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卷残云 急
送走八贤王之后，若曦走进内室，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她指间轻轻划过物件上的文字，盯着它看了许久，仿佛所有复杂的情感全都交织到了一处，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释怀。
“王爷……”
夤夜，一个身影穿梭于幢幢树影之间，他行动迅敏，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宫内有一处停尸的地方，安置在此处的尸体并不会立即掩埋，而是会给人三日凭丧吊唁的时间。
“有人把守……”
黑影望着宫门外的侍卫低声道。
半晌，黑影随意拾起地上的石块朝着远处丢了出去。
石块落地发出剧烈的响声，门口的侍卫闻声而至，赶向了那个方向，那黑影趁此机会溜了进去。
环视四周，黑影找到了一个空位，他将肩上的尸体放了下去。
那是一具看起来并无任何外伤的女尸，看穿着应是宫女。
——————
八贤王回到房中，总觉得有些失落，可他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
那晚现身于城南的黑衣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她了。
可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难道说——
南清宫内的林若曦是假的？
少年隐约回忆起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说过，南疆有一种秘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甚至能易容得和本人一模一样，以假乱真。
……
只不过这种易容之术，很少外传，他并不觉得若曦会这样的秘术。
少年在房中踱步，左思右想，只觉得烦躁。
少顷，少年便推门走出了房间，向着若曦的住处去了。
不消片刻，少年便来到了若曦门外，这次他并未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少年环顾四周，视线扫过每个角落。
她并不在房中，是去了哪里？
少年缓缓步入内室。
内室也是一样，并未有若曦的身影。
就在少年不解之际，他的视线突然被桌上的物件所吸引。于是，他拿起物件，又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若曦赶回住处之时，已是丑时。
大开的房门，已经让若曦意识到——
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
若曦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满面笑意，装作无事一般，迈步走了进去。
打眼一看，若曦便注意到了伫立在内室中的八贤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
若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年打断道：“若曦……还是说叫你碧桐会比较好？”
若曦歪着脑袋，一脸茫然。
“王爷在说什么，碧桐又是谁？妾身听不懂。”
倏地，少年转身，若曦愕然，瞳孔微微放大，盯着他右手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八贤王右手中所篆刻的“碧桐”二字随着玉佩来回摇晃，时隐时现。
二人对视良久，皆沉默不语。
若曦神色黯然，微微垂首，随即换了一副表情，道：“你都知道了？”
“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八贤王注视着若曦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许多，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若曦轻舒一口气，缓缓踱步，道：“既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
片晌，少女背过双手，抬眸直视少年，此时的她不觉间流露出皇室才有的高贵冷傲，气场丝毫不输给身为皇帝子侄的八贤王。
“吾本名耶律碧桐，乃是耶律楚雄的嫡女，大辽的公主。”
少年眼瞳微微颤动了下，这件事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若曦其实是碧桐，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不过……碧桐实际是契丹人这一点，是他所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此事闹大，宋辽之间的战争很可能一触即发。
碧桐颇为嘲讽似的笑了笑，道：“怎么样？王爷要杀了我吗？还是把我交给大宋的皇帝？”
“……”
少年一时无言，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碧桐。
然而，身为大宋皇室，他必须保证大宋江山的稳固，这是他所义不容辞的。
少年换了一个话题，道：“你来宋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我不说，王爷也能猜得到吧。”
碧桐虽是一副强硬做派，八贤王却有一种她在强撑台面的感觉。
如今二人都已撕破脸皮，过去终究是回不去了。
“当然是为了辽攻打宋而做准备。”
碧桐注视着八贤王一字一句道。
“你们的计划——”
碧桐伸手打断八贤王，道：“我虽不是辽的勇士，但也是契丹人，出卖国家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这件事我不能告诉王爷。”
少年垂眸，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她果然还是那样，性格刚烈如火。虽然他也清楚，要她说出一切，是不可能的事。
碧桐轻拍左肩，自嘲道：“现今我受了重伤，又被王爷发现了真实身份，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逃出南清宫比登天还难。”
碧桐托腮，继续道：“也许王爷可以试试用我来要挟辽国……不知父皇他会不会停止进攻。”
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混乱的原因，碧桐显得有些胡言乱语。
少年话锋一转，道：“真正的林若曦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是，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谎的，人是我杀的。”
碧桐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遮掩，托盘而出。
“王爷出使高丽，途中遇伏之事，也是我派人做的。”
碧桐露出一抹苦笑。
“陈晓不是真凶？”
少年的眼神有些不解。
也就是说——
一直为了挑起大宋和高丽之间战争的人其实是——
“如果说他是杀害高丽太子的真凶，这确实不假。”
碧桐并未将话挑明，但八贤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默认了挑起战争之事是她所为。
“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其余的没有什么好同王爷讲的了。”
碧桐好像如释重负一般，走到桌旁坐下。
少年蹙眉，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的话，他真的问不出口。
“不管怎么样，我既已嫁予王爷为妃，便会遵照中原的传统，等待王爷的处置。”
碧桐端起茶杯，轻轻拂开杯中的茶叶，递到嘴边吹了吹。
这冷静淡然自若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被逼入困境走投无路的人。
八贤王转身，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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