出动两个步兵团发起最后一次大规模冲锋时，隐藏的八挺重机枪忽然掀开伪装，猛烈开火。
密集的弹雨组成的交叉火力网，转眼间便夺去数百粤军官兵的生命，三千官兵的冲锋阵型随之崩溃，彻底击碎了粤军官兵的士气。
若不是布置在冲锋阵地后方的六门火炮及时开火，不计较损耗连续发动十七轮炮击，被密集弹雨压制在战场上的粤军官兵恐怕就回不来了。
自视其高的粤军第五旅基本上被打残了！
虽然共军对粤军的火炮非常忌惮，不敢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但是，脱离战场逃回后方的粤军第五旅官兵，目前仅剩下一千二百余人，尚有七八百伤兵倒在一片焦土的战场上，任凭其拼命挣扎，连声哀嚎，却没人敢再冲上去把他们救回来。
……
……
这个时候，粤军新编第三师的指挥部已经前移到了战场以南八公里的大背岭下。
第五旅损失惨重的消息传来后，师长詹旭初和麾下将校目瞪口呆，心中的恐慌油然而生，夜色中的莽莽群山似乎变作了吞噬人的怪兽，无比的忌惮。
略作商议，詹旭初立即下达命令，将前方的第五旅全部撤回来，由担任预备队的第六旅一团上前接应。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隐藏在一山之隔的李连山一团，迅速登上山岗，架起轻重机枪向山下的粤军新编第三师指挥部和正在埋锅造饭的第六旅二团官兵连续开火。
虽然从山顶到山下的敌人营地足足有六百余米的距离，但仍然在轻重机枪的射程之内，呼啸的弹雨在朦胧的夜色中发出串串光芒，毫无防备的粤军官兵连连倒地，营地里顿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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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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