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埋骨地
众鬼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一拍脑袋，带领大理寺的人往赶往后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寺内还有香客，停下，停下！都给我站住！”
方丈炸雷般的怒喝滚落在地，不过没有人，也没有鬼理他。
瞧着模样，多半是他们猜对了，害怕他们发现些什么。
怀山道：“战大哥，美人儿，你们留一队人在这里，其余人随我前往后门。”
战死鬼和美死鬼停下脚步，与一队大理寺的人留在了前门，同脸色铁青的方丈眼对眼。
怀山带人走后，方丈抬步便想离开乡安寺。
美死鬼上前一步，拦在方丈面前，道：“怎么？怕我们找到什么？想着先逃一步？”
方丈仍在狡辩：“你们血口喷人！老衲要出去面见皇上，让皇上为我们伸冤。”
“行啊。”美死鬼微微一笑，道：“不过不是现在，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吧，等我们府令回来，若真是冤枉了你，我们亲自送你去皇上面前伸冤，你就只管安心坐着。”
方丈倒不怕娇滴滴的美死鬼，只不过旁边还有个煞气满身的战死鬼，后面还有一队大理寺的人，他仅靠自己一人，着实难以离开乡安寺，突然硬气道：“行啊，老衲在这里等着你们，等着一个个被革职，老衲进寺里看看，你们到底能搜出什么。”
“诶诶诶。”美死鬼再次拦住了他，道：“寺里也不准进，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老鼠洞，有的人啊唰地一下就不见了，不知道溜去哪里了，到时候我怎么跟府令交差啊？你哪里也别去，就给我在这里等着。”
美死鬼一挥手，大理寺的人团团围住了方丈，方丈进退无路，只能在原地，盼望快一点，也祈求慢一点。
快一点对的是自己人，慢一点对的是除妖府的人。
很可惜，有朗俟等鬼在，不消片刻，连人带物，全都被绑了起来，插翅难飞。
“哇！这十几个箱子里全都是金银珠宝。”贪死鬼将脸埋进其中一个箱子里，闭上眼睛，呼吸着金银的味道。
贪死鬼心想：要是能给我十箱就好了，我一点也不贪心，只要十箱，不要全部。
替死鬼正在把剩下的箱子打开，突然惊呼了一声：“府令，这箱是……快过来看！”
怀山走过去，定睛一瞧，也愣住了。
长有牛角，长相类狗，只不过还很小只，那竟然是缩小版的无穷极！
两只无穷极，被牛皮绳扎得严严实实，在箱子里动弹不得。
朗俟道：“看来此事，还真是乡安寺所为。”
怀山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养无穷极做什么？还有这些银两……”
愁死鬼道：“人间真是再一次让我大开眼界。”
怀山一时没听明白愁死鬼的意思，问：“仇先生在说什么？”
愁死鬼道：“府令，我说……如果我是无穷极这种妖怪，居然在人间经历这种事，会大开眼界。”
八卦鬼道：“事情真相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就要听听这些‘高僧’们怎么说了。”
除妖府内。
乡安寺的方丈、僧人和小沙弥们站在院中，与三只无穷极一同受审。
两只小无穷极还不会说话，只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鲜肉。
怀山问大无穷极：“这些人里，哪些曾经给你喂过人肉？”
大无穷极道：“一个，两个，三个……”
方丈强撑道：“妖怪的片面之词，你们也信？除妖府就是这么办案的吗？如此随便，如此敷衍。我看你们就是想快点了结此案，好在皇上面前邀功。”
美死鬼对这个老东西毫无好感，道：“你有病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强行狡辩。这一箱又一箱的银两、还有这两只无穷极，都是从你的寺里找出来的。事到如今，你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定还能有个痛快的死法。”
方丈不见棺材不流泪，道：“老衲从未见过这两只妖怪，也不知道这些银两从何而来。”
“想撇清干系？”怀山道，“可妖证物证俱在，我看方丈你百口莫辩。”
方丈突然转头，问旁边的僧人：“胥轮大师，你可知晓此事？”
八卦鬼小声道：“方才在乡安寺门口，这个方丈鬼鬼祟祟，故意阻拦拖延时间，他绝不可能不知情，东窗事发之后，他就想着推卸责任，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僧人。”
胥轮大师也不会傻到跳进方丈的坑里，自投罗网，他道：“阿弥陀佛，贫僧也是刚刚才知晓，原来我们寺中藏有这么多财宝。”
