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成绩出来的这天正好有刘定国的物理课，他一进门，班里瞬间安静下来，刘定国看起来心情不错，物理书往讲台上一放，两手撑桌，乐呵呵地道：“这次考试成绩大家都看了吧，考的怎么样心里有数吗？”
底下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
刘定国看向林觅，“林觅同学这次真的让老师眼前一亮，考得比大部分重点班的同学还好，课下没少用功吧？”
林觅有些脸红，腼腆地笑了笑。
“还有宣敏静也不错，比上次进步了很多，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刘定国顿了一下，“周牧声。”
说完，班里瞬间小小的沸腾了一下，毕竟周牧声的成绩就摆在那儿，他一个常年徘徊在倒数的人，平时上课大多都在睡觉，怎么可能一下子进步那么多，水分太大了。一时间议论纷纷，但又不敢太大声，怕被当事人听到。
刘定国自然也不太信，半开玩笑地道：“这次又抄的谁啊？”
林觅下意识地去看周牧声，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蛮不在意地笑笑，语调微微拉长，“哦——当然是挑顺眼的抄咯。”看起来无赖极了。
周围的同学被他逗笑，发出低低地笑声。
“他没有抄别人。”林觅反应过来时话已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全班都安静下来，但也仅仅只是安静了一瞬间。
同时收到来自四处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林觅的脸“唰”的红透，低下头咬紧了嘴唇。
角落里的周牧声眼神暗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
好在刘定国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随便说了几句就安排大家调换座位。
杜可可这次考了第十三名，有些紧张地看向林觅，小声地道：“同桌，你这次要跟周牧声同桌吗？”
林觅愣了一下，看着她笑道：“跟你。”
杜可可也笑了，“那我们还坐那个位置吧，省的搬桌子了。”
林觅点点头，她视力很好，其实坐哪个位置都差不多。
周牧声呢……她故作不经意地在人群里找周牧声，恰好周牧声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再一次交汇在一起，林觅想到自己刚才强行替他辩驳，有点尴尬，赶紧躲开了眼神。
心里有点乱，好像她每次不经意地去看他时，都会撞进他的目光里。
班里早就有传闻猜测，说周牧声这次考这么靠前是为了离林觅近点，不管是真是假，在周牧声选座位前，林觅附近的位置都被空了下来，周牧声捡了个便宜，坐到了她的后桌。
没人敢跟周牧声做同桌，最后还是张显笑嘻嘻地搬到了他旁边。
“这地方真不错，采光好，还挨着两个学霸。”张显美滋滋的把桌子搬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周牧声，“声哥，你应该也挺喜欢吧？”
周牧声没搭茬，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觅的背影，她的肩膀瘦削单薄，脊背挺直如松竹，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金灿灿的，整个人都干净美好的过分。
良久，他轻轻地唤了声：“林觅。”
林觅回头看向他，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其实……”周牧声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轻松地道：“没必要。”
林觅知道他说的什么，眉尖微蹙，眼神坚定，神情严肃得像天大的事情，“一定要。”
她的声音不大，在充满桌椅摩擦地板声和人群喧哗吵闹声的教室里几乎要被淹没，可周牧声分明感觉到那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了他心里，让他再也听不到别的，也看不见别的。
林觅想的很简单，其他人怎么看待周牧声是他们的事情，她永远相信他。
既然周牧声不会为自己解释，那就让她替他说吧。
阳光斜斜的照进窗户，林觅的影子投在过道上，周牧声微微前倾，两个人的身影就叠在了一起。
上课到一半时，一个男生来敲门，“老师，借点粉笔。”
班里有认识他的，笑着嚷嚷：“韩星辰，你四班的爬到十班来借啊？”
林觅往门口看了一眼，果然是韩星辰，他好像很擅长跟人打交道，哪个班都有人认识他。
韩星辰嘿嘿笑道：“这不是看刘老师大方嘛，多跑两步就当锻炼身体了。”
“去你的。”刘定国白了一眼，顺手把讲台上一个半盒的给了他，却看他拿了粉笔还不走，两只眼睛在班里来回搜寻着。
“你找什么呢？”
韩星辰收回目光，笑道：“看看您这儿还有没有空位给我一个。”
他走后课堂又恢复了原状，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觅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她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专心听课做笔记。
大课间时，林觅转过身跟周牧声一起梳理试卷上的错题和知识点，听到杜可可在门口叫了声：“林觅，有人找。”
对面的周牧声比她先一步抬起头去看，看了一眼便皱着眉挪回了目光。
