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银鬃

在静谧森林的南境，连接的是一片破碎的山脉和峭壁，很少有人知道，这片山峦是赞达拉山脉的一条分支。

        巨魔将他们的圣殿修建在赞达拉群山之巅，取名为祖尔达萨，不过这片神圣的祭坛衍生的城市和巨魔庞大的部族，都在这座圣山的南面，被一条天然的天堑所隔开，只有最雄健的苍鹰才能飞过那道断谷，看到其后的世界，而巨魔，暂时还无力将他们的手伸到这么遥远的地方。

        ——事实上他们正管自己征战不休呢。

        而不久前，阴差阳错抵达到这一带的棘皮豺狼人们，说起来也多多少少跟这些爱制造麻烦的家伙们有关。

        棘皮豺狼人原本住在卡姆利多中部的平原上面，跟野牛人生活在一起，双方算不上和睦，但因为野牛人各个生的都很彪悍，豺狼人们也不大敢越界，双方倒也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好多年，再然后，巨魔来了。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这个时代的巨魔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弱鸡，躲在副本里被联盟和部落不断车随便车各种姿势再车一遍，而是占据了卡姆利多半壁江山的庞大族群。要不是他们本身心不齐，各个种族互相攻伐不休，艾泽拉斯大陆上真的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而野牛人和棘皮豺狼人碰上的这一支巨魔，名字叫做阿曼尼，这些巨魔在万年之后龟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被血精灵和人类联军车翻了好多次，但是现在，他们占据着包括血精灵的都城奎尔萨拉斯，东西瘟疫之地，幽暗城，到南境铁炉堡，诺莫瑞根在内的所有土地，未来的暴风城包括港湾以西的大片广袤草原（未来的破碎群岛）都是他们的领土，即便是这样，它们也仅仅只是三支最强大巨魔种族的其中之一而已。

        很显然，这群可怕的征服者扫荡了平原，并且无人能敌。

        野牛人被迫向南迁徙，谋求他们理想中的和平，而豺狼人则在被巨魔大军追赶中离散了，逃到这里的棘皮豺狼人只是那个群体中的一支。

        它们人数不多，却保持着较为完整的建制，率领它们这一支的首领叫做银鬃。

        豺狼人的名字跟它们的外形有很大的关系，银鬃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它全身的毛皮都是银白色的，当然，上面布满了像是鬣狗一样的黑色斑纹，这点属于豺狼人的种族特色。

        银鬃带领着它的追随者来到这片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开始，它们显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因为被巨魔大军吓破了胆，但很快的，它们发现饥饿有助于让它们战胜恐惧。

        在银鬃的带领下，棘皮豺狼人们终于鼓起勇气，头一次踏足了那片神秘的森林，如果不是这么小心谨慎，它们或许赶在了暗夜精灵的前头抵达了永恒之井，那历史就要再一次改写了，但现在，它们已经迟了一步，再之后，就是它们跟抱着相同目的出来探查地形的菲兹和康妮不期而遇了。

        棘皮豺狼人几乎吓坏了！

        在他们看到暗夜精灵的时候，它们下意识地就将对方当成了巨魔——毕竟两者之间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混乱，银鬃知道一旦放虎归山，自己将会迎来一整支报复的军队，所以他大声地嘶喊着，让自己部族的战士们竭尽全力地包围上去。

        如果不是那一箭的话……

        银鬃的左眼又痛了起来，那支射瞎他的箭矢已经连同眼球一起被拔了出来，但留下的伤痕却要伴随它终生了，但更多的，就像一只无形之手攥住了它胸口，让它感到战栗无处遁形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查清楚了吗，敌人是哪个氏族，拥有多少的军队，有准备攻过来的迹象吗？”

        银鬃一连几个心急如焚的问题，问得那两个被派出去打探情报的斥候一愣一愣的，因为别提什么大军了，他们这一趟过去根本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反倒是看到了不少肥美的野兽，这对于棘皮豺狼人这个天生狩猎为生的种族来说，那可都是鲜美可口的食物。

        “什么？你说森林里面遍地都是野兔，麋鹿，山鸡这些猎物？”

        “是啊，首领，哪里简直是一个天然的牧场。”两名斥候为在场的同胞们描述着那美轮美奂的场景，一头头肥美的食物从它们眼前掠过，很快便响起了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不少豺狼人为此发出了抱怨：“那你们怎么不抓一些回来！”

