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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74、难道又输了?(毕)


七月十七日,皇帝原定秋狝起銮之日。

        只是这日正逢大雨,道路泥泞。皇帝担心皇太后若今日启程,路上难免辛苦,这便自己先行起銮;命諴亲王允秘,恭扈皇太后驾,俟天晴择吉启銮。

        这便将秋狝随驾人员分成了两拨儿。皇帝带婉兮等后宫先行一步,那拉氏则伺候着皇太后暂未起銮。

        皇帝起銮,皇子皇孙、内外宗亲皆来送行,永琪的福晋鄂凝这才又见到了尹夫人。

        銮驾走过,鄂凝这才上前叫住尹夫人。尹夫人无奈,只得给鄂凝行礼请安。

        鄂凝连忙给扶住了,赧然道,“……那日姑妈在我那边儿走得不快,倒叫侄女儿心下好生惦念。只是侄女儿身在宫中,行动不由自主,便是想亲自到姑妈府上请罪,却也迈不出宫门去。今日能见姑妈一面,当真是太好了。”

        尹夫人便也叹息一声儿,“福晋心下也不必为难,奴才都明白的,福晋是当儿媳妇的,凡事自是夹在当间儿。那日的事,倒与福晋您无干。”

        车轮辘辘,后宫的车驾这才走过。婉兮透过车窗,正看见这样儿一幕,便放下了窗帘,端正坐直。

        玉蕤轻哼一声儿道,“七月十五那晚的事儿,英媛都报给我了。尹夫人果然是与愉妃掰了,五福晋这副神情,当真是夹在当间儿,两边为难。”

        婉兮点点头,“愉妃原本也是个极能隐忍的人,如今也唯有在鄂家的事儿上,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玉蕤点头,“可不。就因为五阿哥的福晋是鄂家人,是鄂尔泰的亲孙女。原本鄂家是一门好亲事,凭着鄂尔泰从前在先帝时候的地位,朝中满大臣无人能出其右;可惜啊,谁能想到,待得先帝驾崩,咱们皇上却对鄂尔泰恨之入骨。待得鄂尔泰死后,鄂家便整个倒了,再不复从前的风光。”

        “皇上却将这样一个家族出身的格格指给了五阿哥为嫡福晋,也难怪五阿哥和愉妃自是郁闷在心,却无可奈何。这积压在心头的怨气越积越重,慢慢儿的就转化成了愉妃对整个鄂家的怨气来。而碰巧,尹夫人就正好儿是鄂家的女儿,又成了八阿哥的嫡岳母,她心下这便更膈应了。”

        婉兮点头,幽幽抬眸,“前儿我交待给你的礼,可都交给庆藻去了?”

        玉蕤便笑,“自然早早儿就交待了。前儿好歹是咱们八阿哥带着福晋,第一回到咱们宫里来过生辰,咱们便是跟八阿哥再不用见外,可姐和我却也都得给八福晋一份儿见面礼不是?”

        婉兮含笑点头,“好。”

        .

        鄂凝将尹夫人请到自己所儿里,坐下吃过了茶,鄂凝亲自从炕衾的抽匣儿里捧出两对荷包来。

        “前儿姑妈走得急,母妃原本早预备下了节礼,却没来得及赏给姑妈。我又不方便出宫去,又不放心叫太监们去送,便想着今儿等姑妈进宫来,亲手奉与姑妈呢。”

        虽然是隔着荷包,尹夫人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故此接过来只简单掂了掂,鼻息底下过了过,心下便也大致有数儿了。

        鄂凝便也笑,“母妃赏给姑妈的,是上好的鹿茸。这些都是养在御苑里的最好的梅花鹿,绝不是市面儿上能见得着的。如今姑妈和姑父都已经是当了祖父母的人了,是时候儿好好补一补。”

