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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59、兴师问罪


陈世官已然竭尽全力劝慰八公主,可是舜英却还是无法安下心来,一径也就是摇头落泪。

        “不行……额娘说,要叫我亲自去请皇阿玛来。我若不去,皇阿玛就更不肯来;若我请不来皇阿玛,那我额娘必定会对我失望的。”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闪出一队人来,前后几排前导的宫灯摇曳。

        “谁在那边?”有女子声音清叱。

        乐仪也来不及带着八公主闪躲,便只看那边的人数、导引的级别,便已经赶紧深蹲在地,伸手也将八公主搂过来,叫八公主也一并行礼。

        ——这行走的人数和级别,都是超过忻妃所在的妃位的规制去,那这宫中便只有皇后和贵妃两人。

        陈世官也连忙闪身到一旁,就地跪倒,却是比乐仪看得更清楚些,这便朗声道,“微臣太医院医士陈世官,给皇后娘娘请安。”

        乐仪见陈世官已经确定是皇后,这便也赶紧带着八公主一起,出声请安。

        只见夜色里灯影一分,皇后那拉氏扶着塔娜的手,步伐雍容,款款而来。

        皇后就是皇后,便是陈世官早已自报了家门,可是皇后也得当做没听见。待得走到了陈世官的头里,这才轻慢地垂了垂眼梢,眯了眯眼,状似陌生似的问,“你叫什么名儿?”

        陈世官也摆足了诚惶诚恐来,不敢抬头,眼睛盯着地面答,“微臣,太医院医士陈世官。”

        那拉氏幽然一笑,“陈世官?名儿倒是有些耳熟。”

        那拉氏说着故意回头望一眼塔娜,“我倒记着婉嫔的伯父,仿佛就叫陈世倌来着?”

        塔娜便笑了,轻声回道,“那是大学士陈世官,已经溘逝多年。溘逝之时已经年过八十,而这位陈太医却还年轻着呢。”

        那拉氏点点头,“太医陈世官……不过我当真觉着仿佛是在哪儿听说过来着。”

        陈世官自己也跟着尴尬,这便忙回道:“微臣是伺候忻妃娘娘的守月大夫……十二月间,忻妃娘娘报遇喜,是皇后娘娘主持。故此皇后娘娘对微臣的名姓有所记忆。”

        那拉氏这才点了点头,“哦,原来你是伺候忻妃的守月大夫。”她说着这才瞟了一眼八公主和乐仪,“怪不得跟八公主和忻妃位下的女子在一处。”

        那拉氏说罢便不搭理陈世官了,径自走到八公主面前,放柔了些儿嗓音问,“方才皇额娘听着,仿佛是你在哭喊。皇额娘放心不下你,这才循声而来。舜英啊,告诉皇额娘,你方才是怎么了?”

        那拉氏说着狠狠儿瞪了乐仪一眼,“可是奴才们伺候你不够精心?不用怕,皇额娘在这儿呢,便都说与皇额娘来。不管什么事儿,总归有皇额娘替你做主!”

        难得那拉氏这般温言劝慰,舜英便上前扑进那拉氏怀里,忍不住地哽咽,“回皇额娘,不干乐仪姑姑和陈太医的事。是我额娘想见皇阿玛,可是却谁都没能请来皇阿玛……”

        那拉氏扬了扬眉,与塔娜对了对眼神儿,这才缓缓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拉氏亲自抽出自己的帕子,替舜英拭泪,“舜英啊,你告诉皇额娘,你额娘是怎么了,为何这么急着要见你皇阿玛?”

        八公主却哭着,半晌都没回话。

        那拉氏便不由瞟向陈世官,沉声问,“可是忻妃的胎,出了什么事儿么?又或者是忻妃临盆的日子到了,她的胎这便提前发动了?”

        陈世官忙跪答,“回皇后娘娘,忻妃娘娘的胎,呃,并未发动。”

        那拉氏“噢”了一声儿,“既然还没发动,那她这么急着要见皇上,又是所为何事?陈世官,乐仪,我倒要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伺候忻妃伺候得不好,叫忻妃心下不畅快了,这才急着要找皇上?”

