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怒火

“我宁死，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室。”乌雀瞪着世子，世子一愣，隐约间，仿佛看见面前女孩的眼角有泪光闪动。可是，那双眼眸中的坚决和怒火更加灼人心神。

        他此刻方才觉得，自己是荒唐了些。

        乌雀抱着匣子转身便走，沉声要大雪跟上。

        大雪回头看一眼世子，如梦初醒，脚下踉跄，几次差点摔倒。

        天哪。天哪。

        我的天哪。

        刚才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大雪连连拍拍胸口，小心地思量着，自己是不是需要连夜逃跑？还是回去让夫人把她调到别处去当差？还是干脆去求了老夫人，让她直接出府，早早配了人算了。

        她竟然目睹世子要小姐连夜做了他的妾室。小姐可是他的未婚妻子。这要是事后两人再闹什么，她这做下人的，不趁早躲了，以后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乌雀又气又恨，又很害怕。没走出去多远，回头再看，世子那一帮人，还跟在不远处。想到休息的地方这会儿不一定有人，若是世子犯了混，又搞出什么事端来，她就麻烦了。

        她围着大花坛绕着走，世子竟然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连忙拉着大雪走另外的一条小□□往空色楼跑。由于心里着急，乌雀走到风雪园门口的时候忽见园内闪过一个黑影，好像是个成年男子，就立刻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脚下又是一划，差点跌倒。大雪在她身后扶住了她。乌雀低头一看，脚下是个打着红色络子的黄色玉佩。想到刚才也是在这里踩到了什么，定然就是这个玉佩，又见世子追了上来，气得一脚将玉佩向世子踢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世子忽然看见一个小红影子朝自己飞来，还以为是乌雀飞起一脚，把鞋子踢掉了，伸手就接住了。世子握住手中物件，感觉触手冰凉湿滑，定睛一看，竟然是他自己的玉佩。后面追上来的人也都欢呼起来，世子殿下的玉佩找到了。世子一停顿，就见乌雀进了园子，等到把追上来围着他要道喜的人推开，已经看不到乌雀的踪影。

        他们这一帮人急匆匆出来，就是世子忽然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大家一起出来寻找。这会儿找到了，就也往空色楼走。夜宴只到一半，他们还没有散了的心思。

        “世子殿下，那位姑娘世子之前见过吗？”有人问世子。

        “见过。她在永济庵清修的时候，机缘巧合，有一面之缘。”世子说。

        “可知道她姓名？是哪家的姑娘？今天来的女宾客并不多，但是家里带出来的别的姑娘可不少。”又有人别有意味的和世子说，他们也看到了都是谁家来了，自小在京城长大，今天来的又都是相熟的人家。大家都看出来了，在他们认识的世家小姐里面，可没有这样的女孩。这一帮公子哥里，也没有人说那女孩是谁家的姐妹。每个家族里面多少也都养了些伶人，有的地位高些的，也都随身带着丫鬟。这些伶人，尤其在主人出门应酬的时候，会被带出门。

        世子自然明白了别人的意思，忽然感觉怒意从生，感觉这帮人轻看了他喜欢的丫头，就好像轻看了他一般，脑子里又回想起乌雀的反应，这才感觉到自己方才，就像个傻子一般。

        “快点跟上。少废话。”世子心想，如果来得及的话，说不定就看得见。

        原来今天世子是丢了玉佩，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个玉佩上有世子的名字，王爷发现后，就立刻让世子出来找，以免找不到，生出祸端。世子手里拿捏着玉佩，想着自己找了许久都找不到，遇见了那个喜欢的丫头，就立刻找到了，感觉这是天赐良缘，这样的缘分，让他心里暗暗决定，等会儿就让母妃悄悄把她定下来。不管她是谁家的未曾出过门的庶女，还是养着玩的歌舞伶人，他都要得到她。

        到了空色楼跟前，世子远远看见乌雀在门口就退了斗篷，递给了门口的丫鬟。她一身波光粼粼的锦绣华服，钗环首饰，只能看到半个侧颜的背影，像是周身都带着仙气，让他一时迷了眼，放慢了脚步，生怕动静大了，那女子就忽然飞走了。

        等到看到乌雀走进了女客那边的屏风后面，世子才又恋恋不舍的看着屏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靖南王问了下玉佩的事，世子就把玉佩拿出来晃了晃。

        宴会还在继续击鼓传花，世子无心去玩，眼看着要靠近屏风看一眼，靖南王看了他一眼，轻咳两下。世子尴尬得摸摸鼻子，只好把注意力回到宴席上。注意到他的公子哥儿们，脸上都带着了然的微笑。