        尹夫人扬了扬眉,“愉妃主子有心了。这东西,还有这话儿,我自会带回去告诉给老爷的。只不过……”尹夫人瞟了鄂凝一眼,“你也知道,我们是多年生活在江南的。这鹿茸虽好,在江南却不敢硬补;如补得过了,反倒适得其反。”

        鄂凝尴尬笑笑,“总归家里存着些上好的药材是没错儿的。我知道,姑父在江南经营三十年,家里必定什么好东西都有,不缺这点子鹿茸。只是终究地域有别,江南即便有鹿茸,也必定没有北边的这么好;更何况,这些都是上用的。”

        尹夫人面色微微一变,抬眸凝注鄂凝,“谁说我们老爷在江南,府里便什么好的都有?我们老爷四督两江是没错儿,可是我们老爷两袖清风,绝没有半点儿叫人指摘的地方儿去!”

        “甚至,因为这几年迎接皇上南巡,老爷更是花销巨大,家里已经没有了积蓄;而这回庆藻被指为八阿哥福晋,府里更是已经私下里举债了……”

        鄂凝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致歉,“……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只道江南是那富甲天下之地。别说姑父四督两江,便连姑父下头那些江苏布政使啊,苏州织造、江宁织造、杭州织造,还有两淮盐政等那么多盐官……哪个家里不是家资巨富?”

        尹夫人叹了口气,“他们是他们,我们老爷是我们老爷。我们老爷气节高杰,又岂是那些人可比?”

        鄂凝便将那两对荷包趁势更往尹夫人手里按了按,“既然如此,那这些东西,就更是姑妈家里用得着的。原本我还担心,我跟母妃这点子心意拿不出手儿,怕是都比不上姑妈家里给仆人用的呢。既姑妈家里用度紧张,那平日里这些贵重的药材,自然也舍不得买;况且这些东西,若姑妈家里急需了,还可以转手卖几百银子去应应急不是?”

        愉妃清贫,这些年已是不得宠,便指着每年那几百两银子的年例苦熬着。前几年愉妃四十岁整寿的时候儿,按着规矩皇上原本应该格外赏下一笔银子,或者是物品的。可是偏皇帝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不赏,愉妃竟然都没有给整寿的恩赐。

        鄂凝自己虽说好歹父亲也是山西巡抚,平素还能贴补她些。可是今年特殊,二月间因皇上西巡五台山的时候儿,叱责了她阿玛鄂弼大兴土木建造行宫的事儿,这便叫她阿玛心下惊惧,便也没敢用当地商贾贡献的银子,而是从自己的火耗银子都拿出来,补上了那笔用项去。

        督抚这样的封疆大吏,若指着每年那点子俸禄,根本没办法过活;都是指望着每年那两千的火耗银子呢。今年鄂弼的火耗银子都补了行宫的费用,这便没法子再贴补给她了。

        故此她今儿原本还担心她跟愉妃拿出来的两队荷包里的东西,对于三十年在江南看遍了天下繁华的尹夫人来说,太过寒酸。却没想到尹继善家原来过得如此清苦,这会子她反倒觉着自己跟愉妃给出的这两对荷包里的东西,金贵起来了。

        鄂凝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点子得意之色,以尹夫人的年岁,如何还看不透呢?

        她垂首,轻笑了声儿,“几百银子……是不少,可是对于咱们尹家来说,依旧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我知道这自然都是贵重的,愉妃主子和你的心意自更为贵重。”

        尹夫人缓缓抬眸,“其实愉妃主子和福晋赏给奴才这份儿心意已经够了,倒不用值这些银子的。便比如令贵妃主子,赏给奴才的,便可说是一两银子都不值的;可是奴才心下却十分珍重。”

        “令贵妃和瑞贵人都给姑妈赏赐了节项?”鄂凝便是一惊。

        “可是怎么会一两银子都不值?”她垂首细想,赶忙问,“以令贵妃这些年所得的恩宠,皇上私下里赏给令贵妃主子太多的东西过,而且据说从来都不上内务府的账。皇上赏给旁人的,都一件一件记得清清楚楚,唯有赏给令贵妃的,时常都是含混其词的一句‘恩赐物品’,却从来没人知道究竟都赏给了什么……”

        鄂凝抬眸凝住尹夫人,“令贵妃手里必定都是好东西,她赏给姑妈的必定都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她怎么能赏给姑妈一两银子都不值的去?”

