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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2、邀明月


永琪幽幽盯住永璂,缓缓道,“真不知道皇后额娘听了老十二你这番话去,心下又将做如何想?”

        永璂自己也是黯然,摇了摇头,忽地起身,向永琪深深一礼,“五哥曾上奏本为我额娘求情……此恩此情,小弟永生不忘。”

        永璂一礼罢,却反倒借故离去,却是随后就进了小十五的行殿去。

        这七月的暑日,小十五那寝殿的支窗都是开着的。窗内传出小十五奶声奶气的呼唤,“十二哥哥来的正好……快帮弟弟看看,这首诗该用什么韵?”

        永璂轻声地笑,嗓音竟是柔软,“哦?十五弟又要作诗了??”

        小十五脆生生地笑,“十二哥的诗写得特别好,我可喜欢了!十二哥好歹教教我吧~~”

        永璂又是下意识地抬手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小十五便鬼道地笑,“十二哥放心,小弟不会叫皇阿玛、皇后额娘知道十二哥也喜欢做汉诗的……”

        永璂却仿佛呛着,咳嗽了半晌。

        小十五又道,“明日就是七月十五,除了是中元节之外,还是八哥和七姐的生辰。七姐说,不要我旁的贺礼,只叫我好好儿作一首诗给她。十二哥快帮帮我吧~”

        窗外,永琪隐在树影背后听着,不由得眯起眼来。

        “……他这算什么?原来还学会兄友弟恭了!”

        .

        永琪在永璂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又惹了一肚子气,这便懊恼回转,进了自己的寝殿,半晌都回不过劲来。

        “我白高看他了。本想着,他好歹也曾是唯一的嫡皇子,从小的性子又是那么不容人,这回必定看着皇贵妃和小十五母子就心头有恨……却原来,他真的是被吓破了胆,非但不敢替他额娘争辩,反倒还主动去上赶着小十五去了。”

        三德也是叹口气,“可不是嘛!按说十五阿哥搬进毓庆宫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十二阿哥但凡想替皇后主子出一口气去的,那毓庆宫里早就出动静儿了!可这几个月过来,那毓庆宫里安静的呀,简直连个家雀儿叫都没有!”

        永琪皱眉,“说到底,还是皇阿玛的狠招奏效了。”

        那拉氏被押送回宫来,皇阿玛竟然叫当着所有皇子和公主的面儿开读圣旨,又叫所有皇子和公主亲眼看着那拉氏身边儿的三个官女子挨板子去……他们这些金枝玉叶,何曾见过这个?当场吓晕、吓吐、吓白了脸的就好几个去!

        “也难怪从小飞扬跋扈的老十二,今日变成了个缩头的乌龟去。他自知救不了他额娘,他便先顾着保全他自己去了。”永琪忍不住扼腕叹息。

        “是我看错他了。原本以为,他自知情势窘迫,这便终于肯主动向我靠近。”永琪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翠扳指儿,“他还写了那么首《咏物诗四首和补亭先生韵》,叫我白白当成是他向我委婉示好之意。”

        “补亭先生”是英媛的阿玛观保的名号,因英媛所出的小五阿哥今年八月十五就该周岁了,观保这位当外祖父的,这便提前写了好几首适合给小孩儿看的咏物诗,送进兆祥所来,给小五阿哥庆贺。

        观保和德保两兄弟是八旗世家里难得的大才子、兄弟翰林,观保的文采自是没的说,永琪便也乐得宣扬出去,在上书房里与一众兄弟、宗亲们显摆。

        毕竟,鄂凝的阿玛已经故去,且鄂家实在没有什么还可宣扬的;反倒是索绰罗家后来居上。他借不上鄂家的光,搬出观保来也算面上有光。

        观保的那几首咏物诗,便叫永璂也看见了。

        没过两天,永琪就收到了永璂写来的那首《咏物诗四首和补亭先生韵》。永璂写的是天鹅:

        “天际舒迟鸟,欣从鹤御游。霜毛辉曲槛,金趾猳清流。倚水午常睡,开笼晚不收。黄庭容易得,换取亦良谋。”

        永琪眯眼道,“你听听,‘天际舒迟鸟,欣从鹤御游’;‘黄庭容易得,换取亦良谋’这两句,何尝不是向我归心之意?”

        “那他今天这模样儿,终究是我会错了他的意,还是他后来改了主意去?”

        三德也是皱眉,“不过不管怎么说,明日的事儿,阿哥爷得换个人、换个安排了……唉,这十二阿哥真是耽误事儿,今天都七月十四了,他今日这么临时改了主意,简直如釜底抽薪一般!”

        .

