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没有离开
“我让你认输了?”赵逢冬托着燕伽,抱着人往卧室去,燕伽揽着他脖子,乖顺的没有动弹。
燕伽低头小声嘀咕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他认输不是不跟赵逢冬玩儿了,他是对赵逢冬这个人投降了。
“你床好小。”赵逢冬把人搁床上,只觉得挤。他摸索着开了床头的小台灯,昏黄的光影倾泻,燕伽正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他。
“你今晚不回去了?”燕伽小声问赵逢冬。
赵逢冬坐在燕伽身旁,燕伽的手还留在他腰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
“不回了。”赵逢冬垂眸看侧身半趴在床上的燕伽,摇了摇头。他回不回都是燕伽一句话的事儿,眼下燕伽这么问,他断不能回。
燕伽一听人不回,原先亮晶晶的眼睛更璀璨了,跟注了小星星似的,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盯赵逢冬。
“十五天,刚好。”赵逢冬手里还攥着燕伽的脚踝,温热的指腹摩挲在上面,惹得燕伽不自觉的一抖。
“什么刚好?”燕伽问他。
“十五天够你生完气,够你回味,够你留恋。”赵逢冬轻轻开口,过了十五天,就会是燕伽情绪开始走下坡的时候,到时他可能会开始厌恶,再之后就是快刀斩乱麻。
所以赵逢冬说十五天刚好,趁着燕伽还在摇摆,他就要主动出击。
燕伽看赵逢冬老神在在的开口,合着他这边心里懊悔的时候,赵逢冬全算到了啊?
燕伽拍在赵逢冬胳膊上,赵逢冬抬眼看他,“这也要算?你怎么那么烦?”
“本来不要算,你扭捏的比姑娘还难追,当然得合计合计。”赵逢冬逗燕伽,燕伽性子挺好琢磨的,就是欠教育。
燕伽一听赵逢冬拿姑娘跟他比,恼的又上了手,这一巴掌拍在赵逢冬胳膊上,只见赵逢冬皱了眉。
“轻点乖乖,你给我截肢呢?”赵逢冬说燕伽,希望燕伽认识到撒娇跟打人的区别。
燕伽围上去给他揉胳膊,原来旖旎的氛围全被这一巴掌给拍没了。
“今天怎么不撵我走了?”赵逢冬看着燕伽问。
燕伽捏着他胳膊,顿了顿开口道:“你确实很会抓时间,如果今天是在酒吧遇见的第二天第三天或是第四天,你一定会被我赶出去。”燕伽说着抬起头,望进赵逢冬那双红眼睛,继续说:“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们没办法定义爱。如果我说当初赶你走是因为我觉得你太好了,你是不是会觉得离谱?”
赵逢冬点头,有够离谱。
“我并没有深入了解你,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的。”燕伽从床头柜拿了他早就买好的眼药水,崭新的都没开。他撕开包装袋,按着赵逢冬肩膀示意人躺在他腿上,赵逢冬照做了。
燕伽掰着赵逢冬的眼皮给他点眼药水,点完凉凉的指尖留在他眼旁,轻轻的揉着,然后继续说道:“我怕我答应你了,你就不会像原来那样对我了,所以我不止一次想过,就这样吊着你。”燕伽说完停了下,他低头看腿上的赵逢冬,赵逢冬闭着眼枕在他腿上,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你介意吗?”燕伽不是太有底气的问,这是他最掏心窝子的话了,他在把最直白的他剖析给赵逢冬看,如果赵逢冬介意……
“那你现在就不怕你答应了,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你吗?”赵逢冬闭着眼,清清凉凉的眼药水让他眼球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燕伽回答的有些慢,他碰了碰赵逢冬的脸颊,食指挠着他下巴说:“怕,所以我在赌。”
赵逢冬在燕伽话音落后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清明,他拉着燕伽弯腰,吻了吻道:“不怕,不信我也要信你自己,你有这个魅力让我为你神魂颠倒。”
燕伽小酒窝挂在嘴边,想他怎么那么肉麻,真是让人受不了。
隔天再去上班的燕伽就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吴庭见了都以为燕伽是要结婚了,“你这脸上洋溢的幸福真是见者沾光。”
燕伽心情好,所以能跟吴庭多说上几句,他没理会吴庭的调侃,反而问了吴庭,“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吴庭拍了拍手,同样兴奋道:“搞定,就是老丈人难搞,你说贫富差距过大真的能让家长这么反对吗?我身上这么多闪光点,怎么就我女朋友看见了,我老丈人就是视而不见呢?”
说起这个吴庭就愁,他也不说他倒插门了,就他老丈人不待见他那个样,他以后婚姻生活还能幸福吗?每天都要面对恶毒公公的挑拨,难啊。
燕伽笑,“你多去人跟前现现眼,给他看看你的优良品质。”
吴庭连连摇头,“扫地出门你知道吧?这就是我每次的标准结局。”
燕伽听了吴庭的描述,倒不觉得有什么,吴庭像在苦中作乐,也不是真的抱怨。这种女婿,应该迟早会被接受的吧?