        尹夫人淡淡笑笑,“我在福晋面前自然不敢打诳语。是真的,令贵妃主子赏给的物件儿,当真不能用银两来衡量。”

        鄂凝不由得屏住呼吸,“姑妈可否叫我知晓,令贵妃主子究竟给姑妈送了什么?”

        鄂凝说罢紧盯着尹夫人,却不知怎地,竟然看见尹夫人垂下头去,神色之间隐隐露出些羞涩来。

        半晌,尹夫人才轻声道,“是我们家老爷,当年写给我的诗。令贵妃主子倒是不知从哪儿知晓了,竟然亲笔抄写了,送给我去。”

        .

        鄂凝微微一怔,“诗?”

        尹夫人轻叹一声,垂首轻轻吟诵:

        “故乡却似在江宁,岂为思家有泪零?别后无眠嫌夜永,行来到处爱山青。每看野店三更月,知望银河两岸星。石径风微斜照里,寻梅可到小池亭?”

        “正因被薄欲加棉,又接音书短榻前。对雪遥思长路冷,围护更虑晓水坚。不言家事知余苦,频寄征衣赖汝贤。依旧疏狂应笑否?偷闲时复耸吟肩。”

        鄂凝听罢,微微一怔。这诗中情愫,娓娓道来,款款情深。

        鄂凝自是知晓尹继善乃为大才子,是八旗文坛的领袖人物。若说诗文,尹继善若说第二,倒没人敢称第一了去。故此尹继善在江南这几十年,才与江南文人交往甚密,得到江南仕宦、文人的接受和赞扬。便连大文人袁枚,与之亦是好友,时常诗歌唱酬。

        皇帝亦爱诗,在诗词之事上对尹继善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只是鄂凝年岁小,尹继善又多年在江南,故此鄂凝倒是并未念过几首尹继善的诗,更还是头一回听说,原来尹继善还为尹夫人写过这样情深意长的诗。

        鄂凝半晌未语,尹夫人倒也没留意,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是我家大人在先帝爷雍正年间,初次履任江苏巡抚之时写给我的。那时的大人,从老太爷府中不受重视的庶子,被雍正爷慧眼看中,不过六年之间便提拔为开牙建府的封疆大吏;那一年,老爷才刚过而立之年,不过三十二岁。”

        “我家大人年少封疆,才高倜傥,被时人称作‘小尹’……”尹夫人说着,颊边重现少女一般的羞红,“而那时,大人的元妻早卒,我方嫁与大人为继室不久。”

        瞧着尹夫人如此情状,鄂凝心下已是有些惊跳。

        尹夫人却顾不上察言观色,只如梦一般含羞笑道,“老爷这些年虽然也没少给我写诗,可是我最爱的,终究还是这个。”

        尹夫人带着两颊羞红,再吟一遍:“不言家事知余苦,频寄征衣赖汝贤……就是这一句,原来在老爷的心中,我是这样一位不言家事、频寄征衣的贤妻。便是为了这一句,后来这几十年,不管陪着老爷吃过多少苦,咽下多少难去,我却也都甘之如饴,只觉一切都值得了。”

        .

