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较量

刘若水能够感觉到李书文的强大，莫说是现在的他，就算是上一世的他，也只有六分赢面。

        前一世的刘若水的确是天下无敌，但“神枪”李书文何尝不是天下无敌？

        这些日子以来，刘若水对国术只是处于“管中窥豹”的状态，因为他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国术，只能通过自己东拼西凑的理论自行钻研，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走的路到底是对是错。

        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乃是天下第一的国术宗师，他若不借此机会窥探一下李书文的国术境界，他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要知道，李书文的国术必然达到了丹劲层次，甚至可能半只脚跨入了国术的最高境界，“打破虚空，可以见神”。

        刘若水在前前世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过，练到抱丹之后的人，已经不算是人了。就好像是猿猴进化成了人，而练到抱丹，则是人进化成了仙。

        猿猴和人的区别有多大，人和抱丹高手的差距就有多大。

        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但也说明了抱丹境界的可怕。

        事实上，当刘若水刚刚见到李书文的时候，就悄然运用“格物致知”的心法，窥探李书文的境界，但是他却并没有看出太多的东西。

        在李若水眼里，李书文简直是一颗浑圆的“金丹”，全身血气没有丝毫外泄，浑圆如一，让他看不出李书文的根底。

        刘若水只能感觉得出，在李书文瘦弱的身体下，有着堪比火山一般的爆发力。

        因此，李若水不得不稍稍行险了。

        幸好，李书文尽管出手毫不留情，杀人无算，但他却是一个讲究“武德”的武人。在他敌人的名单里面，并不包括“妇孺”。

        刘若水向李书文拱了拱手，然后说道，“李师傅，你我本就无仇无怨，只是一时意气罢了。不如你我搭把手，如何？”

        说罢，双手伸出，搭向了李书文的手。

        闻言，李书文的眼睛微微一亮。

        对李书文来说，刚刚略受小挫并算不得什么，他也不会对此有任何芥蒂。

        只是看到刘若水那爆发力量的手段之后，却让他的眼睛为之一亮，他认得出，那一招蕴含了八极拳杀招“铁山靠”的精义，同时也有几分“形意拳”的影子，虽然招式上有几分生涩，但却蕴含了几分他都有些看不懂的意境，让他不由得有些手痒。

        只是看到刘若水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之后，他就不得不止住了心中的渴望，虽然他杀人无算，但没有人比他更重视“武德”。

        因此，听到刘若水的要求之后，李书文自然愿意，虽然他从来看不上“搭把手”这样的文斗，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比试方法了。

        于是，李书文也把手搭了上去，和刘若水碰在一起。

        两人手相互搭在一起，刘若水陡然感觉，李书文的皮肤毛孔一紧一缩，就好似长江黄河在他的血管中流淌一样，浩浩荡荡，蓬勃无比。

        格物致知！

        刘若水悄然动用起“格物致知”的心法，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在李书文的血液流动上面，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好强悍的肉体！

        刘若水不得不承认，李书文的肉身已经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的皮肤恐怕要比大象皮还解释，他的肌肉硬的好似钢铁一样，他的骨头都比得上同等粗细的钢筋。

        更恐怖的是，他不仅将皮肤肌肉练到了硬比钢铁的地步，就算是他的五脏六腑也同样的结实无比，就算是前世的刘若水，恐怕也要差上一筹。

        当然，相比于肉体力量，刘若水更关注李书文的气血，关注他气血中蕴含的“丹劲”。

        “原来是这样吗？我若没有猜错的话，国术最关键的地方，应该就是血！”刘若水在心中说道。

        刘若水早已将医道融入到自己的武道，因此一搭上李若水的手腕，他就感觉到了李书文身体的特异之处，为了确定李书文的身体状况，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握稳了李书文的手腕，得以继续查探他的身体状况。

        一息，两息，十息，三十息。

        刘若水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两条蛟龙，只要稍有不慎，它们就会破空而去。

        刘若水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的手终于松开了。

        刘若水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大体还是满意的，在刚刚的探查中，他已经窥探到了“丹劲”的奥秘。