随着燕伽的工作渐入佳境,赵逢冬又提出了给他换房子。赵逢冬老是嫌燕伽那个出租屋光线不够,人住久了就得发霉。床也不够大,经不起翻滚,还有没有厨房也是个弊端。总是赵逢冬就是看不上。
燕伽经不住赵逢冬劝说,谈恋爱的人耳根子软,赵逢冬软磨硬泡两句,燕伽那些不吃男朋友不住男朋友的原则就全被抛到脑后去了。
搬家那天正好是个下雪天,燕伽把他为数不多的东西挪到小公寓以后,就被赵逢冬拖着去吃火锅了。
他们吃的还是之前去过的那家,正巧也是下雪天,这次换燕伽给赵逢冬烫菜了。
“你自己吃。”赵逢冬数落燕伽,燕伽几乎要把锅里的吃的全挪他碗里了,自己跟前的盘子却是空空如也。
燕伽笑了笑,反正赵逢冬知道他爱吃什么,都会捡着放他碗里的。燕伽最近特别爱笑,笑多了小酒窝似乎也变深了,嘴角一翘就笑的格外开心。
马上要过年了,宋胜从赵琨那抢了块地皮过来,就是赵琨挂到别人名义下偷摸挖的地皮,眼下被抢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赵逢冬。赵逢冬跟宋胜关系好,他可是知道。之前赵逢冬也问他那块儿地皮了,摆明了就是知情人,现在地被抢了,保不齐就是赵逢冬搞的鬼。
赵琨自己心里门清,就是没去找赵逢冬理论。他不急,抢了人家东西,不要付出代价的吗?
赵家热闹的除了赵琨外,赵喜乐也跟老爷子提她的婚事,老爷子板着脸,说什么就是不答应。
赵喜乐大过年的闹着要绝食,把赵老爷子气了个够呛。
赵琨给老爷子出主意,那个吴庭不是不愿意跟喜乐分手吗?把他绑起来,吓唬吓唬,看他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赵老爷子听完什么也没说,即默许了。
马上要放假了,吴庭准备再次提亲,正是心情好的时候,所以他约了燕伽,俩人吃一个单身告别饭。
燕伽那天特意推了赵逢冬,跟吴庭去吃饭了,为此赵逢冬还跟燕伽别了几句。
“那人谁啊?比你老公还重要吗?”
“燕伽大冷的天接你也不让接,冻着算谁的?”
“吃完饭赶紧回来。”
燕伽小声回赵逢冬说他啰嗦,然后笑着挂了电话。
吴庭跟在燕伽旁边,调侃之意更明显了,他哥俩好的跟燕伽撞了撞肩,然后问道:“小情侣谈恋爱还保密啊,下次带过来给我瞧瞧呗。”
燕伽心想只要你不被吓着,就带给你看。
吴庭这饭没去远地方吃,就在百贸大楼后头,他跟燕伽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两人正有说有笑的过马路,突然被人当头一棒,打晕了塞进车里去了。
燕伽醒来之时后脑勺一阵钝痛,他嘶着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被绑到了一张椅子旁,嘴被堵上了。一旁的还有吴庭,吴庭已经先他醒了,这会正在想怎么解绳子。
“唔唔。”燕伽叫不远处的吴庭。
吴庭看向他,然后摇了摇头。
燕伽安静了,这会儿他脑子里有些乱,为什么会被绑架?是因为宋文吗?
吴庭静悄悄的没作声,他这会儿也在想为什么会被绑架,应该是赵家吧?他猜的,听说赵家黑白两道都混。如果是赵家人出的手,那他可就拖累燕伽了,吴庭看了眼燕伽,暗暗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先救燕伽出去。
屋顶那盏白炽灯照着,强光刺眼,时间久了让人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铁皮大门才被人拉开,赵琨踏了进来。他走近那两个人,先是看了看吴庭,然后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又看向了燕伽,突然来了兴致一般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见过。”
燕伽沉着脸,他们当然见过,他可是还记得赵琨这个人。后来赵逢冬也跟他多少讲过些,要他见着赵琨就躲远些。
“不说话?不说话我帮你回忆一下呗,你不就是那个……被我弟包养的小情吗?”赵琨弯腰,直视着燕伽的眼睛,阴狠的看着他继续开口道:“他是看上你的脸了,还是你耐/操啊?”
燕伽偏头看都没看赵琨一眼,恶心。
吴庭坐不住了,赵琨他也认识,赵琨进来那一刻他就认定是因为喜乐了。他挣扎着脸红脖子粗的冲赵琨喊,要赵琨看他。
赵琨不耐烦的看了吴庭一眼,踹了他一脚才说:“妈的老实一点,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吴庭可没准备让赵琨再继续跟燕伽说话了,他挣着,吵的赵琨又补了一脚。
“就你事儿多。”赵琨掐着吴庭的下巴,阴骘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他全身,“你要是不招惹赵喜乐,人燕伽至于跟你一起被绑架吗?”
