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煊
蔺从霄经过上次的比试之后自知打不过他,只是没想到逃也逃不过,方法不论好坏,能成事便可,仗着自己身子小就钻在了里头。
可闵瑎的身子轻轻向上一提就越过这堵墙,弯下身来将这小滑头的腿拖了出来,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拎了起来,笑盈盈地讥讽了他一番。
此时她们二人已经赶到,正见到从霄被他倒立的情景,当即气得火冒三丈,郡主直接扑了上去,可他故意等她扑上来时微一侧身,她就这么直直地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可那男子还在大笑,笑声愈发狂妄。
“死成煊,你真气死我了”,郡主趴在地上一顿乱嚎,连蔺从菡都忍不住偷笑,见她迟迟不肯起来更是有趣,倒忘了所为何事。
“你害我损失好几千两黄金,如今又害我摔成这样,还不将我扶起来。”
闵瑎笑了一阵后还是伸出手来把她起来,怎知郡主趁此机会将剩下的一只虫子丢进了他的袖子。
他还未看清那小东西长成什么样就见它钻了进去,结果两手一松,从霄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就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而公主则立马爬了起来,肆意大笑起来。
他神色紧张得不行,大颗大颗的汗珠登时就出现在他的脸上,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压着无法爆发的怒意,胡乱在原地跳了一通就翻身进了国公府,若再多停留一刻,只怕他再次颜面尽失。
待他离开后,三人一同击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等到大家都冷静过后,蔺从霄才告诉了她们他刚刚趴在侯府听到的事,“刚刚在中庭时,不少人跟了上去汇报情况,若我没听错的话,他似乎在派人跟踪阿姐。”
他其实并未听到蔺从菡的名字,可直觉告诉他,他一直都在派人跟踪她。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起来,难怪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她每次回头都什么都没看到,原来是此事。
她想到了上次的黑衣人一事,她记得他说过一定要拿到她的把柄,否则,他不会轻易罢休,可等他拿到之后那自然是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所以依弟弟所言,那就是他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她正低头沉思之时,郡主忽然撞了撞她的肩,对她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痞赖有什么好的。若你喜欢,我府上好看的多的是,本郡主今日心情好,让给你一两个也无妨。”
说罢她就驾马离开,倒令她颇为不解。
从霄则出声问道:“方才郡主所说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悟出了前面一句:郡主以为闵瑎喜欢她?
一想到这她就冷笑几声搪塞了过去,看来郡主还是不了解闵瑎,当初他都有杀她的心,如何会喜欢她,脑海中撇去了这些荒唐的想法后她就叫来了两匹马,要与从霄比试一番。
虽然她知道她定输无疑,但至少会知道自己的不足,何况向这个小师傅学了这许久,总该检验一下成果如何。
从霄略打量了她的衣裳,面色有些为难,她如此盛装,而他轻装简行,若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怎知这阿姐将裙摆一卷,露出了白色的大裤腿,扬着头点火道:“里头穿了这么多,露个裤腿又怎么了,不也是裹着吗?”毕竟这衣服如此繁复,里头也穿了不少,就好比穿了睡衣出门不能就说没穿。
蔺从霄苦闷地叹息一声,面色仍有勉强,却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只是见阿姐这般不注重自身着装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女子举止言行衣着打扮都跟男子一样,就差和男子混在一块了。
二人只相视一眼就疾驰而去,在街市来回穿梭,惊到了不少行人,可每次都顺利躲过,她虽也不想扰民,而且还选了一条人少的路走,可也避免不了有街市,只是还未等拐到郊外就见有人上前阻拦。
此人眉目清朗,身姿挺拔,一袭墨色长衣衬得愈发英气,有种别样的清俊稳重。
阿弟已策马而过,走了一段路之后见阿姐未跟上来,忙回头来看,才知阿姐为人阻拦,正堵在原地。
“姑娘当街较马,在闹市比试,此举已触犯我大昌律例,按理说当罚。”
蔺从菡求助地看向阿弟,对此实在不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又是谁?是何官职?可有证明?”
他回禀道:“本人名袁景,不过小小仆从军都尉,虽职责范围也不在此,可偶然遇见,不得不管。”说着还就将腰间令牌呈与她看。
还未等她开口,阿弟率先质问道:“可城中以闵瑎为首的纨绔可从未将此例放在眼里,更未听说他们有被惩罚一事,如此一来可公平?”
