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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355、自古婆媳是难题(六千字)


婉兮伸手,玉蝉递上火镰荷包和火绒子来。

        皇太后便一眯眼,“哟,你还自己预备了来了?怎么,是赌我必定想在你眼前抽烟,而且必定准你来点烟不成?”

        婉兮却是轻笑摇头,“妾身此时已是贵妃位分,在这个位分上该学着如何伺候皇太后的,妾身便自然都应该学起来了。”

        “便是皇太后这回未必抽烟,或者未必准妾身点烟,可是妾身该怎么预备还得怎么预备着。妾身也相信,皇太后便是今儿不准,明儿不准,却也必定会有准的一天。”

        皇太后一声轻笑,“谁给你这样儿的信心?!”

        婉兮含笑屈膝,“回皇太后的话,是贵妃这个位分。”

        婉兮微微扬眸,环视窗外,“宫里,本是这天下最讲规矩的地方儿。内廷主位,哪个位分上可以做什么样的事儿,不可以做什么样的事儿,全都宫规分明。”

        “这些规矩,是定给这些位分的,不因是谁身在这个位分上而有所改变。”

        婉兮不疾不徐地说,缓缓走到皇太后脚边的螺钿紫檀脚踏上坐下,摊开荷包,取出晒干的烟叶,细细地搓碎。

        “按着宫规,贵妃是不必由皇后带领,也可单独带领嫔妃前来给皇太后请安,日常到皇太后驾前伺候的。今儿妾身既然已经身在贵妃位分上,便理应遵从这个位分上的规矩。”

        婉兮将烟叶搓得很细,且小心将那些叶脉处的硬梗儿剔除。

        “这样的规矩,不是皇上定的,也不是皇太后定的;应该是大清后宫里这一百多年来传承下来的。这些规矩没有明文记在《会典》里、《宫中则例》里,可是却明明白白地记在一代又一代后宫女人的心里。”

        “这规矩,妾身记得,皇太后必定记得更清楚。故此妾身岂敢不遵从,而皇太后又必定是后宫里第一敬重祖宗规矩之人。”

        .

        婉兮的话说的不卑不亢,距离也是不远不近。

        没有对皇太后的半点刻意讨好,却也并无恐惧和不满。

        皇太后倒是盯了婉兮好半晌。

        “可是我抽水烟,不抽旱烟!你这烟叶子,算是白搓了!”

        婉兮依旧只是淡淡点头微笑,“妾身知道。因宫里尤其怕走水,故此一向对烟火看管严格。从前康熙爷年间,便也曾传下话儿来,说御膳房就是曾有一位厨役,名叫二格的,因抽烟而引起膳房走水……康熙爷严惩了二格,便也从此留下话儿来,不准宫里抽烟。”

        “可是旗下的老太太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传统,谁能不抽烟呢?故此皇太后便在宫里只抽水烟,这便不担心走水之虞。”

        皇太后轻哼了一声儿,算是认可了婉兮的说法儿。

        婉兮却笑了,“前些日子给皇太后办圣寿,妾身帮着归拢皇太后宫里入库礼单……盘点的时候儿,竟又寻着了几根烟杆子……与内务府的底档对照了,原来是孝庄文皇后她老人家留下的。”

        婉兮扬起头,俏皮地冲皇太后眨了眨眼。

        “……原来即便是康熙爷早年下过旨意,不准后宫抽烟,康熙爷却并没有限制孝庄文皇后他老人家。”

        “身为天子,一言九鼎,无人敢违;可是却唯独有一宗例外,那就是天子的孝心——天子的话,可以用来规束前朝、后宫,天子说出的话便不会更改,不容为任何人开特例——可是天子,却会为了尽孝,在全天下只为那一个人更改前言、独开特例。”

        婉兮说着微微停顿,偏首轻笑。

        “康熙爷肯对孝庄文皇后如此,皇上亦愿意为皇太后如此。”

        .

        皇太后不由深吸一口气,垂眸凝住婉兮。

        婉兮依旧半垂首,细细搓着手中的烟叶。这情形仿佛不是在煌煌紫禁城里的寿康宫,而就是在普通旗人家里的炕头儿上。一老一少这样依傍而坐,婆婆举着烟袋等着,媳妇儿仔细地将烟叶搓好了,以备给婆婆点上。

        冬天日短,窗外酷寒,这样的冬日里在关外的人家无法耕种,甚至都冷得不愿意出门儿。男人们自然有男人们的乐子去,女人们便是这样依偎在一起,互相陪伴。

        便是婆媳之间的规矩大,当媳妇儿的不敢在婆婆面前随便说话,但是却也用这样细致的动作,将自己的一片孝心,抒写无遗。

        皇太后不知怎地,叹了一口气。

        在宫里这些年,内廷主位们来给点烟的场景,对于皇太后来说自然不陌生。从前自然有孝贤,伺候她伺候到小心翼翼,甚或战战兢兢。那模样儿虽说至孝,可是反倒叫她心下也不是滋味儿——孝贤虽说是儿媳妇儿,可终究是元妻嫡后啊。