吴庭瞪着赵琨,嘴巴被堵着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燕伽这才诧异的看向赵琨,赵琨怎么那么贱啊?绑人还要让别人背锅。
“一会儿再收拾你。”赵琨甩开吴庭,又踱步到燕伽跟前,冷哼了一句,“你也不无辜,要怨,就怨赵逢冬,谁让他处处跟我作对。”
燕伽仍是看都不屑于看赵琨一眼,心里却是骂了赵琨不下一百回,下作!
赵琨拖着燕伽,还要往屋子里面拖,丝毫不理会吴庭的叫喊,他得做点会让赵逢冬后悔的事。
铁皮大门突然又被人拉开,白日里和煦的日光照进来,屋内白炽灯突然也没那么亮了。
赵逢冬手里握着枪,长腿迈的快,衣摆随他步伐甩开,冷风灌进来吹的铁皮漱漱作响。
“赵琨,你放下他。”赵逢冬抬手,拉了保险栓,冲赵琨举枪。
赵琨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把刀,这会儿正架在燕伽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挨着皮肤,鲜血渗了出来。
“你开枪啊。”赵琨刀又往燕伽脖子里喂了一寸,燕伽吃痛的蹙眉,赵琨像一个疯子。
赵逢冬咬牙,妈的他开枪也不过一秒的事,这枪不能开。先不说这枪开了赵琨死不死,往后赵老爷子都不会给燕伽好日子过。
所以他扔下了枪,怒道:“赵老二,你给我放下刀!”
赵琨神经质一般笑着放下了刀,他还在燕伽耳边呵气:“你看他救你的样子,像不像英雄救美?”
燕伽又气又恼,还不如让赵逢冬一枪崩了赵琨,赵琨湿漉漉的舌头挨着他耳廓,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赵逢冬快步冲向赵琨,一拳放倒了他,紧攥的拳头挟着风,‘嘭’的砸向他的脸。赵琨侧头被赵逢冬打的鼻子出了血。
赵琨还在笑,“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真不常见。”
赵逢冬红着眼又补了几拳,要不是燕伽叫他,他可能会把赵琨打个半死。
燕伽摸索着地上带血的刀,手使不上力,划不开绳子,这才唔唔唔的叫赵逢冬。
赵逢冬踹开赵琨,去给燕伽解绑,他手很稳,解开燕伽以后就撕了身上的衬衣,给燕伽包脖子。
“是不是很疼?”赵逢冬心疼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赵琨这个神经病。
燕伽脸色苍白,因为失血嘴唇泛白,他抱了抱赵逢冬,才长呼了口气,声音颤着说:“吓死我了。”
赵逢冬缠着燕伽的脖子,安慰般碰了碰他脸颊,专心给他打包伤口。他包的仔细,给燕伽包好以后才起身,燕伽拿着刀,去给吴庭松绑。
“吴庭,你没事吧?”刀划着粗麻绳,燕伽边划边问吴庭。
吴庭摇了摇头,他抬眼,突然瞪大了眼睛,大喊道:“燕伽!”
燕伽闻声抬头,枪声响起的刹那间他就已经被人扑在地上翻滚了。
赵逢冬抱着他,身上沾满了尘土,燕伽难以置信的看着赵逢冬,他摩挲着赵逢冬全身,着急的声音抖得不像话,断断续续的问:“伤哪没?啊?”
子弹穿膛的瞬间,赵逢冬瞳孔紧缩,万幸燕伽没看见,巨疼带来的麻木席卷着他,这让他抬手都有些艰难。
“燕伽。”赵逢冬轻声唤燕伽。
燕伽急的低头,赵逢冬一身黑衣,胸前淌血了他都没发现,还是摸上去那粘腻的触感,才让他意识到,赵逢冬中弹了。
“嘘。”赵逢冬对燕伽摇头,燕伽眼眶里的泪珠子成断了的线,砸在他手背上。
“你跟我去医院!你起来!”燕伽拽赵逢冬,不同于以往的嬉闹,这次赵逢冬没有配合他的拉扯,而是沉沉的倒地。燕伽不忍心把他在地上拖,赵逢冬那么洁癖一个人,一定不愿意那么脏。
“燕伽,听我说,你没死我实在是…”赵逢冬虚咳了一声,嘴角沁了血,他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狼狈,“太开心了,你再死我就受不住了。”赵逢冬抬着眼皮,说的有些慢,“我的新年愿望是你好好活着,听见了吗?”
“骗子!不是说不会突然离开的吗?”燕伽捂着赵逢冬的心口,无力的嘶吼,怎么会这样?
“不离开。”赵逢冬抬手,指尖点在燕伽心脏的位置,声音轻的燕伽几乎要听不见了,“在这里,没有离开。”
燕伽眼睁睁的看他垂下了手,然后缓缓闭上了那双红眼睛,怀里的人还是热的,燕伽心却像被冰封了一般。
他抬头看向失措的赵琨,缓缓起身。
“先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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