        七月十五,中元之夜。

        便是今年是在避暑山庄,皇帝也还是带着一众内廷主位、皇子皇孙们,在避暑山庄的“月色江声”上,看湖上放河灯。

        中元之夜,原本最美的景色是天上月、水中灯,水天相映之美。可是今年的这个七月十五,竟逢月食。

        月食之事本是钦天监早几日就已经占得,永琪先得了消息去,这便是给了他绝佳的机会去。

        这七月十五的夜晚,天上月不在,人间的一场祈祷便也难说完美。况且月食直接对应后宫里的中宫之位去……只要永璂在这个晚上向皇阿玛替皇后求情,那永琪就可趁势将这月食的事都安在皇贵妃头上!

        月食,分明是上天示警,有星犯月,寓嫔御威逼中宫去!

        想来皇阿玛也不敢违抗天意,在这七月十五却月食的夜晚,不能不约束皇贵妃去!

        ——只可惜,永璂是个孬种,为了自保却甘愿做缩头乌龟!

        永璂突然的躲闪,叫永琪所有的如意算盘都白打了。因事发突然,叫永琪也来不及去准备旁的因应法子。要眼睁睁看着上天给的这么绝好的机会就要溜走,永琪立在亭上,狠狠咬牙。

        虽说天上无月,皇帝却也仿佛并不遗憾。这岛上亭里,更是角落里摆了水银镜,镜子前放置模仿月亮而制的皎洁灯笼。这便也仿佛这亭中已然有明月作伴一样。

        况且今日又是永璇和小七两人一同的生辰,皇帝兴致颇高,频频赐酒给永璇、七额驸拉旺多尔济。

        永琪的心下就更不是滋味。

        轮到永琪敬酒,永琪起身走到皇帝御座前,向皇帝举杯道,“这‘月色江声’取意于苏轼的前、后《赤壁赋》中的名句:‘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永琪憾然笑笑,挑头望月,“每当月上东山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平静的湖水,山庄内万籁俱寂,只有湖水在轻拍堤岸,发出悦耳的声音……‘月色江声’,天上月色、人间水声,缺一不可。”

        婉兮听到这儿,已是伸手将小十五给揽了过来,借着喂小十五吃丸子的当儿,伏在小十五耳边言语了几声。

        那边厢,永琪背够了诗,终于直入主题,“今晚又逢中元之夜,只可惜天上却无月。倒叫这‘月色江声’黯淡无光。”

        永琪说着瞟了皇太后一眼,“虽说月食并不少见,可是月食赶在这中元之夜却极罕见。中元之夜本是佛家盂兰盆会,乃是慈悲之意……今晚,倒是可惜了。”

        皇帝从永琪说的第一个字起,就迟迟没有端起酒杯来,只是长眸含笑,眯眼盯住永琪去。待得永琪说到此处,皇帝幽幽而笑,“永琪,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还想为那永和宫里的人,再向朕来求情,是也不是?!”

        永琪一颤,忙跪倒在地,“儿臣只是……天意不可违,天上月唯有中宫皇后堪可比拟,月食便是月相隐去,是为上天示警啊!”

        因了永琪的话,众人的目光都朝婉兮泼了过来。

        偏婉兮拈了个葡萄,垂首静静尝着,面上始终淡淡含笑,并无旁的神色去。

        小十五忽然拍着手笑起来,从婉兮腿上滑下去,走到永琪面前来,“五哥说错啦,月亮还在!”

        小十五说着圆溜溜地跑到角落里那巨大的水银镜子前,指着那按着月亮做的灯笼去,“五哥你看,月亮没不在,月亮是被咱们给请下人间来,到此处与咱们一家为伴呢!”

        “今晚中元之夜,月亮也知道皇阿玛慈悲为怀,故此月亮甘愿下界,来伴皇阿玛过节!”

        .

        小十五这么小,童言稚语,再加上本身就长得圆滚可爱,这样逗趣的话说完,在场众人便都笑了。

        皇太后都笑着道,“瞧,你自己个儿不就是个活脱脱的小月亮!”

        永琪尴尬得呆住,却哪里能容忍自己竟然当众输给一个不满五周岁的小孩儿去?!

        永琪便是一声朗笑,“十五弟,你果然是个小孩儿!童言无忌,这话你说说无妨,可若是大人们也都这样想,那就是罔顾天意了!”

        小十五天真地抬眸,甜甜地望着永琪笑,“五哥为何说我童言无忌?还请五哥赐教,我究竟哪里说得不对劲儿了?”

        永琪扬了扬眉,抬手向天,“《尚书》有云:日、月、星辰为天宗,岱、河、海为地宗。天上月,主神为太阴元君,乃是天上之神,又岂是人间随便能邀下来做客的?!”

        小十五歪头认真地想了想,“天上月自是神圣,可是皇阿玛却是真龙天子啊。真龙天子难道还不能邀请天上的神祗下界么?”

