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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都来人


  【任务】

  断金锁,引蛟龙。

  ……

  “旧历前31年夏,肃州金羊锁断。冬月,雷殛数日,星陨西南,鬼人寇肃州,天下鬼事四起……十一月甲子,哲宗崩,奉遗制即皇帝位于柩前。”——《晋史·烈宗纪》。

  “晋有禁魔司,擅以鬼制鬼,常擒鬼者入狱,过杀心、走律、问刑三法,终成鬼将,晋人驱鬼将为己用。”——《说鬼·肃州篇》

  “凡杀心之法有五:一曰《笞皮》,二曰《碾血》,三曰《掸筋》,四曰《劈骨》,五曰《磔心》。凡律一十有二章:一曰《断生》,二曰《告灵》,三曰……。凡问刑之法六十有三……。经此一遭,鬼将即如驭者之臂膀,二者间心意相通无碍。”——《肃州帛书残卷·鬼将》

  ……

  肃州城,地处大晋北方边陲,接壤鬼国。

  与南国不同,这里一年只有两季,且冬夏都猛烈。

  今日正午刚过,肃州城便被突降的大雨遮了天。

  城南,雨瀑笼罩下,贯穿南北,阔近三丈余的青石主路两旁,隔街相望的商铺在雨中渐渐看不清彼此,角落里层叠的青苔逐渐被雨水淹没,有潮气伴随着水雾弥漫,将午间的燥热冲散。

  远远的,身着便服的黄庭沿着青石道一路向南,从雨中漫步而来,对街上那些行人们投来的怪异目光视若无睹。

  他喜欢清凉,却不喜水,于是他让随行的小童举起了大伞,行走间,宽大的伞面足以遮蔽二人。

  可在外人看来,竭力抬高手臂的小童,与手中的大伞就显得过分不协,真不知小童那瘦弱的身子是如何顶住大伞的。

  在一路由鄙夷转为忌惮的目光中,黄庭领着小童横跨金街,来到蜻蜓坊外的金羊铜像前,站定身子庄重行礼。

  与大晋别处的城池不同,肃州城多了一条金街,以城南的金羊铜像为界,在高大的城墙内,筑了一道无形墙壁,将内城牢牢裹住,与城墙一起,写出一个巨大的“回”字。

  严格来讲,小圈内才是真正的肃州城,而金街以外,一直到城墙边的建筑群,被统称作蜻蜓坊。

  金街隔绝蜻蜓坊,蜻蜓坊便和城墙一起,包围了整片内城。

  一队守街军士冒雨从蜻蜓坊地界迎了上来,为首的带刀男子弯腰接过小童递出的青木令牌。

  伞下,黄庭回首望向内城,看着避开他视线的雨中行人,漫不经心喃喃着:

  “咫尺云边揽玉莲,半霄碧潭馈人间……如此美景,今日若在后殿饮酒未出,定会错过……”

  吟了半句,黄庭颇为自得的点点头,这么一来,更像古人了。

  待小童收回了镌刻“禁魔杀心”四字的令牌后,黄庭回转心思,微一颔首,从守街军士旁走过,踏上蜻蜓坊独有的黄石路。

  带刀男子挥退手下军士,紧走几步,缀在大伞后,落了一个身位。

  见他这般举动,黄庭二人脚步不停,有清稚嗓音从伞下飘出:

  “云骞,今日有事?”

  被称作云骞的男子凑前半步低声通报:

  “黄师,一刻钟前,卑职巡街的时候,发现周家铺子关了门,另外,卑职还看到一匹黑风拴在幽止巷口……”

  大伞顿了一下,如柱水线淅沥沥淋在云骞身前,溅上了他的灰面短靴。

  “杜云骞,你看清楚了?是黑风?”

  举伞的小童眉梢一挑,转头抬眼盯住杜云骞,原本清稚的嗓音透出一股寒意。

  沉下腰,垂首避过小童冷森森的眸光,杜云骞越发低声,小意殷声道:

  “回禀黄师,卑职看得清楚,确是黑风。”

  身为禁魔司杀心殿的禁魔都尉,凡是城南所涉及的鬼事,皆统归黄庭管辖,他今日到此正是为了一桩鬼事,去的也是周家铺子。

  周家的铺子关门不要紧,可关键在于周家铺子正开在幽止巷,而黑风马,那是杀心殿叶殿主的坐骑。

  如今自己还没来,顶头上司却已到了,这意味着什么,黄庭再清楚不过。

  闻言,黄庭嘴角一抽,目光鹰一般射向蜻蜓坊,隐晦点了头,脚下的步伐快起来,边走边低低唤着:

  “小然!”