        陈世官和乐仪双双跪倒在地,向上叩首,“奴才、微臣绝不敢的!”

        那拉氏点了点头,“那忻妃这是闹什么呢?眼见着二月皇上就要启程谒陵去了,这些天前朝后宫的都忙,她便是几天没见着皇上,又至于这么折腾么?好好儿的公主,这么黑灯瞎火,哭哭喊喊的,成个什么样子!”

        陈世官、乐仪和八公主这两大一小便都不敢说话。

        那拉氏叹了口气,“罢了,今儿这事儿既然叫我赶上了,也总归不能不管。好歹皇上还将忻妃和她的胎都交给我,我便也理应奉旨照应着。那这么样儿吧,既然忻妃没什么要紧的,你们便也别去惊动皇上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去瞧瞧忻妃吧。”

        “你们虽然没请来皇上,却也请来我了,好歹叫你们回去也能跟忻妃交差,也免得叫她为难你们去。”

        皇后都发话了,乐仪和陈世官如何敢拦阻,只得赶紧起身在前头引路。

        忻妃宫里,翘首期盼了半晌,终于听见外头脚步杂沓的动静,忻妃忍不住一喜,以为是女儿终于将皇上给请来了——这便连忙对镜理妆,亲自奔到殿门口去迎接,却讶然只见踏上门阶而来的是皇后那拉氏,而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上!

        忻妃便是一惊,下意识向后躲闪,却忘了自己的身子,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拉氏立在门口冷笑着望住忻妃,“这是做什么?若说养胎辛苦,可是瞧着分明是妆容齐整,粉颊羞红,艳若桃李;可若说是一切安好,可是却怎么脚底下没根儿,一见人就要摔倒的架势?”

        忻妃还哪里有什么粉颊羞红,她这会子瞬间早已面色如土。

        她暗暗盯了乐仪和八公主一眼,嘴上也只得说,“只是这么晚了,没想到主子娘娘竟然会驾临。”

        那拉氏冷哼一声儿,傲然入内,在正座儿上坐了,这才缓缓道,“我知道,你等的是皇上,不是我。可是即便皇上没来,你见了我,也不用这样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儿吧?”

        那拉氏特地盯着忻妃的肚子,“你好歹还怀着皇嗣呢,你这么一惊一乍、又是要随时摔倒的样儿,若是惊动了胎气,倒是你自己得不偿失吧?”

        忻妃紧咬着唇,“主子娘娘说的是,妾身怎么会惊动皇嗣呢?若不是主子娘娘忽然驾临,妾身这会子已然躺下安置了。”

        那拉氏笑了声儿,“你倒心大,叫舜英去哭着喊着请皇上,你这个当娘的,竟然还能躺得下、睡得着?”

        忻妃不由得悄然回眸,瞪了女儿一眼。

        指望着女儿去请皇上来,便是今晚请不来倒也罢了,怎么反倒将这尊真神给请来了?

        这才叫得不偿失。

        那拉氏悠哉地摆了摆衣袖,“舜英是我们的大清的公主。便你是她的生母,也没的叫你大夜晚的这么使唤,更别说哭着喊着跑出去的。这还成什么体统!”

        忻妃一惊,忙躬身请罪。

        那拉氏眯眼盯着她,“说说吧,究竟怎么着了,不见皇上就不行?我先前已经问过了你宫里的守月大夫,还有你身边的头等女子乐仪,他们都说不是你的胎已经发动了——那还有什么大事儿,值得叫你折腾成这样儿?”

        那拉氏说着故意瞄了一眼忻妃的肚子,“该不是你的胎,出了旁的事儿去吧?”

        忻妃一惊,忙道,“没有!”