        那样的小心翼翼,叫她反倒觉着自己像个母老虎似的,好像随时都能一口吞掉人家似的。

        她知道,孝贤终究是出身名门,家里的规矩就大,未必是故意对她战战兢兢,而是人家从小在家就是这么养成的好规矩——可是她自己终究不是那样钟鸣鼎食家里出来的姑娘。

        她自己啊,家里苦过,她自己也吃过苦、伺候过人。故此反过来被孝贤那样儿的伺候,她反倒觉着有些不得劲儿。

        后来换成那拉氏。那拉氏是老满洲家的格格,点烟的手法自然是没的挑。只是那拉氏便是点烟的时候儿,嘴上也不消停。东一句不是,西一句不好的,倒叫她抽一袋烟都抽不安稳。

        还有——无论是孝贤、那拉氏,还是她自己找过来给她点烟的舒妃、兰贵人,这些孩子在她面前都太想讨她欢心,故此全都是规规矩矩在她面前站着。

        没一个跟眼前这个汉姓丫头似的,明明知道不受待见,却还这么自来熟地一下儿就坐在这脚踏上了。

        却也唯有如此,才叫她既无可奈何,又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真正的婆媳相伴,不管是宫里还是百姓家,原本不是都应当这样儿的么?

        .

        婉兮自然知道皇太后在凝视她。

        她便也自自然然垂着头,尽量少抬头,也省得那四目相撞之际,倒叫老太太尴尬。

        ——老太太想看着,就看着呗。反正她来之前,已是仔仔细细篦过了头,肯定没有头皮屑,也没有虱子。

        她自己这么一想,也不由得笑起来,唇角露出小小梨涡。

        那算不得“酒窝”,只是唇角扬起时候一个小小的旋涡,不笑的时候儿就没有了,像是隐藏起来的秘密。

        “……水烟虽好,可是一来并不是关外的老传统,这水烟袋都是舶来的;再者妾身瞧着皇太后必定是抽着这水烟觉着不赶劲儿,这才每日里倒要抽好几袋去。”

        “既如此,倒不如就叫皇太后抽两口旱烟了。既能找见老味道,又能赶劲儿;只是皇太后答应妾身一件事:既然赶劲儿了,那每日便只抽一袋可好?”

        婉兮说着,将错好的烟叶熟练地填进那铜鎏金的烟袋锅里去,拔下头上的“老鸦勺”给压紧了。接着便手脚麻利地用火镰点燃火绒子,细致地将那烟叶点燃。

        皇太后抽了一口,便哼了一声儿。

        这烟叶子用手搓碎,与用剪刀细细剪碎,那味道是不一样儿的。从前孝贤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用手搓烟叶来伺候人;那拉氏是顾及自己正宫皇后的身份,自也不动手。

        倒是难得这令贵妃肯用自己的掌心来搓烟叶子,这样肯伺候人。

        安寿忙递上荷包来,想要将婉兮搓好余下的烟叶装好。婉兮却含笑摇头,“姑姑别用荷包。再好的绸缎,跟烟叶子也不搭,还容易串味儿。”

        婉兮从自己带来的褡裢里拿出一个柳条笸箩来,“从前见老人家们装烟叶都用这个。烟叶与柳条皆为草木,想来用柳条笸箩既会影响烟叶原本的味道,还能增加些清香。”

        安寿微微犹豫,抬眸望皇太后。

        皇太后倒也哼了一声儿,“用笸箩装,才方便搓烟叶。一边儿搓,一边儿就都用笸箩接住了。”

        婉兮这便笑了,朝安寿点头,“姑姑给放在炕头儿上,这便不担心烟叶返潮了。”

        安寿屈膝接过来,抬眸望向婉兮,便也轻轻一笑,“今儿是令贵妃主子的大日子,令贵妃主子来给皇太后请安,却是淡妆素颜。”

        皇太后便也瞟了婉兮一眼,轻哼一声儿,“故此她的手掌心搓出来的烟叶子,才没有半点儿脂粉味儿。否则,这烟是抽不得的。”

        婉兮凝视皇太后,静静一笑。

        皇太后不由得皱眉,“你又笑什么?以为我便这么就容得你了?”

        婉兮却含笑摇头,“还请皇太后恕罪:妾身是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见庄田里的老人家,抽着这铜烟袋,正巧有野狗路过,吓哭了小孩儿。那老人家便顾不得一袋烟是新装的,从唇里扯下烟杆子,便追着野狗打了过去。”

        “这烟杆子对于老人家来说,不止是烟杆子,还能当拐棍儿,当兵器,锄强扶弱。”

        “甚或还能当家法,听孙子背书,若背不好了,直接拎着脖领子提过来,用烟杆子敲脑门儿去。”

        皇太后“嗤”了一声儿,摇摇头,转开了头去。

        .

