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骑鲸蹈海黯然伤(下)
张紫筠喃喃道:“确是如此,真真假假还真没人知道,七侠五义正史里也无记载,到了北宋,才知确有其人。”突然神色一下失措道:“南宫真人,既然真的有文公孙,有武展昭,有那白泽琰……那……那……他们的事迹究竟是真是假?”
南宫啸戬淡淡道:“丫头,不要太纠结了,演义里的多是野史,事迹自是后世杜撰的,当不得真的。就好像北宋皇室根本没有襄阳王赵爵,那白泽琰自不会在冲霄楼……”忽的望见楚飞霜……连忙改口道:“自不会在冲霄楼寻欢了……”
楚飞霜冷冷道:“他蝶戏花间,青楼薄幸,去寻欢又有什么不可能了。”
展昭奇道:“冲霄楼寻欢?这冲霄楼竟是青楼?如何起了这么个江湖气的名字?而前辈所说的那演义里的襄阳王赵爵既是皇室中人,又和这冲霄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竟开了冲霄楼?这也太伤皇室风化了。”
张紫筠几欲晕倒,无语的望了望南宫啸戬,心下暗道:“真是有够草包。”随即在展昭身上狠狠掐了一记,展昭吃痛,失声道:“你又掐我做什么?”张紫筠没好气道:“你笨啊,那么多话!”随即向南宫啸戬道:“南宫真人,我们要回东京了,开封府公务繁忙,展护卫自是脱不开身的,我们离开开封府已经有些时日了,实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南宫啸戬望了望三人道:“南侠和楚家丫头去观前等我,我随后便来送客,张丫头,你留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展昭望了望张紫筠道:“紫筠,我在观外等你!”说罢便和楚飞霜向观外走去。
南宫啸戬眯了眯眼睛道:“张丫头,你在担心什么?”
张紫筠面上一红道:“老不羞,你又说什么呢。”
南宫啸戬正色道:“你刚问我七侠五义,或是三侠五义的故事究竟有几分能信,其实谁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担心的并不只是白玉堂会不会在冲霄楼死于铜网阵,当然,既然根本就没有赵爵,那白泽琰自然不会丧命,就这一点来说,那演义便不可信了。当然你担心的远不止这些吧。”
张紫筠蹙眉深锁,幽幽道:“前辈究竟想说什么?”
南宫啸戬道:“你喜欢展昭……”
张紫筠淡淡道:“那又如何……”
南宫啸戬在张紫筠头上拍了一记道:“你担心真的有丁月华!”评书三侠五义里,展昭之妻便是丁氏双侠的妹妹丁月华。
张紫筠心下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幽怨的神情,道:“南宫真人,你说真的会有丁月华吗?”
南宫啸戬幽幽道:“有没有谁也不知道,但是丫头,我看的出来你太善良,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缺点,所以我很担心……即使真有那丁月华,你也不要退让,你21世纪的时代女性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千年前的封建女子?那也太丢人了吧?”
张紫筠惨然一笑,紧紧攥着衣角,咬牙道:“我不想争什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我也不想夺去别人的幸福。”
南宫啸戬深深的唉了一声道:“夺去别人的幸福,那你自己的幸福呢……不要像我……抱憾终身……况且……张丫头……那丁月华或许是杜撰的也说不定呢……张丫头……去吧……此去经年,再见之日不知是如何光景了。”说罢搀着张紫筠的手向观外走去,俨然爷爷搀着孙女一般。
展昭望着张紫筠凄楚的神情,柔声道:“怎么了?紫筠?”张紫筠惨然一笑,无力的摇了摇头,拉过楚飞霜的手道:“飞霜,还是让昭哥背你下去吧,你别动了胎气。”楚飞霜应了一声,乖乖伏在展昭背上道:“唉,展大哥,要是那白玉堂真不要我,你要我好啦!”展昭面上一红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再说把你丢下山去。”
楚飞霜嘻嘻一笑,在展昭脸上刮了一记道:“南侠也会害羞啊,担心紫筠姐姐吃醋啊?哈哈,你娶我我还不嫁呢,我已经有了只老鼠,怎么敢再养只猫呢?”展昭默然不语道:“紫筠,我们下山吧。”
南宫啸戬道:“怜取眼前人啊,南侠。”展昭淡淡一笑,望了望张紫筠道:“我会的,前辈。展某若负了眼前人,便出家武当,决不食言。”张紫筠又惊又喜,紧锁的眉间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昭哥……你又胡说了……你真想做道士不成。”
展昭正色道:“今在清霜观前,玄天真武大帝在上,展昭发誓,若负了眼前人,展昭定当出家武当,决不食言。”
南宫啸戬吐了吐舌头道:“南侠可要记得今日之言啊!呵呵,天色已晚,三个娃娃赶紧下山吧,贫道不远送了。”
张紫筠神色黯然道:“昭哥,你和飞霜去那边的凉亭等我,我还有话和南宫前辈说。”展昭点了点头,望了南宫清霜一眼,便转身离去。
张紫筠冷冷道:“骑鲸蹈海的往事在阁下的记忆中只是如此而已吗?呵呵”
南宫啸戬道:“女娃娃?你?”
张紫筠淡淡道:“不要叫我女娃娃……那个人在你的记忆中竟一丝映像都没有……呵呵,林班长的事是真的,你和章晶蕾分手亦是真的……可是后来的事你是在编故事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南宫啸戬怔道:“你是谁?”