        陈世官也跪倒道,“回皇后娘娘,忻妃娘娘的喜脉稳健,喜形如常,皇嗣自然安好。”

        那拉氏却笑,“你一个太医,便是头七个月光凭着诊脉还能看出些端倪来;可是这会子忻妃的胎都八个月了,单凭你一个年轻的太医,号出来的那么点子脉象,已是不够了。”

        那拉氏悠然扬声,“守月姥姥呢?传来回话。”

        一听那拉氏要传守月姥姥,忻妃的心便是咯噔一声。

        塔娜可不管忻妃的脸色如何,冷冷勾了勾唇角,抬步便到门口,寒声传旨,“传守月姥姥孙氏,到皇后主子跟前回话!”

        孙氏这才赶紧战战兢兢地进来,进内便趴倒在地。

        那拉氏得意地点头,“孙氏,你忻妃主子的胎,近日可好?”

        孙氏极为犹豫,伏在地上悄然回头,看了看忻妃,又看了看陈世官。

        一见孙氏犹豫,那拉氏便狠狠一拍桌子,“大胆奴才!本宫问你,你怎敢如此支吾?”

        忻妃心下已是抖成一团,可是面上却依旧要竭力装作平静的模样。她也抬起眸子来冷冷盯住孙氏。

        孙氏不过是个守月姥姥,便宫里选守月姥姥,多是内务府职官的母亲,乃为福寿双全的老太太——故此宫里的嫔妃们对这些姥姥们倒也都敬重,尤其是令贵妃、淑嘉皇贵妃等这些本就出身内务府旗下的,都是对这些姥姥们礼遇有加。

        可是忻妃却自视不同。她可是八旗之首旗的镶黄旗满洲的尊贵格格,她才不管这些姥姥们是不是什么内务府世家出身,是不是什么内务府官员的母亲呢,只要她们是内务府旗下的,那在她这位镶黄旗满洲的格格面前,便永远都只是奴才!

        .

        一边儿是皇后主子,一边儿是出身高贵的妃位主子,孙氏被夹在当间儿,这个为难。

        总归左边儿得罪不起,右边儿同样不敢得罪啊!

        孙氏思前想后,便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家人,自己在内务府任职的儿孙着想,她这便忍住委屈躬下了身去,伏地叩头,“奴才该死……回主子娘娘,忻妃主子的胎,奴才竟有些摸不清楚。”

        那拉氏细眼中陡然一寒,“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摸不清楚?太医们只能望闻问切,可是你是当守月姥姥的,自是可以凭你们的经验去摸清主子们身上的胎动迹象去的。叫你们进宫来伺候,你们当自己是进宫干什么来的?”

        孙氏伏地叩头如捣蒜,“奴才,奴才绝不敢有半点疏怠……奴才斗胆进一言:只是因为忻妃主子的胎,有些特别。奴才便是伺候过这么多位的生产,可是忻妃主子这样的胎,奴才还是头一回见,故此不敢下断言,这才只敢说奴才摸不清楚。还望主子娘娘明鉴,饶过奴才的贱命去。”

        那拉氏目光悄然从陈世官面上滑过。

        陈世官今晚上是从外头回来,朝忻妃宫里来的,他之前还能去了哪儿?自然是去了她的宫里回话。

        就是因为有了陈世官的话,她今晚才有把握来兴师问罪。

        又到了谒陵之时,她便没办法不想起去年谒陵之时,她脸上出的那回桃花癣,以及在帝陵地宫里撒的那回桃花癫!

        一年轮回,她怎能不在此次谒陵启程之前,先将忻妃给料理了,以报去年之仇去呢?

        她本是信心满满而来,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守月姥姥孙氏这般不中用。

        终归陈世官只是太医,又不能碰触忻妃的身子,故此忻妃的胎究竟还有没有胎动,唯有守月姥姥说话才能作数。可是这会子孙氏这么滑头,倒叫她不好料理了去。

        总不能她这个当正宫皇后的,要过去亲自摸忻妃的肚子吧?

        情势一时僵住,那拉氏眯眼盯住孙氏,“孙氏,你该知道这会子是什么场合,本宫问你的又是什么话去。若有半点欺瞒,那便同样是欺君之罪,本宫一样治你的罪,流放了你家人去!”