林觅以为是赵小芙上来了，头也没抬地应了声好，跟周牧声快速讲完就抛下笔，往走廊跑去。
教室外等她的却是一个阳光清秀的男生，韩星辰低着头打量她，轻笑一声，“原来你叫林觅呀。”
林觅微微蹙眉，“有事吗？”
韩星辰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无辜地道：“别那么紧张嘛，一杯奶茶而已。”
林觅真的有点搞不懂他了，一支笔能记挂这么久，还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不过人家大老远跑上来送给她，她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而且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她还在惦记着教室里的周牧声。
林觅快速接过奶茶，“谢谢你，我班里还有点事情，先——”
正要转身开溜，韩星辰叫了一声：“等等！”
林觅转过身，“怎么？”
韩星辰笑笑，指了指她的校服上衣，“你衣领翻了。”很自然地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
林觅愣了一下，“……谢谢。”
回到班级时，座位上的杜可可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同桌，有情况呀。”
林觅笑着拍了她一下，“别瞎说。”
后桌的周牧声看似疲惫的趴在了桌上，林觅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把奶茶递给杜可可，“你帮我喝掉吧，我不太喜欢甜的。”
杜可可笑嘻嘻的接过，看了一眼，惊讶地道：“这是校门口那家，课间就这么几分钟他怎么出去的？”
林觅说：“不知道。”
说完，继续翻整理的笔记。
杜可可戳了戳奶茶，自顾自地道：“不过他可是韩星辰，总有办法的吧。”
“你也认识他？”林觅随口问道。
杜可可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了，二中谁不认识他，长得好，家境好，学习好——”
“哎，同桌，他怎么突然给你送喝的啊？”杜可可突然凑近了问她，眼神里充满了八卦。
林觅觉得好笑，又解释了一遍：“上次我们一个考场，他笔坏了，我借了他一支。”
杜可可点了点头：“哦……他还挺礼貌的，专门跑一趟来谢谢你。”
林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现在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她转过身拍了拍周牧声的桌子，想接着给他讲解试卷错题。
“你看这个，之前练习册上的一道原题，当时你就没做对，现在又错了。”林觅指了指卷子上的题目，惋惜地道。
周牧声突然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吓人，伸手一把夺过试卷，没好气地道：“那就别讲了，讲了也学不会。”
林觅愣了一下，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用讲了。”周牧声往后一靠，试卷轻飘飘的甩在桌子上，悠然自得地盯着她，平时里总是蛮不着调的黑眸竟少见的出现认真。
林觅一时语塞，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她抓住了一切零碎的时间来给他补上课没听懂的知识点，好不容易进步了一些，初见成效，结果现在是怎样，好像她求着他听她讲的一样。
“你想干嘛？”林觅按捺住火气，冷静地问他。
周牧声双手交叠，眼底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阴阳怪气，“我听不懂，你看谁能听懂就给谁讲吧，韩星辰就挺不错的。”
林觅气得头疼，“你提他干嘛？”
周牧声挑眉，反问：“不能提？”
“他到底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这么看不惯他？”林觅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引到韩星辰身上，她也不知道周牧声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周牧声盯着她的眼睛，轻笑一声，“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看到别的男生来找她的时候他会觉得烦，为什么看到别的男生给她整理衣领他会嫉妒得发疯。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怪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出的话总是言不由衷。
张显看情况不对，有些尴尬地道：“怎么……怎么了这是，讲个题怎么还急眼了？”
杜可可也看呆了眼，伸出胳膊去揽林觅的肩，干笑几声，“同桌同桌，你给我看一下你英语作文呗？”
周牧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觅，林觅觉得他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就转过身了。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到放学，林觅心里有气，背起书包就往校门口走，看着面前宽阔平坦的道路，她默默计算了一下，步行走快点，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就能到家。
