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塞北烽火（一）

就在京城中人安享这难得的太平盛世的时候，突然一道滚滚的烟尘随着一匹黑色骏马极速朝着京城太平门撞了过来。就在城门附近进出的百姓和守军都有些惊讶的时候，突然前方有人高呼：“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虽然太平门守军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疏散周围熙熙攘攘路过的百姓们，努力让这八百里加急的骑士顺利进城门。

        因为事关绝密，在场的所有百姓对于这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并不知晓。但是众人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八百里加急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上一次的八百里加急还是金川叛乱的事情。

        这一次的八百里加急一方面送入兵部，另一方面也以极快的速度送到了当朝皇帝符烈钧的手里。

        虽然符烈钧一开始也有几分预料，但是看到这封千里迢迢传来的八百里加急之后，他还是愤怒地摔碎了手上的一杯热茶。

        一听到皇帝动手摔碎茶杯的声音，皇帝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无不跪地求饶。皇帝符烈钧望着这些看起来卑微而恭敬的太监宫女们，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因为这些人卑躬屈膝的样子使得他又想起了东胡国母娜云朵，而现在的东胡大军正在他们的国母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入侵大秦塞北的防线。

        在京城这些闲人看不见的地方，狼烟四起，烽火弥漫，而为了防御北方胡人所建造的前线堡垒和城墙边缘也零星散落着许多身上有着巨大刀伤的尸体。这些尸体既来自大秦军队，有来自许多无辜的百姓。

        因为东胡大军经过的缘故，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黯淡天空下，总会有一队乌鸦飞过。荒野处的连绵野草里又多了许多隐藏的尸体。

        死亡对于紫禁城的符烈钧仿佛是一连串惹他生气的损失数字，而对于那些大片大片死去的百姓，这就是彻底的湮灭。

        京城中的大多数人出来担心东胡会不会直扑京城之外并没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而靠近塞北的州县无时无刻都处在东胡大军的压力之下。自然蓟川郡王符世瑶的蓟川城也不例外。

        一开始蓟川城外只是零零星星的难民，当然这些事情一般可是蓟川知府去处理，符世瑶想管也管不了。到了后来难民越来越多，如果把他们放进去，蓟川城里的粮食就不够吃了。蓟川知府考虑再三后就没有继续开城门让这些难民进城。一开始蓟川城里的不少人都觉得蓟川知府冷血无情，但是随着战争的消息越发严峻。蓟川城的人都因为担忧东胡大军围不围蓟川城，也顾不得蓟川知府了。

        不仅如此，在蓟川城的人听说其他地方因为难民中混入了不少东胡的细作，从而里应外合一起导致最后城池的陷落后，也对于难民的态度变得冷淡。

        这些难民们进不了蓟川城得到赈济，不得不逗留城外，没有粮食的情况下，他们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就连蓟川城外的树皮和草根都不放过，更别说是附近的野生动物。

        当然就是树皮和草根也是有限的，这些为了躲避东胡屠杀而流落异乡的流民开始吃观音土过活。而观音土毕竟不是人能吃的东西，他们吃了观音土之后没几天就死了。死得时候腹部饱胀，样子十分可怕。如果连观音土都没办法吃了，那么他们不得不走向彻底堕落的悲剧。

        一开始也只是死尸，后来流民越来越多，连死尸都不够吃了，他们开始无师自通的互相杀戮。

        吃了人肉之后，同类在他们的眼中不是需要保护，需要尊重的对象，而变成了随处可见的事物。而不远处的蓟川城和蓟川城的平安生活却也更是让这些难民们恨之入骨。只可惜有蓟川城墙的阻挡，这些饥民才没办法入城。

        一道蓟川城墙，分割了城内城外两个世界，其中城内是战战兢兢等待敌军的炼狱，而城外确是率兽食人的修罗地狱。

        就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东胡大军也离蓟川城越来越近。蓟川知府知道自己很难在东胡大军的进攻下逃命，索性决定自己带着随处逃跑。只可惜刚刚出城，就被城外的饥民发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知府和知府的随从都带了刀剑出城，但是蚁多啃死象，在留下数十具尸体后后，逃跑不成的蓟川知府知府和他的随从死在了城外饥民的手里。

        世瑶看城外饥民人山人海，又想到东胡大军如狼似虎，他本想和卫玉，林能一块带着随处家人跑路。世瑶也是十几岁，指望他凭借蓟川小城抵御东胡大军也不太可能。但是在蓟川知府逃跑不成后，蓟川郡王府被蓟川城里的士绅团团围住。世瑶等人见状，自己知道自己跑也无用。

        没有办法，世瑶只得应蓟川城士绅的邀请，暂且主持守城大事。而对于世瑶的这个举动，张思广和顾雅桢也很是赞同。

        虽然世瑶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答应守城，但是在答应之前先对这些士绅们说明，守城可以，但要听他的命令。这些士绅们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听从蓟川郡王府指挥。

        在卫玉和顾雅桢的陪同下，一身铠甲的世瑶鼓起勇气登上城墙查看敌情。苍茫天际下，城外到处都充斥着淡淡的肃杀之气。近处是黑压压的流民，远处则是东胡大军。世瑶抬头一看，就看到东胡大军中随风飘扬的海冬青旗帜。而世瑶他的神态中有些淡淡的漠然，但是在其他人心中却成了镇定自若。

        就这样，世瑶开始和顾雅桢，卫玉，林能这些人商议着如何守城。

        顾雅桢望着城外的流民，叹了口气后说道：“这次东胡人打算驱赶流民为他们消耗城里的防御。这一次，仗可就难打了。”

        顾雅桢的话刚刚落下，卫玉就说道：“这些归顺东胡的流民虽然可恶，但是毕竟是我大秦子民。我担心咱们蓟川城的守军因为同情这些流民而不敢对他们动手啊！”

        就在这时张思广一锤定音地说道：“殿下不用担心，这些守军一大部分都是蓟川城里各个士绅的仆役家丁，等一会儿我去和这些士绅们解释咱们守城的意义，让这些士绅们分别给这些守城家丁做工作。况且城内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也会明白，如果不能狠下心来守城，最后的结局唯有玉石俱焚。”

        说完张思广就去召集这些士绅，勉励他们努力守城。

        顾雅桢看到张思广有些苍老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蓟川郡王符世瑶一眼。果然发现世瑶神情麻木，眼睛里也没有光彩，只是无助地望着张顾二人而已。

        看到这一切顾雅桢明白，世瑶是害怕了。毕竟之前世瑶都是在紫禁城中生活的，而在宫廷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英雄气。

        无可奈何之下，顾雅桢也淡淡说道：“况且我那姐夫心高气傲，说不定得知东胡入关的消息之后，他会派出援军救我们说不定啊！”

        虽然世瑶强撑着说自己不害怕，但是听了顾雅桢安慰皇帝会派出援军收复失地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丝光亮。毕竟，在这个时候，最可怕的不是东胡大军的进攻，而是主帅符世瑶彻底失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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