        婉兮也不多留,伺候完了皇太后的烟,这便行礼告退。

        皇太后望着她们的背影,缓缓含着碧玉的烟嘴儿,轻轻叹了口气。

        安寿看了主子一眼,便也轻声道,“令贵妃主子能这些年圣宠不衰,自然不是因为天香国色;奴才忖着,不过‘讨人喜欢’四个字吧?”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分明不是最好看,也未必是性子最平和的,就是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能讨人喜欢。民间便也有俗话说,这便是有“爱人肉儿”。

        皇太后又叹了口气,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瞧她,方才在我眼前这一出儿,也没有刻意的讨好我,甚至有些话还挺刺我耳朵的;我明明对她一肚子气呢,可是也不知怎地,听她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到了后头,就掉进了她挖好的坑儿。”

        “她明明先前都是梗着脖子跟我犟嘴呢,可是说着说着,她却都不知什么时候儿全都换上了我爱听的话去了。”

        安寿垂首也是轻轻叹息,“可不!奴才先前看主子与令贵妃僵着的样儿,还真担心这话怎么继续往下说呢。”

        “话又说回来,若是令贵妃一来就摆明了讨好老主子的样儿,怕是主子您一早就把她扫地出门儿了,哪儿还能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

        皇太后便眯紧了眼。

        “小丫头长大了,这便也是越来越摸出了我的性子——我又何尝不是个倔脾气?若她开头就是卑躬屈膝的样儿,我便只会叫她闭嘴;她便故意开头就是顶着说,我反倒要听她往下说,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安寿笑了笑,唇角微动,却没说话。

        皇太后凝着安寿,“你这老东西,又有什么话不直接说?”

        安寿便也是笑,屈膝行礼道,“奴才是想着啊,终究是母子连心。令贵妃这些年会哄皇上欢喜,那便自然也懂如何来哄皇太后欢喜了。皇上的性子,从根儿里来说,还不是跟老主子一个模子抠出来的?”

        皇太后扬眉盯了安寿半晌,又啐了一声儿,“就你嘴巧,下辈子可变个八哥儿!”

        .

        安寿出了皇太后的寝殿,安颐忍不住低声道,“……如今瞧着,你倒是也在老主子面前,说令贵妃的好话了。”

        安寿便瞟安颐一眼,也是轻叹口气。

        “咱们在宫里啊,说到底是当奴才的。当奴才的哪里有什么自己的喜恶去?不过都是看着主子的脸色,咱们便也跟着摆出相同的脸色罢了。”

        “老主子不待见令贵妃,当年令贵妃年纪小、刚进封的时候儿,老主子的不待见尤其甚;主子若此,咱们当奴才的,难道还要替令贵妃说好话去不成?”

        “自然是主子厌烦,咱们便跟着一起厌烦;甚至要加倍厌烦的才行。这样儿才能不在主子面前说错了话,露出了不该有的神色去。”

        安寿自己说着,也是叹了口气。当年舒妃跟令贵妃斗的时候儿,她也向着舒妃过,也收过舒妃的银子去。

        只是,其实银子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依旧还是主子们的脸色——那会子摆明了皇太后喜欢舒妃,厌恶令贵妃,那她们这些当奴才的,便自然要向舒妃靠拢。

        故此舒妃赏给的银子,她便也自然得接着。

        “不过这些年过来啊……你瞧,多少人得宠过,又失宠了;多少人诞育过皇嗣,不过皇嗣却也不能保得一世安稳,皇上依旧是该出继的都给出继了。”

        “这些年啊,宫里唯有令贵妃一人,始终保持着上升的势头,更是皇嗣连年不断……那咱们便还看不明白么?若还看不明白情势,岂不是在宫里这些年,都白活了?”

        安颐便也叹了口气,“这令贵妃除了会讨人喜欢之外,该使的狠招虽说也使,却还知道给人留三分余地。”

        安寿也吓了一跳,“这又是说什么呢?”

        安颐瞧了瞧安寿,微微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反正这会子庆顺早出宫去了,日子也没有几天了,我便这会子说,倒也不怕了。”

        安寿皱眉,“……你是想说庆顺跟寿山那档子事儿?算了,不过只是一场假凤虚凰,人年岁大了相依为命罢了。虽说违反宫规,可是咱们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命,咱们不可怜他们,难道还要到处说嘴去不成?”