        是啊，为什么不抓一点回来，要知道，它们已经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山崖这边除了在头顶盘桓的秃鹫就什么都没有，这些豺狼人最近只能挖些山壁上生长的野菜果腹，那味道还是别提了。

        “这不是头说的让我们别做多余的事，一打探完情报就回来吗？”两个斥候心虚地看向了银鬃，后者心里也是郁闷，这怎么还怪到自己头上来了，它下的命令有什么不对吗。

        要说起豺狼人这支种族，对于食物可是有着特别的执着，在它们眼里，所谓的友情和道义在饥饿面前根本一文不值，魔法和金钱跟饱餐一顿相比不值一提。它们会在饥饿的时候轻而易举地选择背叛盟友，将对方作为自己的午餐，或许是晚餐，而现在，事实上距离它们彼此之间自相残杀，也仅仅只留一线了——如果它们受够了那令人反胃的野菜，想要开开荤的话。

        银鬃深知这个道理，但他还是畏惧着巨魔，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只要是个有思想的生命体，在看到对那占据了一整个地平线，如果绿色大潮一般翻滚而来的巨魔大军之后，都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的。

        但是……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对此提供意见让他察觉到的，是银鬃的一个参士跛脚，兽如其名，跛脚天生就是一个跛子，像它这种身有残疾的豺狼人，在这个崇尚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本该活不过成年才对。但跛脚显然已经活了很久了，甚至比这个部族中大部分豺狼人的都久，原因是因为它是这支部族中独一无二的守望者。

        豺狼人明明不信奉萨满教义，也不是德鲁伊，却很奇怪的有一部分人天生就能够使用自然魔法，而跛脚就是其中一员，它因为它的独特，在部族之中一直保持着超然地位，除了强悍的首领银鬃之外，它是部族内不二的话事人和决策层。

        “头，”跛脚的声音让刚才喧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给予了这个年长的豺狼人守望者应有的尊重，只听它缓缓说道：“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以至于有些情报来不及发现，仔细想想的话我们发现的那两个生物或许并不是巨魔，他们的皮肤是紫色的。”

        毕竟对棘皮豺狼人们来说，它们所熟知的巨魔应该是绿色皮肤的。

        “也没有獠牙。”边上立即有人补充道。

        “对啊，说起来他们的身高也跟巨魔也不太一样。”这其实是一种偏见了，至少赞达拉巨魔的腰板一直都是挺直的，只可惜的是棘皮豺狼人们只见过那些绿颜色的巨魔。

        听到这一番你一言我一语，银鬃这个时候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它倒不是担心那点儿面子，这与肥美的食物相比起来一文不值，除了有人挑战它首领的位置之外，其实银鬃这个首领当得并没有多大的架子，只是，那时候他分明听到了对方口中说出了巨魔的语言，这才是决定性的。

        没错，优秀的语言能力是棘皮豺狼人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特技，它们精通好几种语言，其中也包括巨魔的。

        至于暗夜精灵们为什么还在使用巨魔的语言，这个问题根本毋需回答。

        刚才还在喧闹的豺狼人们一时间全都沉默了，银鬃倒是希望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能够反驳自己的观点，那样的话就能让它下定决心再去林子里冒一冒险，那可是肥美的食物啊，银鬃自己都不记得上一顿饱餐是什么时候了。

        看到周围的豺狼人全都低下了头，银鬃有些失望，好在这个时候，给予银鬃，不，整个棘皮豺狼人部族最接近真实的那个答案的，又是跛脚，只听他缓声道：“但是头，别忘了也有不少遭到巨魔奴役过的种族，或是流亡者们也会使用巨魔的语言。”

        或许因为跑不快，跛脚说话的声音也给人一种温吞的感觉，然而他这寥寥的几句话，却给每一个棘皮豺狼人的心中照进了一缕阳光，哪怕现在的时间是在深夜。

        食物！食物！食物！

        敌人！敌人！敌人！

        银鬃负伤的左眼，又一次地疼痛了起来，但这一次，他很明显地下定了决心：“明天，我们一起再进入那片森林！”

        豺狼人们全都兴奋地嚎叫了起来，哪怕没有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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