        男宾这边很是吵闹，世子注意力不集中，很快就被花枝砸中，被请到屏风旁边的案桌前写诗。刚走到屏风跟前，就听见门口有个老嬷嬷在训斥丫鬟。

        “还不赶紧去给五小姐换个披风来？小姐今天怎么能穿着脏了的衣服出门？八成是雪地里滑倒了。她出门，你怎么不随着，打个灯笼，照个路……”

        “连妈，不怪她。小姐想要看雪，没让提灯。”丫鬟大雪的声音。

        “那你也小心点。行了，赶快去换个裙子吧。回头别冻坏了腿。我在这里看着。”

        门帘子掀动的声音。

        真的是个官宦小姐。看来今天真的不能随便带人走了。

        世子回头，宴席还很热闹。他父王的身边，就坐着他未来的岳丈白家七爷。回想起白家小姐的样貌，他就想起了白琳华娇娇弱弱的样子。曾经白瑶华失踪了，白琳华就成了他的备选未婚妻。他自然是找机会见过，也接触过的。是个温柔的女子。想来回归的白瑶华，也和她的姐姐没有多少不同。最近传闻这个瑶华改名做乌雀，并且有些桀骜不驯，竟敢当众谈论自己的婚事，并且言明自己不想嫁给他。世子撇撇嘴，心想，谁稀罕娶了？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等到娶过了门，就给她来个束之高阁，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又想起灯光里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嘴角泛起笑意，回身讨饶，连连干了三杯酒，就回了座位。原来为了在那个白家小姐面前显摆，树立一个好印象，白天还特别找才子们讨教了不少句子，如今也实在懒得说了。

        立刻新的一轮击鼓传花就开始了，有女子作诗一首，引得女方那边传来赞叹声。男方这边又是罚酒。

        世子看着隔绝两边的屏风，微微皱眉。

        恍神间，他仿佛有种，世间繁华看遍，自己落了个苍凉寂寥的结局的悲寥寂寞的感觉。

        正在世子的神思还在那道天堑一般的屏风上游荡的时候，忽然有人往他怀里抛了一物，他顺手接住，一时间浓香满怀，周围忽然安静异常，世子猛然回神，就见手里红梅已经被他无意间捏坏两朵。他正想把红梅抛开，就听见女宾那边惊呼四起。

        “乌雀！就是你，你可不能喝酒，要么作诗，要么唱曲，这会儿可不能赖哦。”

        “哈哈哈……”

        “还没见过妹妹的才艺，今天可不能饶了你。”

        再说到乌雀这边，靖南王妃以为乌雀就是躲了，不会再回来了，她派出去的小丫鬟也来回话说，白乌雀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乌雀却突然回来了。这丫头，是真有些才能和胆色，还是，只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不得已回来了？

        靖南王妃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果然梅花很快就传到了乌雀手上。

        乌雀刚坐定喝口热茶，这梅花就传到了她手里，鼓声一停，她就惊讶的四处看，一圈人，大家的神色，都有些玩味。琳华看她的眼睛中，还带了不少特别的期待。

        乌雀端起酒杯，白七夫人立刻过来按住，冲她摇头。其他人也立刻起哄，说不许乌雀喝酒，就是单单不许她喝酒了事。

        “就是寻常玩闹，你随口唱两句，就过去了。不必太过介意。”白七夫人说。

        乌雀微笑。她再怎样没有才艺，没有法子，她也是不会唱曲的。她不会唱，不喜欢听，也不会弹。

        牵着白七夫人的手，安抚地笑笑，有些无奈的来到女客写诗的桌案前。

        白七夫人十分忐忑，她这个女儿流浪在外，虽然知道她在庵堂清修，必然不会不能识文断字，可是这样贸然就要写诗，她很担心乌雀会受打击。可是，这是她未来婆婆相看她。是什么样子，又不可能去事先遮掩伪装。

        回想着这个女儿出事前，却也是聪明伶俐的。早早就找了女先生启蒙，君子六艺，她最爱弹琴，颇有天赋。也许是在外流落太久，可能是被磋磨掉了本性，回来就不再碰什么乐器。曾经最宝贝的古琴，从来没想起去看过。倒是常常见她抄写佛经，却不知道，她是否可以做些诗词。何况，就是专门做这些的才子，也很难靠着即刻写出的诗词出彩，她的可怜乌雀，如何能不受打击？这可是她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然而，是什么样子，白七夫人也是爱莫能助。

        “若是困难，就算了。”白七夫人小声说。毕竟是玩乐，太较真，也是有失气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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