  小童会意,迅速收起大伞抛给杜云骞,跟在黄庭身后,大步向坊内奔去。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杜云骞握住伞柄,将大伞竖起,丢给凑过来的军士,一条与大伞一起接住的小黄鱼,早灵活滑进了他的袖里。

  冰冷的金块隔着内衬贴上小臂,杜云骞打了个寒颤,这是他从黄庭处收到的第六条小黄鱼。

  杜云骞驱散心中忐忑,掂了掂袖中的分量,心情愉悦不少,感受到周围窥来的目光,没好气的吆喝一声:

  “咳!你们都看见了,不到半个时辰,禁魔司的人就来了好几位,今日这坊里面定然有事,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瞪大眼睛,挨过今日,办好了差事,晚上就带你们去西城偎暖炕!”

  “杜头威武……”

  “但愿今日鬼坊无事……”

  “想那些干嘛,真有鬼事不还有禁魔司的人顶住,倒是咱们,淋了半天雨,晚上可得……”

  “……”

  雨中的金羊像前,几十名军士一阵骚动,关注点各不相同。

  蜻蜓坊中,黄庭带着小童淋着雨,踩过地上的黄石,在两侧屋墙挤出的巷道里,埋头疾行而过。

  不同于内城平坦的青石路面,这里的地面高低不平,铺就的是一种黄色大石,晴天干黄,在雨后,表面则一片滑腻泛着油光,故而此地又被没进来过的内城人们称作黄石坊。

  而到了禁魔司众人以及官面人的口中,又是另一个称呼——鬼坊。

  相比内城,蜻蜓坊本就是夹在金街与城墙之间的狭长地带,是内城剩下的边角料拼凑而成,再加上城墙下又要空出十丈远的禁地,于是坊内的街巷就被楼高墙厚的建筑充斥,大部分屋舍都是往高了建,充分利用了空间的同时,遮蔽的巷道里极为昏暗,不仅光线不好,路面也格外狭窄,仅容四、五人并肩。

  在此基础上,巷道中还堆积了不少杂物,以及两旁摊贩用来遮蔽雨水的篷子和其间穿梭的坊民们,一般人想要在里面迅速通过并不容易。

  轻松避过巷子里那些遮头蔽脸的坊民,黄庭一反先前松懒的模样,每每能在眼见避不开的情况下闪身掠过,或是一眨眼便将那些狭窄的缝隙抛于身后,在巷中穿行的速度反而愈发快了起来。

  而他身后的小童在行走间,速度竟也不慢,不同于黄庭的身法,小童的身形更加飘忽不定,甚至有些时候还直直撞向躲闪不及的坊民,紧接着在昏暗的阴影里消失,一眨眼的功夫后,却又再度现身。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往幽止巷赶去。

  丝丝窃语随着二人的离开,开始在坊中响起:

  “听说周家铁铺也想效仿文家,在院子里挖了地窖,也不知成了没有。”

  “成不成的不好说,总之结果还不是一样。”

  “是啊,近十年里,能走出去的也不过一个文家小哥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要我看,周家就是昏了头,也不想想人文家凭什么,他一个世代没出过坊的人家,总共就三口人,拿什么跟文家比?”

  ……

  幽止巷口,黄庭缓下脚步,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童,拍了拍拴在路边的黑风脖子,向周家铁铺行去。

  “你守在外面。”

  小童依言立在门边,再也不动。

  推开虚掩的店门,黄庭穿过昏暗的前厅,走进后院,来不及细瞧,便朝着雨中伫立的两人行礼:

  “殿主。”

  与小童手中相同式样的大伞下,杀心殿殿主叶真看着浸满雨水的地窖口,漫不经心恩了一声。

  “查清了没有?他们是从何处聚来的鬼气?”

  暗处的锻铁炉子旁,身着官袍的勘武校尉凌奎走了出来。

  原来如此,眼见凌奎到场,之前还在疑惑为何惊动上官的黄庭,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身为禁魔司主掌刑狱的主官,除非狱空,否则凌奎一般不会出现在现场,而今到此……

  还有上官身边那位身着锦衣的刀脸男,虽然看着脸生,但他能与叶真同立,想来身份必然不俗。

  “可是周家小子那里出了变故?”

  黄庭眼中眸光微闪,蹙起眉头转向凌奎,不答反问。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叶真瞥了一眼黄庭,转身与刀脸男一起走向前厅。

  留下的凌奎面对黄庭颇显无理的态度,神色间并无不虞,耐心给他解释:

  “今日午间,周家子死在狱中。”

  “这么快?是哪一步?”

  “掸筋。”

  “嘶!不可能!文然说了,那小子身上的鬼气极重,怎会耐不住区区掸筋之苦?”