袁景莞尔,不慌不忙接过:“或有如此,可一切都是从前发生,何况凡事都讲究证据,你所言之事我不知,可今日你们二人所犯之事是我亲眼所见,我便是证据。”
她见阿弟还要理论,忙出声制止,跨下马来拱手作揖,“袁都尉提醒的是,该罚,不知该去何处领罚?”
他听她说完后也起身下马,回了礼后就要带她去领罚。
从霄只好苦着脸跟上,在他没有注意之时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蔺从菡虽出言制止却也被这个弟弟逗笑起来,心想如此廉正守法之人实在不多,又如何能让他寒心,只是出声问他,“若遇见了不配合你的人又该如何?”
“那也不能轻易放过,只能依依不挠,徐徐图之。”
倒是一个较真的正人君子,比那闵瑎不知好上多少。
正想到此处就听他开口问:“姑娘与成煊可是相熟?”
成煊?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郡主今日也叫了他成煊,或是闵瑎的表字,“何止,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袁景沉默了半晌才忽地朗声一笑,“想必姑娘就是蔺伯父家的千金了,曾听说姑娘事迹,可谓是箭法卓绝,巾帼不让须眉。”
人家随口一夸,她也随口一听,又不是不知她从前是如何为人嘲弄的,可思及此又不忍反击道;“如今世道,想要女子相夫教子,贤良多才,又想要女子会功夫,是何道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她,不,我虽生在武将之家,不会功夫只会绣工又如何,难不成就不配生在侯府了吗?”
他沉吟片刻,同意了她所说的话,又继续道:“姑娘看到了其中一面,可反之来想也不无道理,或也有人感慨姑娘生于侯府,所接触者多为习武之人,可姑娘偏偏脱颖而出,另类不凡。”
听他如此说来她才想到她也只看到她所看到的,毕竟人人都有不同想法,又何必偏听一隅,何况不论什么风言都与她无关。
虽看起来年纪轻轻,境界确是不俗。
到了官府后他只让她和弟弟在外等着,独自进去三言两语说明此事,还替他们交上了罚金。
“解决了?”她看着他言笑晏晏从屋内走出来,忙上前问道。
他点头承认,待她问了几句之后再做说明,“罚金我已交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她也不过多强求,就当时欠了他一个人情,随后与他道别,邀他去蔺府一坐,他也不做推辞,答应日后定去,二人也就此道别。
她与从霄兴致未减,再次策马去了郊外,只是这次怡然自得,步子极慢,走马观花地将这凌城逛了一通,到了郊外才疾驰而去。
二人回到家中已是很晚,沛秋正苦着脸在院子里等着,一见她回来就转身离去,却被她叫住。
“我可是哪儿得罪了你?”
沛秋才嘟囔着嘴转身过来,将她数落了一通,“小姐你走都不带我,留我一人应付那些小姐官人,甚至还将我的绝学——桃花妆传授了出去。”说着又拿出一卷白纸来,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名字,那都是她要送东西的人名,而后又拿出一个匣子,里头装了不少书信。
“这些是?”
“我白担心一场,本以为小姐会受欺负,怎知小姐风头尽出,这些都是那有点意思的公子哥儿送的。”
有点儿意思?她顿时明白了这词的意思,半信半疑走上前去打开了一封,当即就丢了出来,被开头的一句“风华绝代”给吓着了,随后又将此物捡起来,压着心头的恶心读完后丢回了原处,一脸难以置信,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你没骗我吧。”
“小姐如今可是风云人物,有谁不喜?”
蔺从菡:“为何你这语气听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若小姐同我一般应付了许多人看你累不累。”
她讪讪地收回了想说的话,心想这丫头脾气见涨,如今可不好惹,也就吩咐了两句让她自行处理这些东西就回去睡觉。
折腾了一日,她实在累得不行,一倒头就呼呼大睡。
第二日她醒得仍早,只是眼睛还睁不开,叫唤了几句沛秋,不知她的早饭可备好了,可沛秋叫得没有反应,她只好直接起身拉开门来看。
刚一打开她就将门关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信此处是她的闺房而不是什么风月之所后才慢慢回想起来她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四五个男子清一色半披中衣,袒露胸膛,虽神态各异,可皆雅相俊美,身形颀长,挺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站在她门口。
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检阅?
虽然她也不是没见过,但在这个时代没见过,更没想到几个衣冠不整的男子就这么站在她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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