        孙氏连连叩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那拉氏缓一口气,“那本宫问你,你忻妃主子的胎,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嗯?你且细细道来,本宫若觉有理,还能与你网开一面;倘若本宫没听出哪儿有什么古怪来,便别怪本宫不能不执行宫规,治了你的罪去!”

        孙氏已是吓得涕泪俱下,匍匐在地道,“皇后主子饶命……”

        这会子孙氏心上的天平,已经有了轻重。终究眼前这位是皇后,有权治罪于她和家人;忻妃虽说出身高贵,可是至少还没有权力直接治罪于她。

        孙氏这便硬着头皮道,“回皇后主子,忻妃主子所怀皇嗣,它、它……奴才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奉旨到忻妃主子位下伺候,奴才便不知十二月二十五日之前的事;可是至少从十二月二十五日开始,依着奴才的老眼瞧着,忻妃主子的肚子便、便从来就没再变大过!”

        孙氏自己忖着,她是没摸过忻妃的肚子,可是好歹这双眼睛还能看见忻妃腹围的变化去。她好歹也是个当吉祥姥姥的出身,这双老眼若是连这点子变化都观察不出来,那她就趁早儿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去吧。

        忻妃一听,登时怒吼,“大胆奴才,你胡说什么?从你到我宫里来,直到此时,都是冬日里,我穿这么厚的棉袍,你如何能看得分明?”

        孙氏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伏在地上,簌簌颤抖。

        那拉氏盯住忻妃,享受地看着忻妃脸上的惊恐之色,缓缓道,“忻妃,你不必这么吓她。她一个奴才,又如何敢在你这个妃位主子的面前张开嘴去?你也别急,不论是我,还是她,总归都是惦记着皇嗣的安危,是为了皇嗣好。”

        那拉氏看了塔娜一眼,塔娜这便上前亲自扶起了孙氏来。

        那拉氏和颜悦色道,“姥姥年岁大了,在本家儿也是福寿双全的人,便是进宫来伺候,也是帮着皇嗣们顺利降世。这是福德之事,没的要受委屈去。你且站着回话,有本宫在呢,看谁敢给你小鞋儿穿去!”

        那拉氏冲忻妃努了努嘴,“不管从前如何,既然咱们是说眼前的话儿,那便暂且将从前的都翻过去。姥姥,你便眼巴前儿就去给你忻妃主子摸摸,看她的肚子可变动过。兴许是她说得有理,总归这几个月都是冬日里,你隔着她的棉袍看不分明,自也是有的。”

        忻妃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闪躲,一双眼带着绝望的冷寒,死死盯住孙氏。

        孙氏战战兢兢站着,虽说被那拉氏的话说得感动,可总归也不敢直接得罪忻妃去。只得再度跪倒在地,“……奴才,奴才着丝是怕再摸不清楚,倒惹得忻妃主子不快,更叫主子娘娘悬心。”

        那拉氏正想发作,外头急匆匆奔进一个太监来,在门槛外就跪倒,“回皇后主子、忻妃主子,皇上圣驾正朝着咱们这边儿来。说话间怕就要到宫门口儿了!”

        那拉氏和忻妃同时一惊,都赶紧整肃,朝门口去。

        虽说终于等来了皇上,可是这会子忻妃的心下早已没有了欢喜,反倒是寒惧丛生,无法自已。

        皇帝来得快,等那拉氏和忻妃刚出殿门,皇帝已经大步到了跟前。

        皇帝先直接过去扶住忻妃,满眼的爱怜,“哎哟瞧你,这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要跟出来行礼?便好好儿在殿里歇着,这若磕碰了或者抻着了,又是谁的罪去呢?”

        那拉氏听得不是滋味,咬牙道,“皇上但请放心,我在这儿呢,总归会妥加照应。再说忻妃好歹是咱们满洲格格,从小骑马,哪儿就至于那么柔弱了?”