        小十五说着回眸望住皇帝,娇憨地一笑,“况且,皇阿玛就是大白兔,那就是月宫里的玉兔,就是太阴君的化身呢!若果说这世上当真无人能请得动太阴君,可是咱们皇阿玛却是唯一必定行的!”

        .

        小十五这一席话,叫众人都想起来皇帝就是属兔的,且这都七月十五了,下个月就是皇帝的万寿节了,小十五这番话自是最叫皇上喜欢的。

        故此众人也都笑起来,个个儿都随声附和小十五的话去。

        小十五更是趁机向皇太后磕头,“皇玛母诞育皇阿玛,竟是将天上的太阴君请下人间来呢!”

        皇太后欢喜得练练喊,“哎哟我的儿,快过来快过来,叫皇玛母抱抱。难为你个小崽儿,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叫人小看了你的心性儿去,你五哥啊都白活了这么大喽~~”

        小十五欢呼一声就奔皇太后去,一头扎皇太后怀里,尽情撒娇去了。

        留下永琪独自一人立在原地,众人皆笑,他独独尴尬得不知该做何神情去。

        尤其是皇太后那句话,最是扎疼了他的心。

        皇太后的话或许没有旁的深意,只是单纯比较他与小十五的年岁差别去,可是……总归听起来,叫他心下疼得都喘不过气儿来了。

        原来在皇太后眼里,二十五岁的他,竟然真的比不上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小孩儿了去?

        .

        “瞧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都想问问他,方才闹这一出,又是何必?”语琴歪头过来,低低与婉兮耳语。

        婉兮仿佛事不关己,依旧垂首尝着葡萄,回头与容嫔眨眨眼,“你母家那边的葡萄,果然是最好的,叫我连饭菜都不想动了,就只想一口气儿吃这个吃个痛快去。”

        容嫔也笑,“虽说我跟叔叔、哥哥们都挪到京师里来居住,可是西域每年还都有供养送来。这些葡萄自没什么特别的,皇贵妃娘娘若喜欢,那自是又给了我哥哥效力的机会去,且叫他将府里存的都送进来!”

        婉兮含笑点头,亲手剥了一粒葡萄放到语琴手里,“姐姐瞧,这剥开的葡萄,圆圆白白的,是不是也像月亮去?可是葡萄就是葡萄,终究是凡品,成不了天上明月——”

        婉兮将葡萄里那颗葡萄籽儿给拈出来,“终究还是因为内里总有这么一颗硬核,太小气,又太硬。”

        语琴自是听懂了,“嘿”地一笑,“谁说不是呢?原本外表那么甜美多汁,叫人往往忘了防备去,结果一口咬下去,最后却被硌了牙……那前头所有小心翼翼经营起来的甜美多汁啊,反倒白费心思了。”

        今晚因小十五说得太好,皇帝自己倒没表态。

        皇帝反倒仿佛岔开话题,下旨:“以兵部左侍郎观保,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永琪也是有些意外,还没等回神,周遭已经是一片对他的恭喜之声了。

        他也便得了台阶下,欢喜地与众人回礼。

        皇帝抬眸盯着永琪,这才道,“说到天上月,朕是每年都在八月十五祭月。说来也巧,英媛为你诞下的小阿哥正巧是八月十五的生辰,今天又是观保的好日子,值得你将这喜信儿跟英媛和朕的小皇孙一起欢喜欢喜去。”

        “再者,朕记着,鄂凝也已经报了遇喜,临盆的日子也不远了。你不在京里,想来你心下也十分惦念。这毕竟是你跟鄂凝的第一个嫡出的孩子……那朕就不留你了,你歇息两日,之后便回京去吧!”

        永琪猛然一惊!

        “回皇阿玛,儿臣随驾而来,是为跟随皇阿玛秋狝木兰!此时刚到避暑山庄,尚未至木兰,儿子如何能这般便回京去?”永琪连忙跪倒,“便是儿子的阿哥周岁生辰,也不要紧,儿子已然为他提前庆贺过了。还有鄂凝,虽说遇喜,终究还不到临盆之日……儿子算着日子,便是待得回銮之时,她也还未必到日子。故此儿臣其实不必回去。”

        皇帝摇了摇头,“永琪,你几次三番为永和宫之人向朕求情,足见你是个孝子,你极其看重母子亲情……永和宫那人在京师,你本生额娘愉妃也在京中;你的福晋、格格都还翘首等着你回去。那朕便也不好再留你了。”

        “秋狝之事,自比不上母子亲情,两者相比,朕知道你心里孰轻孰重。那这本不要紧的秋狝之事,尽管交给你弟弟们、侄儿们来陪着朕就是了。你就放心回去伺候你两位额娘,照顾你两个幼子罢了!”

