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先分尸
【任务】
龙者威天下，貔貅沐九方。
……
“旧历前31年夏，肃州先大雷风，雨雹，又陨霜。杀无辜，鸟兽死者大半。”——《晋史·哲宗纪》
“旧历前31年夏，肃州出文家鬼子，凶戾暴甚，辱杀千人。时有禁魔司遭险，司丞喟曰：阴气盛也，寒动杀阳‘一说羊’，极阴也，肃州死也……”——《说鬼·肃州篇·文龙》
“旧历前31年夏，出肃州，又入行伍。率新军攻伐十数年，屡投兵死地，其锋未易当者……发锐军寇北地，破阵披靡，鬼皆投戈以降……九方皆沐其恩德。”——《大晋纪事·云官》
……
蔚樽头疼的很，早在昨晚从铁面那里搞清楚黄庭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就已经不知第几次的咬牙切齿了，若是此时黄庭出现在眼前，他只怕会忍不住将七十三楼的任务暂抛脑后，先狠狠将这个办事没谱的‘拓荒人’抽上一顿。
不是因为对方给他留了麻烦事，对别人来说是麻烦，但对于蔚樽来说，这些麻烦偏偏正和他胃口，而是膈应黄庭做事之粗糙，身为拓荒人，来到一个岁数不大的世界，这么做事所带来的后果，如果不是他蔚樽接手，换一个人只怕就要将这个新世界搞崩掉。
责任心极强的蔚樽下定了回去就投诉黄庭的决心，将心思转回了正事上，还是先想办法将这三个人还有困在此间的那些鬼将弄出去再说，没了他们多少会影响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皮货摊子后面的空地上，叶真和凌奎又一次相对而立。
如野狼，一脸凶狠的叶真率先暴起，身子忽地蹿出，双手屈指成爪挥舞起风轮般的双臂，前后连绵着一爪又一爪扣向凌奎的脖颈、脸面、冲上来的双拳，以及胸肋等一切能造成对方损伤的部位。
面对毫不留手，攻伐间杀意满溢的叶真，凌奎的闪避和反击同样迅猛。
“嘭！嘭！嘭！”
三声闷响接连震碎了还未触地的雪片，凌奎双腿飘忽着几个腾挪，避开叶真戳来的脚尖和膝顶。
随即双臂带起呼啸的风声，握紧的双手拳出如龙，拳锋不仅震开了叶真探来的三爪，更是趁其用力过度后前扑着露出的空挡，一个扭身，上半身前探着往下一榻，转到叶真右前方，与地面呈平行的姿态，伏着身子觑着侧面叶真的肋下，右臂震起斜斜摆出，拳面四指的第二关节如山峦凌起，凸出四支骨峰，嗵地一声狠狠刺入叶真肋中。
“咔嚓！”
叶真如被掏空腹中棉絮的娃娃一般，受了肋下重击后腰侧坍陷下去，一声骨裂传出。
不等凌奎收回右拳，叶真仿佛没了痛觉，右脚离地顺着凌奎拳来的方向一搓。
嗤地一声响，脚下鞋底擦过踏实的雪面，小腿一探，右膝一拱，脚腕往回一勾，一下子缠住凌奎的下盘。
凌奎不肯示弱，被勾住的腿猛地绷起，不退反进着就要顺势绕到叶真身后。
然而叶真哪肯给他机会，下身动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右爪早已探下，如老鹰捕鼠，掌心啪地一声搭上凌奎的腕子，五指扣紧后借着对方回收的力道，往右一拉，又顿住往左一拐，紧接着上提反扭像是夺刀架势，将凌奎的右臂高高举起，双手用力一转。
“咔吧！”
这下子谁也不吃亏，砸断叶真肋骨后，凌奎的右臂也自肘部被叶真生生扭断。
二人腾腾腾几个大撤步，红着眼睛急喘着粗气怒视对方。
看完了不知道第十几个回合的无规则裸手拳击后，蔚樽将目光从两个按照伤势来看本该重伤瘫痪，却依旧坚挺着搏杀的二人身上收回，眯眼看向袖着手倚靠在皮子堆里嘿嘿傻笑的岑谨。
视线在岑谨身上扫过，又着重掠过他遮得严实的双臂。
“这货真是大晋的国教神君？”
蔚樽心里直犯嘀咕，虽说棚子外面还在疯魔着对撞的俩人不正常，可相对来说，蔚樽宁可看到一个被打趴了的岑神君，也不想面对一个只知道傻笑的岑傻子。
“丢人！把大晋国教的脸都丢尽了！”
面对蔚樽指点过来，就要捣进眼睛里的手指，岑谨压根就不在乎对方的叱骂，冷不丁的张嘴，上下齿铿地一声咬了个空，随即又吸溜着凉气直勾勾的翻着眼睛对蔚樽傻笑，嘴里沁出的血丝很快淌进了牙齿缝隙中，就这么与牙龈一起，大张着嘴呵呵笑着露在外面。
将手指收回，实在是看不下去，完全把自己代入本世界神君身份里的蔚樽决定先把岑谨弄醒，虽然他很清楚这是三人各自应对幻境，等待救援时下意识表露出来的权宜手段。
事实上，被幻境包进来的所有人里，蔚樽经过一天多的时间，只遇到了四个“不正常”人，而在这个世界里不正常的，反倒该是正常。
首先就是钱运渡，这厮不仅有五个变作獒犬依旧忠实的手下，虽说他以猎杀变作狐狸和雪貂的手下为生，但最起码他是唯一一个游离在旷野中没有进城的‘人’。
昨天相遇后蔚樽还没怎么发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见了铁面又游走整个土城后，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看似走了狗屎运的钱运渡非一般人，他不仅比困在此间的那些沦为普通人的鬼将们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要完成任务的关键人物。
除了变成钱运渡的杜云骞外，另外三个不正常的家伙就在眼前了。
而唤醒他们的关键在于，如何祛除他们这段时间在幻境里吞下的鬼气。
想到这里，蔚樽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赶巧了，他就是炼鬼出身的，而他带着的微雨更是吞鬼的利器。
“唰！”
青蓝色的寒光泼进岑谨的眼里，面对突然抽刀以对的蔚樽，原本呵呵傻乐的岑谨突地收起了笑脸，双目泛起寒芒冷冷盯视着对方。
不远处，扭打在一团的叶真二人也松开了手，转过脑袋一脸不善地看向持刀而立的蔚樽。
“那么接下来，第一步就是先吃掉你们……”
不等蔚樽说完，他手中的长刀就雀跃起来，刀身一阵铮铮作响，颤抖着往前倾出，锋口直逼岑谨那张冷酷起来的刀脸。
“你们现在不是人，该是鬼才对，赶巧了，我也不是人，更巧的是我自小吃鬼长大……是将你们一口吞了呢，还是先消磨些鬼气再吞？”
仅是瞬间，原本各自迷蒙了心智的三人就统一了战线，避开那柄令他们心生忌惮的幽蓝色诡异长刀，站在棚外的雪中戒备着还在兀自低语的蔚樽。
“你们三人以魂体入了这幻境，如今这般作为是以本能的行为在排斥之前不慎吸食的多余鬼气，换一个说法就是借此发泄，以保全自己，但你们太慢了，照这个速度我要等到何时？”
说着，蔚樽笑眼看向棚外，手腕一震，长刀发出一声蝉鸣般的颤音，口中一字一句吐出：
“我来帮你们吧，先给你们分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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