        安颐点头,“可是庆顺这些年一直提心吊胆。她说她与寿山的事儿,她自己隐隐觉着令贵妃也是知道的。她之所以从慎刑司被放进太后宫里来,反倒跟寿山见天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是令贵妃在拿伏她。”

        “终究庆顺当年在慎刑司的时候儿,得罪过令贵妃……那猫刑,可不是能见得人的;况后来永寿宫里还死过一个叫玉烟的,也是庆顺奉老主子的懿旨,带人去查的,叫令贵妃那会子被禁足宫里。”

        “庆顺便说,她知道令贵妃定不会放过她,迟早必定用她跟寿山的事儿毁了她……她提心吊胆这些年,却没想到,令贵妃竟然就像是忘了这回事,再没提起过。”

        安寿便也叹了口气,“说的是,我也没想到令贵妃明明有这么一步好棋攥在手里,却竟然没使过。”

        安寿说着朝前走,却忽然又是停步回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令贵妃使了那步棋,那这会子她跟老主子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毁尽了。”

        “以这事儿回想起来,高手不是手里有棋,而是明明有棋却不走。”

        安颐便也笑了,缓缓跟上去,与安寿并肩而行。

        “……所以此事,你说老主子就当真半点儿都不知晓么?所以便是这些年来老主子与令贵妃之间虽说都不算太和睦,可是老主子却也始终都还给她留着一步余地。”

        安寿也是含笑点头,“可不。这后宫里的事儿,只有老主子装糊涂的,哪儿有老主子看不明白的?况且当年庆顺办的事儿,也都是老主子下旨叫去办的,老主子如何不心知肚明。”

        安寿轻叹一口气,“其实说到‘余地’,庆顺这些事儿都算不得余地。老主子和令贵妃之间,真正的余地,只在皇上。”

        “便如这世间千万年来的婆媳关系,能不能相处得好,关键永远在那个儿子身上。唯有儿子在母亲面前永远护着儿媳妇,婆婆便是再不待见,也要留下一线余地;这余地是留给儿子的,也是留给母子之情的。”

        “故此啊,唯有皇上对令贵妃恩宠不衰,皇太后才愿意永远留着这一线余地去;倘若皇上对令贵妃的恩宠不再了,那皇太后便绝不会再留着余地了。”

        安颐点头道,“何尝不是……令贵妃只要有本事能一直拢住皇上的心,皇太后便永远不会将事做绝了去。”

        .

        册封礼这第二日的行礼,按着规矩是先到皇太后宫行礼,其后要分别再到养心殿、皇后宫,向皇帝和皇后行礼。

        皇帝等在养心殿,看见婉兮走进来,面上虽然端庄平静,可是眼底闪过一丝慧黠去,皇帝便笑了。

        每次婉兮去太后宫里,他这颗心都是揪着的。这一次尤其甚,终究是因为贵妃之位的要紧,他与母亲刚争执过那么一大顿去;又在诏封不足一月,便紧着赶着行完了册封礼。

        ——母亲便一看就知道,他早已将贵妃的冠服、金册金宝预备好了。便是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他都早已定下了进封九儿的心。

        故此他今儿格外担心,母亲会为难了九儿去。

        他今儿本想跟着去,却终究是叫九儿给拦住了。她说她自己都三十三岁的人了,已是三个孩子的娘,如何还能叫皇帝永远都陪她一起去太后宫呢?

        那会子她含笑抬眸,“况且那是太后宫,是皇上母亲的寝宫;又不是妖精洞~~”

        那会子他都给气乐了,“好嘛,前半句还叫爷心疼呢;后半句,爷就想掐你了!”

        此时见她隐笑盈盈而来,他这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皇帝当着语琴、颖妃、豫嫔的面儿,还得端着,不好意思直接问婉兮是用什么招数平安逃脱的。

        语琴瞧着皇帝那神色,便含笑捉住婉兮的手,递到皇帝面前儿去,“皇上闻闻,她掌心里是个什么味儿?”

        皇帝微微挑眉,凑上前只一下就闻出来了,“烟味儿?!你这是吉林漂河的‘南山红烟’!”

        东北烟叶,俗称“关东烟”,“烟,东北三省俱产,惟吉林产者极佳”。这关东烟醇香、味厚、劲大、吸进鼻腔,自动回窜,有特有的窜香。

        故此抽“关东烟”又俗称“享口福”,因为那窜香,抽烟的时候儿,都叫人一边忍不住吧嗒嘴。

        婉兮含笑点头,“什么都瞒不过爷去……这就是豆饼水养出来的关东红烟呢。”

        这么一闻之下,皇帝心下便有数儿了,便哼了一声儿,“光搓烟叶子算得什么能耐?也没说给预备个烟杆子口袋去?不然你叫皇额娘她老人家享完了口福,还直接跟民间老太太似的,直接将烟杆子别在腰带上不成?”

        婉兮吐了吐舌,低声道,“我留着下回的。我还得用口袋去换皇太后赏的‘装烟钱’呢!”

        (谢谢亲们十月的支持,十一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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