        “况且观保如今是你的岳父,朕对他的任命总也需要有人传回京师去。那自然谁都没有你合适,就由你驰马而归吧。”

        皇帝说着终于捏起了酒盅,“永琪,你的这杯酒,朕饮了。你可心满意足?这便先退下吧!“

        .

        皇帝话说到此,永琪明白,已经再无转圜余地。

        他黯然跪安。

        皇帝却又叫住他,“还有一事,也命你回京去办。”

        永琪眼睛便又一亮。如果是皇阿玛有事安排给他,这才叫他回京,那他担心的就不存在了。

        皇帝眼帘轻垂,“库伦办事大臣、喀尔喀土谢图汗部郡王桑寨多尔济,罔顾朝廷禁绝与鄂罗斯往来的旨意,私自在张家口与鄂罗斯以皮张贸易。”

        “桑寨多尔济,自幼养育内廷,受恩深重。于停止俄罗斯贸易后,理宜严加查禁,今乃首先给票射利,深负朕恩。朕已下旨,将他在京王府中所有什物,俱查抄入官。”

        皇帝抬眸又盯永琪一眼。

        “桑寨多尔济生母为公主,他自己又尚多罗格格,身为多罗额驸,故此查抄他的家产入官,总比旁人要仔细一些。只查抄他个人的财物,却不要惊动公主和多罗格格的份例。故此朕仅仅遣官去查抄,着实不放心,还应再派一名皇子前去。”

        “朕忖着,如今内阿哥里,以你为长。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永琪手指在袖口中使劲攥紧,不叫自己的神色中流露出来,便忙垂首行礼,“儿臣遵旨,回京这就去办。”

        皇帝又召唤永琪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朕派人到库伦查桑寨多尔济之事,从他库伦的居所里查出他与京中来往的信函。其中牵扯到不少的王、大臣……原来这桑寨多尔济这般胆大妄为,也是因为他在京中有人与他合伙,且及时为他通风报信。”

        皇帝长眸微微一寒,“永琪啊,这事儿也交给你。你务必将京中与桑寨多尔济有勾结的王、大臣们,一个一个都给朕查清楚了。等朕回京,等着你明白回奏。”

        永琪努力撑起一把微笑来,挑眸迎上皇帝的眼睛,“嗻!儿子定不负皇阿玛期待。”

        .

        待得永琪离开“月色江声”岛,回头看那晦暗夜空下的灯影,再也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声,“桑寨多尔济之事,必定是成衮扎布告发!”

        桑寨多尔济是喀尔喀土谢图汗部的郡王,后加恩进封亲王;又是公主之子、多罗额驸,他在库伦、张家口等传统蒙古口岸之地与鄂罗斯进行贸易的,此事除了蒙古人之外,不会有人知晓。

        以桑寨多尔济的身份和品阶,旁人也不敢告发,唯有身份和品阶都在桑寨多尔济之上的成衮扎布才敢上奏!

        永琪冷笑,“果然是皇贵妃的好亲家,这便紧盯着,连这一点子事儿也能被他给揪出来!”

        桑寨多尔济因是公主之子,故此从小也是在内廷养育长大,与一班皇子都是一起念书。永琪利用自己的母亲愉妃也是蒙古人的条件,与桑寨多尔济也一向私交不错。

        ——那桑寨多尔济的贸易里,便也有他一股去。

        他一个皇子,又住在宫内,自己的一切都只能等着皇阿玛赏给,手头并无旁的宽裕钱。所以他也自然需要这笔银子。

        原本永琪借着愉妃为蒙古人的条件,极力与蒙古各部王公交好去,以培植为自己可以倚重的势力。可是这一回,皇阿玛竟然要他去亲自主持查抄桑寨多尔济家产,并亲自去查那些与桑寨多尔济合伙的王公大臣去,那便等于是自己查自己不说,还有可能就此将蒙古王公和京中的王大臣都给得罪了去!

        这个七月十五,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佛家慈悲的盂兰盆会;可是对于他永琪来说,却只剩下鬼门大开了……

        .

        皇帝在酒席之间就将永琪料理清楚,婉兮自乐得清闲,不动怒,更不掺和。

        她反倒还扯着语琴,悄悄儿偷瞄着永璇去。

        因这日也是永璇的生辰,对于永璇来说是特殊的日子。婉兮便也故意将翠鬟给放在身边儿伺候。

        若以婉兮自己的心意,自是恨不能就在这样的日子,正好儿将翠鬟指给永璇去。

        可是婉兮心下却又何尝不心疼庆藻那孩子去呢?故此这些话,总归还不是她方便当面全都给挑开、做了决定去的。

        这当中最要紧的,还得是永璇自己的心意。

        为了翠鬟着想,婉兮也得耐心陪着翠鬟一起等着,等永璇的心意坚定下来,那玉成他们好事儿的时机才真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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