刚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传来了几声清脆的车铃声，现在是下学高峰期，她以为挡到了别人的路，便往路边靠了些。
身后的车铃声再次响起，此时林觅已经靠到了路的最右边，便没在意，继续走自己的。
过了会儿，车铃再次响起，林觅往后看了一眼，周牧声正蹬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
他故意的。
林觅没理他，捏了捏双肩包的背带，低着头加快了脚步，谁知身后的周牧声也加快了速度，两个人不远不近就保持着一米多的距离。
林觅那本就没熄灭的火又隐隐有烧起来的倾向，她干脆地转过身，让出道路，看着周牧声说：“你先过。”
周牧声吹着口哨，腿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十分欠揍地道：“我就这速度。”
林觅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生风似的大步往前迈，她走多快周牧声也跟多快，跟在后面像个狗皮膏药，还时不时地摇一下车铃提醒她。
走了一会儿，林觅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冲他吼了声：“你好烦啊！”
周牧声挑眉看她，有些好笑地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怎么烦你了？”
林觅再好的脾气也要被他气疯了，决意不管他发出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听歌。
走着走着，街道上的人就越来越少，周牧声在后面喊：“喂，你这个速度走回家天都黑了！”
林觅回头瞪他，“不关你的事！”
周牧声骑到她身边来跟她并排走着，无奈地道：“那你走回家，阿婆问你你怎么说？”
林觅身形一顿，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周牧声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她，她低着头边走边想。
周牧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翘起，戏谑的说：“哎呦，妞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话音一转，“哦……我跟周牧声吵架了，我不坐他的车，我就要自己走回来！”
“……”林觅再也听不下去，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你闭嘴！”
周牧声这才悻悻地敛起笑意，清了清嗓子，“咳，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要不要听？”
“……”
周牧声摸了摸下巴，认真地道：“呃……吵架归吵架，冷战归冷战，咱们上学下学的路上可以先放一放，就好像、好像存档一样，学校里的事情还在学校解决，当着你外公外婆的面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怎么样。”
林觅心头微动，咬了咬嘴唇，她居然……觉得周牧声说的有一点可行。
确实，如果让外公外婆知道他们两个吵架，不知道又要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周牧声看她动了念头，继续趁热打铁，“你看你走这么远，累了吧，快上来，面子重要腿重要？”
林觅长期缺乏锻炼，能走这么远已经突破她几天的运动量了，听他这么一说，是有点腿酸了。
犹豫了一下，没禁住周牧声软硬兼施，慢吞吞地坐上了他的后座。
周牧声心情大好，加快了速度，带着她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林觅向来有矛盾喜欢当场说清楚，她总觉得如果当时的一点小事情拖着不解决，日积月累，长此以往肯定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变成压垮骆驼的稻草。
今天周牧声的脾气虽然来的莫名其妙，但她相信，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只要两个人心平气和的敞开了谈一下，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其实仔细想想，周牧声现在学习压力应该也不小，她说他做错了的那道题，可能伤到了男孩子的自尊吧。
林觅抿了抿唇，犹豫地道：“我今天下午……是不是说话有点太直了？”
周牧声的肩膀僵了一下，眼睫微垂，心里顿时就化成一片水，突然觉得自己很该死，明明是他斤斤计较，明明是他无理取闹，结果到头来还是她先低头。
上次也是，他这么坏脾气，她却从来没有指责过他，永远是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周牧声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不是你的原因。”
“哦哦……”林觅摸了摸鼻子，看着周牧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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