愁死鬼道：“府令，这些老东西都不肯说出真话，不如试试真言丸？”
怀山道：“好，劳烦仇先生把真言丸拿出来。”
愁死鬼原以为怀山不会答应，岂料他这回一口应下，愁死鬼反倒迟疑了，道：“府令真的打算用真言丸吗？”
“仇先生去拿便是。”
愁死鬼将真言丸拿出来，怀山接过，道：“既然你们都声称不知道，那便吞下这颗真言丸，我再问你们一遍，如果你们的回答还是不知道，那我便放你们走。不过……真言丸药性霸道，会让你们在三日内都痛不欲生。”
朗俟道：“想要自证清白，我相信各位高僧都愿意付出代价。”
“不过各位都一把年纪了，恐怕得好好忍一忍，不然我怕你们还没有伏法，就全都痛死了。”美死鬼道。
只见那些僧人，个个都面色仓惶，两股战战，方丈心道：“这些药丸真的有这么神奇，还是这些人故意吓我，想骗我说出真话？”
他犹疑的神情落到怀山眼里，怀山道：“这样吧，真言丸数量不多，十分珍贵，我也不让你们全都吃了。方丈身为寺庙之主，理应以身作则，这真言丸，不如就由你先吃？”
方丈道：“老衲不知，你手上的东西究竟是真言丸，还是毒药，这里都是你的人，万一你是为了找冤死鬼，而让老衲蒙上不白之冤，死得不清不楚，那老衲九泉之下，找谁伸冤？”
八卦鬼觉得好笑，心道：“鬼王就在你面前，万一真的冤枉你了，九泉之下可以找他伸冤。不过，不管你说什么，鬼王肯定是偏向府令的，你说了也白说。”
怀山道：“原来方丈是觉得不够公正，这样，我这便让人去大理寺请两位大人来，让他们在旁看着，以表公允。三陶。”
三陶麻溜地拿过玉佩，熟门熟路地去了。
等三陶带着两位大理寺的大人来了之后，方丈再无推脱的理由，他心道：“哼，世上怎么可能有真的能让人说出真话的药物，他定是在诓我，想让我自己说出真相，我偏偏不如他愿。”
方丈摊开手心，道：“大人，拿来吧。”
怀山递出去的过程中犹豫了一瞬，不过最后还是将真言丸放在了方丈的手心上。
方丈一口吞下。
怀山指着无穷极，问：“在乡安寺的时候，见过这三只妖怪吗？”
方丈五脏六腑都似搅在了一起，翻江倒海般，疼得他冷汗津津，可他的嘴却不受控制，缓缓道：“……见……过。”
在场的僧人有些闻声色变，震惊不是因为“看透”了方丈的真面目，而是因为自己也是那幕后之人，牵扯起来，人人自危。
怀山又问：“这三只妖怪从何而来？在乡安寺里待了多少年？”
方丈嘴唇蠕动：“牛和狗生出来的。大的……十三年，小的五日。”
众鬼终于明白，难怪这些无穷极会头顶牛角，而长相又类狗了。
五日，跟大无穷极逃离乡安寺，而去抓婴儿的日子吻合。
怀山又问：“为何要用人肉喂无穷极？”
“为了……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间，无人知晓，无迹可寻。”
三陶毛骨悚然，悄悄躲在了怀山的后面。
怀山忍住恶心，问：“人从何来？”
“如果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完全消失在世上，可以把那个人交给我们，我们会帮忙处理。”
怀山厉声问：“怎么处理？”
“让无穷极吃掉他们，无穷极吃人不吐骨头，世人只知道那些人失踪了，却不知道，他们死在了无穷极的肚子里。”
“银两就是‘那些人’给你们的报酬？”
“……是。”
“有名单记录吗？”
“没有。我们做事都很谨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五日前，为什么想要杀大无穷极？”
“它越长越大了，怕有一天会关不住，藏不住，为绝后患，就想把他杀了。而且，有小的无穷极来了，不需要那只大的了。”
“小的无穷极怎么来的？为什么无穷极吃人不吐骨头？”
“也是牛和狗生出来的，生出来之后，要让他们饿上许多天，每次他们快饿死的时候，就给他们一小块肉吃，如此循环，直到他们吃骨头不吐为止。”
美死鬼忍不住插了一个问题，问：“哪怕如此，他们也只会是普通的畜牲，为什么会变成妖怪？”
“因为……使了术法，让他们能修炼灵力。”
怀山问：“为什么要无穷极修炼灵力？”
“可以让他们将骨头消化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线索。”
眼看着真言丸药效快到了，怀山抓紧时间问：“乡安寺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经手过这件事情？”
“为了安全，只……只有老衲和几个高僧知道，其它人全都不知道。”
“哪几个高僧？”
“胥轮大师、连庄大师、荣乐大师、空极大师。”
被点到名的僧人都青筋暴起，咬紧牙关。
怀山还想再问什么，真言丸的药效已经过了，方丈再也撑不住了，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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