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徐行

杜之淳急冲冲地就要往外走。但是外面不仅有难缠的媒体，还有暴躁的网民，曹哥很不放心，他赶紧拉住杜之淳：“别冲动，你现在出不去。我去你家当保镖，成不成？我保证不让别人伤你爸妈一根毫毛。”

        看到曹哥拍着胸脯保证，杜之淳冷静了下来，说：“拜托你了，曹哥。”

        曹哥临走前不忘给他打气：“放心，咱们会度过这一关的。”

        杜之淳很感动，这次天降大祸，曹哥和王楚风两人雪中送炭，真心实意地帮助他。杜之淳觉得自己不能拖后腿，自乱阵脚。他环顾四周，赶紧把房间整理下。叠被子、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打扫浴室，最后才想起自己没有来得及吃早饭。

        他拧开煤气灶，幽蓝的火焰噗地冒出来。他往锅里注水，洗西红柿、香菜，切火腿肠。水开了，下面、放配菜，盖上锅盖。热气和白烟从锅缝间钻出来，又呼噜呼噜流进抽油烟机内，最后消散在白日青天下。

        希望真相也能快点大白于天下。

        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刚出锅，门铃响了。这时候来的，不是帮忙的，就是找麻烦的，他当然希望是前者。希望管用吗，当他从猫眼看出去时，他在心里回答，管用的。

        门外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应该是王楚风提过的朋友。他打开门，四位来客礼貌地向他问好，他赶紧邀请他们进来。

        为首的年轻人高大挺拔。杜之淳习惯了身高优势，忽然出现另一个高个子，房间便突然变得低矮起来。“您好，杜先生，我叫周臻则。”对方热情地和他握手。

        杜之淳在握手时感受他的手劲很大，掌心粗糙，像是经常训练的人。杜之淳在颜值至上的娱乐圈浸淫多年，不知不觉也养成了看人先看脸的习惯。周臻则外形不错，一双英气的剑眉，眼睛不大，很有神采，笑时眼尾扫出几丝笑纹，身材结实，宽肩窄腰。但现在娱乐圈不流行这款了，周臻则男性气质强烈，现在偏好中性的、性别感很弱的长相。

        看着周臻则爽朗的笑容，他说：“您好您好，快请坐。”

        四人很有职业涵养，并不朝房间四处打量，只是沉稳地坐下。其余三个人落座后，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杜之淳心里感叹，这几人外貌都挺出众的，赵汝真的中性外形尤其受欢迎。那个叫徐天佑的小男孩，即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戴着黑框眼镜，都不会难看。而柳韫，他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时，他怕自己什么都会答应。

        杜之淳说：“你们先坐坐，我去烧水泡茶。”

        “杜先生，没事的，我们先来谈正事吧。”周臻则友好地说，示意他坐下来。

        杜之淳便坐到一侧沙发上。

        赵汝真在来的路上已经搜集到一部分信息，她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开口说：“杜先生，我们团队一直坚持中立公平的立场，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我们不会假定凶手。但这个案件大致了解后，我私人表态我相信您。”周臻则但笑不语。这是团队的套路，阿真是唱红脸的那个，取得别人的信任，让案件更顺利进行。

        果然杜之淳表现得很感动，他不住地说谢谢。

        “通过最先发布的那则新闻，来源于一个叫“扒圈大王”的账号，背后的人一直用偷拍爆料来获利。据我所知，您近两年非常低调，这次突然纠缠上您，您能回忆起最近和什么人有冲突吗？“

        “这个，我暂时想不起来……”杜之淳很茫然，他会得罪谁啊？

        “没事，这个账号是线索之一。除此之外，我从医院那边了解到，被撞的老人凌晨两点被送到医院，到达医院时已经去世，老人的体征符合与车祸致死吻合，出血较多。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老人的家人。”

        “新闻里，不是说她还有个女儿吗？”杜之淳说。

        “是这样的，我们拿到的资料显示，老人名叫孙易兰，家住望桂园，没有子女，她从十五年前开始独居，一直靠政府的孤寡抚恤金生活。”赵汝真说。

        “也就是说，新闻里老人‘痴等女儿’只是噱头，煽动大众同情罢了。”周臻则说。

        这是杜之淳没想到的，原来那个老太太身世如此悲惨，孤独地生活，残酷地死去。现在应该还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吧，没有亲人认领，也没有人看望。