  “……”

  见凌奎不语,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前厅,黄庭回过神来,以目光无声询问。

  片刻后,凌奎摇摇头,嘴角不知何时开始,蕴了丝蔑笑,拍了拍黄庭的肩膀,领着他跟去前厅。

  黑暗里,叶真和刀脸男早已落座,对今天这一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黄庭关上房门,随着凌奎寻了地方坐下。

  身上贴着湿漉漉的衣衫,心思急转的黄庭还在猜测刀脸男的身份,揣度今日的状况,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散坐在黑暗里的其他三人,同样不言不语,铁器铺子里就此沉寂下去。

  良久,一声叹息传出。

  “凌校尉,咱们禁魔司可曾有过这样早死的鬼物?”

  叶真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开口,当下强压了心头郁气,闷闷问道。

  “不曾。”

  “历来进了禁魔司的鬼物,即便是最不堪的,一般都能挨过十二律,要死也是死在六十三问之一,据司内案籍记载,上一个死于十二律的,还早在太祖年间,死于掸筋之法的,从未有过。”

  说到这里,凌奎话锋一转,朝着闷声不语的黄庭。

  “老黄,你仔细想想,确定是在周家子吃完才擒下的?会不会早了些?”

  黄庭醒过神来,觑了一眼暗处一反常态,今日话语颇多的凌奎,眉头更加深锁,摇了摇头,紧声道:

  “不可能,当日我与文然接报,第一时间赶来的时候,周家小子正在吞噬阴魂,记得那时就连金羊锁都接连示警,目标直指此间。”

  “我见其虽擅自炼鬼,步骤却无错处,就在一旁守了整整半刻,直到金羊锁将要按捺不住的最后关头,周家子彻底吞噬完毕,又有文然确定了此间再无多余鬼气,这才出手擒拿。”

  “随后半分都不敢耽搁,将其送去了司内,当时各殿的一众鬼师也都查验过,周家子身上鬼气之盛,堪比十年前的那些……”

  就在这时,一声夹杂金铁厮磨般的干哑嗓音响起,打断黄庭越发高亢的声音:

  “黄庭!我问,你答。”

  被话语中混着的阴冷所激,黄庭当即顿息噤声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家上官并未阻拦,黄庭也就半点不提前几日呈上的案籍里,对整件事情的经过早有细述之事。

  “当日如何接报?”

  “巡街军头杜云骞以飞箭、鬼焰传报……”

  “传杜云骞!”

  听了对方话语中那股不容置喙的语气,黄庭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对于今日上官反常的态度有了些琢磨后,冲着门外吩咐:

  “小然,传杜云骞!”

  门外文然听到里面黄庭的低喝声,踏出屋檐,抽出袖中一支木筒,直直冲天拉响。

  “呵呵……”

  幽暗的铁铺里,响起刀脸男的轻笑声。

  “咳,老黄啊。”

  刀脸男笑声还在回荡,紧接着凌奎就对着黄庭的方向开了口。

  黑暗中衣衫滑动的窣窣声响起,听声音像是侧身面向刀脸男拱了拱手:

  “岑大人此行奉了‘谕令’,专从中都千里迢迢来我肃州,一是宣圣恩以福下民,二是为‘立祠’之事,三来……”

  黄庭清楚听到,谕令和立祠加重了些语气。

  一直不曾多言的叶真截话:

  “三来,待庙堂建起,岑神君便会再加印绶,坐镇于谨凛神祠中,保我肃州军民不受鬼事所侵。”

  “是啊,老黄。”

  凌奎的声调有了轻微的颤动,彼此间相熟的叶、黄二人都知道,他在习惯性抚着下巴,一般这个时候,禁魔司中敢近前去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于是黄庭习惯性挺直了身子。

  “你是统管城南一应鬼事的禁魔都尉,届时神祠将离金羊锁不远,你定要好生配合神君才是。”

  黄庭很快从二人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当即起身向岑谨行礼。

  岑谨早被三人来来回回的作为和言语挑起了一丝怒火,早知如此,应该请上一道正式的谕旨,最不济也该多带些文书信件,边疆毕竟与中都不同。

  目光在毕恭毕敬,依旧折身而立的黄庭身上扫过,岑谨最终还是压下心火,随意挥了挥手。

  黑暗中,一边的叶真嘴角含笑,语气不变,开口说道:“坐吧!”

  “是!”

  岑谨注视着黄庭再次坐下,莫名的,又是一股心火涌出。

  ……

  很快,浑身湿漉的杜云骞躬身立在门前,一众随行而来的军士则静立在远处的巷口雨中。

  文然推开店门,侧身避到一旁,岑谨的声音自门洞中传出:

  “可是杜云骞?当日鬼事,细细讲来。”

  “回禀大人,卑职南城巡视杜云骞。”

  杜云骞老实应答,与此同时,如石塑一般,杵在门口的文然,嘴巴一开一合间,形状与垂首而立的杜云骞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四天前的辰时三刻,卑职在巡街时接坊民报,幽止巷的周家铁铺没有开门,于是便带人前来查看,可还未接近此地,就听传,金羊锁发出了警示,按照肃州律制,凡是金羊锁示警之事,非禁魔司人不得查办,于是卑职当即着人发了飞箭和鬼焰,通知黄师,卑职则带人封锁了此间,将幽止巷的坊民筛出,一一着人探问、记载。”

  “未及巳时,黄师就赶了过来。”

  “期间可曾有人进入店里?”