        鄂凝的一颗心,终于跳成了一片激越。

        她知道愉妃这一程便又输给令贵妃了。虽说令贵妃赏给尹夫人的,不值一两银子,可是在尹夫人心目中,却是多少银子都替换不了的。

        那是,无价之宝。

        鄂凝暗暗攥拳,也自是扼腕。说到底……终究愉妃是蒙古八旗的格格,家里原本是南苑海子的饲鹿人;倒比不上令贵妃这样祖籍江南的汉姓人去。

        更何况,令贵妃旁边儿还有庆妃那样的江南汉女帮衬着,这便自然也对尹继善了解得更多了些。

        可是此时此刻,愉妃虽然还不知道呢,可是鄂凝自己心下也是不甘心的。

        这股子不甘心,又何尝不是来自英媛的缘故去?毕竟英媛的堂姐就是瑞贵人,就是令贵妃宫里的贵人啊;如今阿哥爷明摆着宠英媛,比宠她这个嫡福晋更多,而且英媛肚子里的孩子又快要生下来了……到时候儿,她这个所儿里,谁敢说就不会变成侍妾压过嫡妻去?

        这样的处境叫她心里苦,可是她不知道该恨谁去。思来想去,便也自然要对那令贵妃多些怨怼了去。

        若不是令贵妃得宠,便没有瑞贵人的进封;若没有令贵妃的袒护,便没有德保如今在内务府和前朝的扶摇直上……若没有这些,那阿哥爷便也不至于英媛这么个包衣使女如此高看了去!

        鄂凝深吸口气,忍不住冷笑一声儿,“可当真是有心啊。七月十五那天,不是八福晋陪着八阿哥去令贵妃主子那边儿一起过生辰么?想来,这诗怕是庆藻说给令贵妃的吧?”

        “这般说来,令贵妃也只是擎着现成儿的,只算得借花献佛罢了。这是巧宗儿,却未必当真是什么真心实意;可是我母妃给姑妈的,却是她多年的体己,平素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姑妈心下好歹掂量明白些才好。”

        。

        尹夫人霍地扬眉,望住鄂凝,却是摇头而笑。

        “若这诗当真是庆藻念给令贵妃主子的,我非但不觉着什么借花献佛,反倒更觉着金贵了。”尹夫人凝住鄂凝,“福晋怎么忘了,庆藻的生母也刚被封诰为一品夫人,庆藻自可以在令贵妃主子面前,都只提到张氏去罢了。”

        “又何必提到我,更何必提到老爷对我的夸赞,说我‘不言家事’、‘频寄征衣’的贤惠去?”

        鄂凝语结,只能定定望住尹夫人。

        尹夫人含笑垂首,“这般想来,倒是我年岁大了,心眼儿反倒放小了。不管张氏与我如何,庆藻这孩子心下对我倒是依旧敬重的。她这才在令贵妃面前不但提起我,更提起我与老爷这些年的伉俪情深,并且不避讳叫令贵妃主子知道,我在老爷心目中是何样的去。”

        尹夫人说罢,心头更是一片澄明,便连望向鄂凝的目光里都只剩下清光潋滟。

        “愉妃主子的恩赏,我一个外福晋,终究不便总是递牌子进宫来谢恩。还是请福晋,帮我向愉妃主子转达谢意吧。”

        尹夫人说着含笑起身,朝鄂凝行了个半蹲礼,“奴才在五阿哥所儿里也叨扰多时,这便先行告退了吧。”

        .

        鄂凝自知再留不住,只得亲自往外送。

        待得目送尹夫人的小轿走远,心下再不甘,却也只能在袖筒里攥紧了手指,咬住嘴唇哑声呢喃,“糟了,糟了,令贵妃便用这不值一两银子的诗词,不但叫姑妈回想起多年的夫妻情深,这便放下了对尹继善的恨;更叫姑妈忽然明白了那庆藻并未只尊生母,而忘却嫡母去,便叫姑妈与庆藻的心结也化解了开去。”

        “这该怎么办才好?说到底,我与母妃也是绞尽脑汁,送上的都是自己手里的好东西……却竟然还是败给了令贵妃去,败给了她那不值一两银子的心意上去。”

        尹夫人走了,鄂凝心下便更是惶惶不安。她知道,婆婆正在等着她回话儿呢。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能从姑妈那得着,反倒叫姑妈一下子放下了所有的芥蒂去……

        她有心想暂且躲着婆婆,可是再一想到英媛那颗肚子,她便更担心自己将来在阿哥爷心中的位置,以及在五阿哥所儿里的地位去。

        她才是皇子嫡福晋啊,原本已经母家指望不上,又没能为阿哥爷诞下一男半女的;若再将婆婆给惹恼了,叫婆婆对她失望……那她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了?