        “因为她没有亲人，所以媒体怎么编排，都没人会说什么。网络上的所谓事实，都只是别人想让你相信的‘故事’。所以，那则新闻里面的内容我们都会查证。”赵汝真说。

        周臻则点点头，说：“我们待会儿会去案发路段，顺便去老人的小区看看。”

        “等你们破案了，孙奶奶的丧葬我会全部负责。”杜之淳说。

        周臻则说：“好的，我们也会尽快还原真相的。现在，您和我们讲下昨晚的事情吧，比如您什么时候到了酒吧，开的什么车，和谁喝的酒，遇见了什么人，几点回家的，等等。”

        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杜之淳感到紧张。“……抱歉，昨晚的事我不太记得了。”杜之淳内疚地说。之前曹哥问他的时候，他没想起来，现在他越用力回想，越感到大脑空白一片。天呐，他感觉自己很没用，一点都排不上用场。

        “您昨晚是因为什么去了酒吧呢？”柳韫忽然开口。她声音很柔和，很平静，就像是老朋友交谈一般，杜之淳敏感焦躁的心思被抚平了。

        杜之淳在她鼓励的目光下，回忆道：“昨天一整天都感觉挺烦躁的，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打电话约灰鸽，他是我发小，经常一起喝酒。但这小子说和我喝酒没意思，他约了人看电影。我一生气就自己开车去了老三街。当时天还没完全黑透，街上到处是霓虹，人虽然不多，但这个城市的夜生活也算开始了。我那时想，这个时间喝酒刚刚好，喝过瘾了回家也不会很晚。”

        “那您是自己独自喝吗？有没有人和您搭讪。”柳韫问道。

        他思考了一番，回答道：“我开始是在卡座上喝，慢慢喝消磨时间呗。后来九点以后，场子热闹起来，人也很多，我就嗨了，遇到喜欢的歌我会下场跳。”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道：“对了，我跳嗨了后就在吧台上喝的酒，我记得一抬头就能看见酒保。我好像是被人送回来的，问问酒保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柳韫和周臻则对视了一眼，周臻则笑着说：“不错，这是也一个突破口。如果真的是别人开车送您回家的，那您酒驾肇事的罪责就能洗清了。”

        “嗯，希望如此。不过，就算真的是别人送我回家的，我被曝到网上他肯定也躲起来了。”杜之淳有些悲观地说。

        “我们会去酒吧尽量找线索的，现在我们先去看下你的车吧。”周臻则提议。

        “车子我之前看过了，外表没有碰撞的痕迹，另外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也取下来了，在我手里。”

        “那天佑和阿真留下查看记录仪，我和柳韫下去检查下车。”周臻则说，“外面人越来越多了，杜先生您还是留在室内吧。告诉我们位置，我们去找。”

        根据杜之淳的提示，周臻则和柳韫在停车场找到了车牌号‘幻10998’的白色汽车。这是一辆普通的实用型汽车，注重保养，车身很干净。

        两个人围着汽车转圈，观察。“阿真说过，老太太被撞后出血较多。但是这辆车这么干净，也没有因撞击导致的凹陷或受损。”柳韫分析道，“所以，要不然压根就不是这辆车撞的人，要不然就是这辆车撞人后拿去保修了。”

        周臻则抬头扫了几眼四周，说：“深夜保修太可疑，也不一定能找着还在营业的，可能性不大。但目前有个更方便的方法。”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柳韫走过去看，却发现这个摄像头避开了白色汽车所在的死角。她心里打鼓，这应该拍不到吧。

        周臻则却表现得很有信心，他说：“假设存在一个神秘的x，他把杜之淳送回家，还不知无心还是有意把车停在了监控拍不到的地方。那么我们要找这个人，通过其他监控应该能发现线索。”

        “找到了他，就相当于有了人证。”柳韫点点头。

        这时徐天佑发来消息，他告诉周臻则，行车记录仪里没有找到有效信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杜之淳也说过。周臻则告诉徐天佑，他们准备去物业查找监控。

        徐天佑说：“如果物业拒绝了你们，我可以黑进他们的监控系统。”

        周臻则说，别忘记了他们的规矩，不能滥用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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