  “不曾有人。”

  “在此之前,周家可有异情上报?”

  “有过,事后曾有坊民传言,周家小子从前一日开始就未曾露面。”

  “慢!”

  黄庭霍然起身,大步行至屋外,杀气腾腾的盯住杜云骞,神色冷峻,一字一句道:

  “之前为何不说?”

  “啊?黄师,我记得和你讲过的啊!”

  杜云骞一脸无辜。

  “黄庭!回来!”

  门洞里,叶真沉下脸来,大声呵斥。

  “可……”

  黄庭愤然,双眼一瞬不移,紧紧盯住突然装疯卖傻的杜云骞,而杜云骞则是一副惊惶模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咳!”

  随着门洞里传出凌奎的一声轻咳,原本还一脸杀气的黄庭突然一笑,满脸的冰霜瞬息崩解,转身走回了铺子里。

  这番作为,倒是将杜云骞搞糊涂了。

  待黄庭坐下,屋内沉寂片刻后,岑谨的声音继续响起。

  半个时辰后,问询结束,全程除去杜云骞莫名其妙的行为外,一切正常。

  黄庭几乎是照着案籍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结束后,心中颇有种演戏的滑稽感。

  “行了,小然,你送他离开。”

  杜云骞像是没听到黄庭的话,只是牢牢立住不动,目光更是直视文然,再没了之前恭敬的模样。

  文然缓步走来,抬手在杜云骞身上轻拍,迈步往巷外走去。

  “唔……”

  瞬间失去控制,瞪圆双眼的杜云骞跟在身后,若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离开了幽止巷。

  离了铁器铺的视线,文然抛出一条黄鱼,杜云骞接过,收入袖中,恢复了常态,对着文然微一点头。

  周围的军士们聚拢过来,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向远处走去,文然则折身返回铁器铺门口。

  对于外间发生的事情,屋内几人毫无所觉。

  岑谨嘿嘿一笑,掩下心中不虞,反而饶有兴致的扫过屋内三人,连带着瞟了一眼重新杵在门外的文然。

  叶真依旧稳稳坐住不动,凌奎更是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黄庭自从进屋后,除了偶尔回答问题外,连头都不抬,声息全无似泥雕,门口的文然本就是死人一个,更是连呼吸都没。

  审视过,岑谨最后一次开口:

  “那就清楚了,先是周家妄图送儿子出蜻蜓坊,于是以身饲鬼,二人被周子所噬,巡街军士接报后,禁魔都尉黄庭押解周子归案入审,却不想周家没这个命,周子夭折狱中,未能终成鬼将,只能说这周家时运不济了……”

  说到这里,岑谨声音低沉下去。

  “这么一来,肃州今年的鬼将又会是空,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啊。”

  话锋一转,岑谨口中喃喃,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莫非真要开了金羊锁不成?”

  此言一出,铺子里静了一静。

  叶真突然站起身来,先是看着岑谨愕然,随即迅速展颜:

  “岑大人,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啊……”

  岑谨脸上如同开了花的染缸,瞬间布满笑容,像是真的开了玩笑一般,只是眼中并无一丝笑意,目光依次掠过三人。

  对面的凌奎眼中更是渗过一抹戾光,垂眉掩去后紧接着起身,哈哈一笑:

  “不错,不知岑大人准备何时禀奏中都,届时我定与叶大人一起署名。”

  见岑谨只是笑着摆手,不搭话,凌奎索性移开话题,一拍手,双掌交错着摩挲掌心,笑吟吟道:

  “要不今日就到此罢,此案的关键还是要查清楚鬼气之源,叶大人、岑大人,这些事情就交由老黄去做吧,你我三人接着去看神祠选址可好?”

  “恩”叶真同样一脸笑模样,转过身来,面向黄庭交代:“老黄啊,再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必须查清楚,否则,你知道后果!”

  “属下明白。”

  说完,三人一齐看向岑谨。

  岑谨也不耽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率先向外面走去。

  他想过禁魔司的人会拒绝,却实在没想到这肃州禁魔司的人这么不给面子,明目张胆的把他当空气、当傻子……

  看着岑谨一步更重一步的走出铁器铺,叶真与凌奎相视苦笑。

  拦下凌奎,示意二人一同留下,叶真独自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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