        这一次，刘若水已经彻底明白，国术的路子和先天境界的“力量之路”有几分相似，走的都是肉身成圣的道路。

        不过，国术的道路更干脆，更彻底。

        内功修炼的法门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通过练气，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最终引先天之气入体，恢复婴儿时期的“先天之息”。

        严格来说，先天之前和先天之后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达到先天境界之后，身体就会受到先天之气的淬炼，朝着更完美的方向演变。

        而“抱丹”可以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先天境界”。丹劲这一步，就是要把全身上下的血液敛成丹劲，久而久之，全身骨骼内脏的所有隐秘点都会得到血液凝聚的强大刺激，从而真正提高人的身体潜能，完成生命层次的提升。

        在刘若水看来，李书文的血简直不是血，而是铅汞。

        这个时候，李书文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你是将形意拳的熊劲和八极拳的‘铁山靠’融在了一块，虽然有些生涩，但也算得上惊艳了。”

        说罢，李书文双脚站定，身体微微一弓，摆出一个熊的姿势，然后对准一颗碗口粗细的五福，然后用力一撞。

        只听“砰”的一声，那颗巨树竟然被李书文生生撞成了两段。

        “啪啪啪。”

        刘若水不由得鼓起掌来，因为法发现，李书文虽然第一次使用“熊靠”，单着门功夫，他比自己还要熟练。

        于是，刘若水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好胜之心。

        刘若水开口说道，“李师傅，刚刚的听劲，算是我输了，你不如再品鉴一下我的‘大光明拳’，这一招虽然有些不适用，但却是绝对的威力绝伦。”

        李书文哈哈一笑，说道，“好！就让我看看小兄弟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刘若水笑了笑，继续说道，“那好，李师傅，请等我三刻钟，让我把力蓄完再说。”

        刘若水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李书文并不在乎，即使刘若水把他的双手双脚都绑住，他也不会在乎。

        李书文擅长的从来不是文斗，而是实战。

        刘若水的眼睛不再看向李书文，而是看向天空。

        确切点说，他在看空气。

        更确切点说，他在看“风”。

        在这一刻，李若水似乎听到了了空气流动的声音，听到了风的声音。

        他不仅仅是在看，他的身体也开始细微的抖动起来，整个人好似要随风起舞一样。

        刘若水在听，在看，在感受。

        他在听世界的声音，在看世界的颜色，在感受世界脉动。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刘若水现在的状态。

        那就是“天人合一”。

        以刘若水的国术修为，自然不可能是李书文的对手，莫说他此时只是区区暗劲，就算他同样是丹劲宗师，也不是李书文的对手。

        在民国时期的国术宗师中，李书文其实是一个另类，因为他修炼的是“杀人技”，存粹的“杀人技”。

        他的国术，存粹是为了杀人而生的，因此，也没人比他更会杀人。

        幸好，李若水并没想凭借自己浅薄的国术修为战胜李书文，他不会那样愚蠢。

        他之所以有这个信心，是来自前世的“遗产”。

        在他前一世，他已经达到了“练神返虚”的至高境界，甚至都已经触摸到了“炼虚合道”，触摸到了这个仅在传说中的无上境界。

        他虽然并没有彻底踏入那个境界，但他已有了“炼虚合道”境界的几分特征。

        他为此验证过，他发现自己能够不用内力，凭空用精神力将一颗石子悬浮于半空。

        这件事本身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却代表着，刘若水的精神力已经渐渐开始“化虚为实”，开始朝着“阳神”的方向蜕变。

        因此，即使转世重生，他的精神境界也没有衰退，依然还是“炼虚合道”的境界。

        若非天地间的灵气太过稀少，他只需三四年的功夫，就能将自己内功恢复至巅峰的境界。

        更进一步说，他甚至可以直接施展“血肉还神法”，再次转世重生。

        而他刚刚，其实就在用他的精神力勾动天地之力。

        因为当世的灵气太过薄弱，因此他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进行蓄力，准备这一绝世杀招。