        皇帝这才抬眸望住那拉氏,“这么晚了,皇后怎么来了?可是忻妃的胎有事?”

        那拉氏耸了耸肩,“皇上明鉴,果然是忻妃的胎不妥。妾身这么大老晚的亲自过来,就是听说忻妃的肚子,从十二月间就再没有过变化!”

        那拉氏得意地一指守月姥姥孙氏,“守月姥姥在此,她的话自是可信。”

        皇帝便皱了眉,垂首疼惜地打量忻妃,“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按说最后三个月,临盆在即,怎么也是该变动最大的时候儿去了吧?”

        那拉氏哼了声,耸了耸肩,“这事儿若是放在头一回生育孩子的人身上,倒还罢了。忻妃好歹已经诞育过两位公主,如何连这点子都不明白?”

        那拉氏说着冷冷一笑,“又或者说,忻妃其实是早就觉察不对了,可是她却不肯叫人知道吧?”

        忻妃依靠在皇帝臂弯里,绝望地悲呼,“皇上,妾身没有!”

        皇帝轻声哄着,“别急别急,外头夜风凉,咱们先进内,坐稳当了再说话,啊。”

        皇帝说着就亲自扶着忻妃进内,倒不等那拉氏一步。堂堂皇后跟在后头,自无数怨毒都更冲着忻妃去。

        .

        进内坐稳,皇帝这才拍着忻妃的手道,“朕都听说了,这几个月来你没少了叫太医和宫里太监去请朕。唉,你瞧朕这几个月来也是太忙,而朕宫里的那些太监,也是胆子大,竟然看朕忙着,这便胆敢将你的信儿也给拦了,倒叫朕好几个月都不知道你曾经遣人去过。”

        那拉氏跟进来,毫不留情叉了一刀,“也是。皇上十月里连着赐封三位常在,十二月里又赐封了一位答应。四位新妹妹新封,皇上理应多体恤。”

        皇帝面上竟然也露出赧然的红,搓着手冲那拉氏讪笑,“嘿,皇后,瞧你说的。”

        那拉氏在对面炕缓缓坐下,倒是平静一笑,“妾身可是真心替皇上欢喜。如今后宫里贵人以上的,多是进宫多年的了,个个儿也都不年轻了。皇上跟前是该多挑选些年轻貌美的进来伺候,也好叫咱们宫里更生动活泼些不是?”

        那拉氏说着,又故意瞟了一眼忻妃,“妾身倒记着,当年忻妃妹妹初进宫时,是何等的年轻活泼。哎哟,这么算算,忻妃妹妹进宫,已经都过了十年去了。”

        “忻妃妹妹进宫就封嫔,足见殊恩。我那时觉着,凭初封就是嫔位的高起点,待得十年过后,她怕应该已在贵妃之位了。只是没想到,十年过来,且忻妃妹妹已经为皇上诞育过两位公主去了,却刚刚只封到妃位。”

        “反倒是瞧瞧人家令贵妃,从封嫔到晋位为妃,不过只用了三年。况且令贵妃还是内管领下的出身,而忻妃却是镶黄旗满洲呢。便是从妃位到贵妃,令贵妃也是用了十年去,可是那中间儿,终究令贵妃早年并无所出,无子而封妃,已是特例;再说曾经贵妃位上还有纯惠、淑嘉二人,并无空缺去啊。”

        那拉氏说着含笑瞟住忻妃,“如今贵妃位上只有令贵妃一人,还有一个空缺;而妃位上竟是六人!既然忻妃妹妹此时怀着皇嗣,那倒是正好儿跟皇上求个恩典,晋你为贵妃好了。”

        那拉氏说着朝皇帝笑笑,“妾身只是觉着,妃位之上竟挤着六人,这实在不合规矩;况贵妃位上有缺,恰好忻妃即将临盆,那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拉氏清楚得很,此时提到婉兮,便是在忻妃心上刺下最重的刀去。

        忻妃的心便也急切地跳了起来,抬眸殷殷望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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