        她回到自己寝殿,趴在炕上,用棉被蒙住了头。完全顾不上此时还是大七月的,也幸亏今儿是阴雨绵绵,倒没有那颗大太阳那么明晃晃地往外逼汗了。

        日暮时分,虽说还没见着太阳,但是好歹雨已经渐渐有了些要停的模样儿。鄂凝便不得不撑起了伞,朝愉妃宫里去回话。

        这会子永琪已经随着皇帝先行起銮了,愉妃留在京里不能随驾,永琪临走之前,还曾捉着她的手嘱咐,叫她要将一颗心分成两半儿。一半伺候愉妃,一半照顾英媛。

        这会子阿哥爷刚走,她这会子便是再不想见婆婆,却也得硬着头皮递牌子进内。

        .

        进了愉妃的寝殿,愉妃都没叫她坐下。

        这原本也是满洲婆媳之间的规矩,有婆婆坐着的时候儿,儿媳妇必定是在地下站着的,没的说儿媳妇敢与婆婆平起平坐的。

        愉妃淡淡抬眸瞟了鄂凝一眼,“你姑妈怎么说?她不愿与我说的话儿,想来好歹念在你是她内侄女的份儿上,也该与你说说吧?”

        鄂凝怎么都不敢将今天的实话禀告了,这便勉力而笑,嘴硬道,“额娘说的是,好歹她是我姑妈。更何况我除了是她内侄女儿,更是阿哥爷的福晋;她便是不给我面儿,也不能不给咱们阿哥爷的面儿去不是?”

        .

        愉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也跟三丹要了火绒子,自己缓缓将铜烟袋点上。

        这后宫里的女人啊,年岁大了,自都想抽口烟了。

        如今后宫里的女人中,潜邸里的老人儿就剩下皇后那拉氏、她自己、婉嫔三人了。只是那拉氏和婉嫔身边儿还都有孩子,她们倒还没摆上老太太抽烟的做派儿来;唯有她,年岁大了,永琪又成家了,每日里寂寞难熬,这便早早儿就馋了这口烟了。

        况且只要端起这铜烟袋啊,闭上眼嘬上那么几口儿,她便仿佛看见了皇太后的模样去了似的。皇太后抽烟的模样儿,她这些年眼睁睁看着,便不是故意模仿,可是一端起这架势来,便也自然有个八成去了。

        ——说到底,她内心深处也是愿意将自己往皇太后的形象上去靠的。

        皇太后唯有皇上这么一个孩子,她也只有永琪一个儿;皇太后母家也只是王府职官,官职卑微,跟她便更为相像。

        那么,既然皇太后的儿子都能成为皇上;那她的永琪,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命运去?

        况且啊,此时年长的皇子里头,永瑢已然出继;剩下的永珹,从早几年皇子们祭陵的次序上看,就已经被皇上排在永琪之下了……此时刚成年的,也就一个永璇而已。

        其余的那几个,不管是嫡子,还是令贵妃的孩子,终究还小着呢!

        这般想来,便越发觉着,一切都只在她的永琪身上。只要她的永琪重履了皇上当年的命运轨迹,那么她终究将有一天,也能端出与皇太后相同的做派儿来,雍容尊贵、优哉游哉地抽这口烟了。

        愉妃深吸了几口烟,心在云雾中松快下来,她这才点点头,“她明白了事理就好。说说吧,她都告诉了你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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