        如果是别人，不会给刘若水蓄力的时间，只会这趁个机会结果了刘若水的性命。

        但他这一次，面对的却是有“武疯子”之称的神枪李书文。

        刘若水相信，李书文会给自己时间，会给自己充足的时间。

        莫说他只需蓄力三刻钟，就算他需要蓄力三天三夜，他也会一直等下去。

        开始的时候，李书文还不在意，因为他能察觉到李若水和他之间的差距，哪怕他站在那里不动，李若水也打不伤他。

        但是一刻钟过去之后，李书文的眼神不由得变了，

        “真没想到，天底下竟有这样古怪的拳法，这般可怕的拳法，李某真是前所未见。”李书文的眼中露出一股精光，开口叹道。

        李书文自然能感觉得到，随着刘若水蓄力一分，这一拳的威力就会增加一分，甚至连他都难以想象，到了发出这一拳的时候，它会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面对这样可怕的一拳，李书文心中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无比的欢喜。

        实力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很难找到像样的敌人了，当今天下，也只有“虎头少保”孙禄堂能与他一战。

        按理说，生在这个时代，两人应该就应该决出一个你死我活，看看谁是天下第一高手。

        但事实上，两人虽然几度交手，但每次都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这倒不是李书文的实力比不上孙禄堂，虽然李书文的境界要比孙禄堂差上一筹，但是李书文的枪法乃是存粹的“杀人技”，不是区区武道境界能够局限的，在他化劲的时候，就曾击杀过丹劲宗师。

        就算孙禄堂境界再高，他也能一力破之。

        可让李书文想不到的是，孙禄堂的武道境界已经到了一种“神而明之”的境界，无论他用什么功夫，孙禄堂能够未卜先知的避了过去，因此两人尽管交手数次，但却并未真正意义上的“交过手”。

        李书文倒也曾想和孙禄堂硬拼一番，只是都被“虎头少保”孙禄堂拒绝了，因为按照孙禄堂的说法，两人若是拼死一战，那绝对不会有人胜出，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若他李书文能破了自己的‘神而明之’，那他就算身死，也是心甘情愿，若是他李书文破不了，那还是握手言和罢了。

        而刨除了“虎头少保”孙禄堂，当今天下的确没有能和他一战的对手了。

        他之所以有了“无二打”的名头，就是因为无人能接下他的一记钢拳。

        但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能够值得一战的“敌人”，一个他渴望已久的敌人。

        李书文看了看刘若水，想了想，然后摆出了一个架势，将八极拳一招一式的演练了一遍。

        李书文能感觉得到，李若水那还未出手一拳会有多么可怕，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自然要以最巅峰的状态迎战。

        虽然只是热身，但李书文挥起拳来，却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李书文每一次挥拳，就会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每一脚，都会在地上留下几寸厚的脚印。

        这一次，李书文只是在空地处练功，若是在密室里面，那景象才是真正的骇人。

        李书文向来喜欢在三四丈方圆的小密室中练功，而他每一次练功，都会劲风鼓荡，打得窗户都啪啪做响，有时猛一爆发，木质的窗户连同纸糊的厚厚窗纸都被劲风震破。劲风排打墙壁，就好像海潮拍击礁石，进入小密室里面的人，都能被劲风吹得窒息，震得晕晕乎乎。

        此时虽然没有窗纸，但却有风雪。

        李书文每一拳，每一脚，都会卷起大片的风雪，让他身边出现了一场小型的雪暴，只是无论雪花飞的多么急，都不会粘到李书文的身上，就好似他身着了一件看不见的铠甲一般。

        毫无疑问，这一次，李书文也彻底认真起来，将刘若水视为可以一战的对手。

        因此，下一招，两人也许不仅会分出胜负，甚至可能会因此分出生死。

        （这一章是两章，今天干脆就二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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