张紫筠淡淡道:“罢了,没想到江湖再相见,会是如此光景……呵呵,再见了,南宫班长,再见了,清霜……”话语间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南宫啸戬努力回忆着往事,竟是半分影子也没有,半晌只道:“你识得我?”
张紫筠惨然一笑道:“南宫班长,何必这样……呵呵。”说罢两行清泪滑过腮边,道:“你放心,今日再相见,在下心里已无半分起伏……呵呵,好的很好的很,哈哈。”说罢便飘然离去,空留南宫啸戬呆呆的站在清霜观前,他不知道,终有一日,他终于唤起了记忆……只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来至山下,天已然全黑,三人在山下茶棚借住了一宿,次日一早,便雇了马车向襄阳驶去。
回到襄阳城,三人便径向笑傲庄走去。
来到笑傲庄前,三人不禁一惊,却见庄前的楚字灯笼已然掉落在地,竟被踩个粉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展昭暗叫不好,道:“笑傲庄怕是出了变故。”随即一脚踹开了庄门,却见庄内横尸遍野,死状惨不忍睹,张紫筠吓得赶忙转过身去,楚飞霜却已跌坐在门前,若非楚飞霜同展昭张紫筠前往武当,只怕此刻也在这横尸之中了。
展昭跃进庄中,仔细按了按众人的脉搏,均已气绝,身上伤口极多,有的甚至连肠子都露在身外,连脑袋都滚落在一旁,想来死的异常痛苦。展昭恨恨道:“那个粱九骨又折回来了!这些伤口怪异之极,绝非寻常刀剑,定是那几个西夏人的兵器!”
楚飞霜跌跌撞撞的走进庄来,望了望众人的尸身,恍惚道:“萍儿,萱宝儿,姨娘……三叔……奶奶……”突然失声道:“哥……哥呢。”说罢喊道:“哥!哥!”便向里屋冲去,随即撕心裂肺的喊道:“哥!爹!”
展昭,张紫筠一惊,赶忙跟了进去,却见楚瑶光的灵堂上满是血迹,几个丫鬟仆人倒在地上,楚瑶光已被利器砍得面目全非,尸身上赫然压着一人,却是楚飞风!
张紫筠紧紧的握着展昭的手,已不敢再去看上一眼,楚飞霜却早已哭天抢地,声不忍闻。
展昭扶了扶楚飞霜的肩头道:“楚姑娘,节哀……”
楚飞霜冷冷道:“我爹死了,要我节哀……未过两日……我全家都死了……还要我节哀吗?……为什么不让我这个该死的人一起死了!”
张紫筠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缓缓的走到楚瑶光面目全非的尸首旁,扶住楚飞霜道:“飞霜……生死有命……你躲过这一劫……你腹中的孩子亦躲过这一劫……那个孩子刚刚躲过一劫……你赌咒自己……不就是赌咒他么?”
楚飞霜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头扑进了张紫筠怀里道:“姐姐,带我走!带我走!”张紫筠轻轻抚了抚楚飞霜的长发,抬头却看见展昭正在院中用湛泸剑挖着什么,道:“昭哥,你是在挖墓穴吗?我来帮你。”说罢向楚飞霜道:“飞霜,我们带你走,带你去东京,带你回开封府!但是也要让笑傲庄上下入土为安吧?你在这好好坐着,我去帮昭哥。”说罢来到院中,却被满地的尸首吓得不敢前行,方才若不是听见楚飞霜凄厉的叫声,张紫筠决计不敢踏入笑傲庄半步。
展昭淡淡道:“紫筠,你别过来,去陪楚姑娘吧。”说罢便继续挖了起来,直挖到日薄西山,方挖好了二十三口墓穴,展昭来到客堂,却见张紫筠漠然的坐在地上,楚飞霜已然哭累了,早已倒在张紫筠身上睡着了。望见展昭,张紫筠轻轻将楚飞霜靠在桌前,便随展昭去整理尸首,展昭心疼道:“我知道你害怕,别去了,留在这吧!”
张紫筠将二十三具尸身分别放入尸坑,正欲掩埋,才想起除了楚瑶光和楚飞风,其他的竟都叫不出名字,这才走进客堂,轻轻拍醒楚飞霜道:“楚姑娘,我去后山伐些木块回来,给他们立碑,名字还得要你一一刻上了。”
楚飞霜凄然一笑道:“展大哥,谢谢你!……不用立碑了,就这样埋上吧……想我楚家在襄阳为国为民,我爹一生忠肝义胆,未想竟落得如此结局。还立碑做什么呢,前几日才知道爹竟是西夏人,那这碑上究竟是刻大宋襄阳王?还是西夏楚瑶光呢?还刻什么呢……呵呵,罢了,我楚家出生西夏,却仗义大宋,对西夏,算是不忠不义,对大宋,只能称之为降臣吧?左右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墓碑实在是多余的东西。”
展昭道:“襄阳王是西夏人也好,是宋人也好,他仍然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为国为民的襄阳王。楚姑娘,你爹是真正的侠之大者,展昭甚是佩服!至于墓碑,不刻也罢,功过自有后人说。”
张紫筠道:“我不就是后人么?南侠名满天下,侠肝义胆,却对襄阳王如此敬重,襄阳王的功过自不用评说,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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