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阴先生
这人年龄不大,面目清秀和善,且言语也颇为亲近,跟我想象中妖魔鬼怪的样子相差甚远,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话。
他随后拉着我的手往我之前进来的那条路走去,跨过门槛再看外面环境,跟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四周不再是冰冷的石壁,取而代之的是两旁泛着金属光芒的树,隐约间有人影攒动,但真正注目去看,却空无一物。
越往前走前面越是黑暗,直至所有光线都消失不见,我和他两两无语,因实在受不了这种环境,就鼓着胆子跟他说起了话,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他说:“往里面走是黄泉路,往外面走是阳关道。”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对他说的话没半点了解,不懂装懂哦了声,此后不再多言。
行走约莫十来分钟才见前面有点点光亮,见了亮光我欣喜不已,忙抽出手来指着前面说:“前面有光。”
他呵呵笑了笑,伸出手来在我头上摸了下说:“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快点回去吧。”
我对他并不了解,不过是萍水相逢,且心思完全放在了那光点上,恩了声就飞也似地往前跑了去,越接近光点越亮,最后照射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再睁眼一瞧,却见自己躺在自家堂屋中的草席上,四周围聚着不少人,爷爷坐在草席旁边的椅子上抽着闷烟,奶奶被村里人搀扶着,又哭又唱。
我睁开眼瞄了几眼,咻地一下坐了起来,明显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爷爷手里的烟枪也跟着爷爷的动作猛地一抖,我只感觉喉咙快要冒烟了,抿了抿嘴唇喊了声:“爷爷。”
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围了上来,脸上全是震惊之色。
之后他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我从他们讨论的言语之中得知,爷爷奶奶是在疯婆子家的地窖里面找到我的。
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已经死了,他们叫来了公安把疯婆子抓了去,并把我搬回来摆在草席上,正准备把我装进棺材里,等良辰吉日下葬,却没曾想我又活了过来。
之后多事的村民们都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把疯婆子把我带过去推进地窖里面的事情说了,又把在那石室里面遇见那白衣服男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讲完这事情,他们全都沉默了,良久后村里一个九十来岁的老人瘪着嘴巴说:“娃娃肯定是遇见了白阴先生。”
村里有年轻人不知道他口中的白阴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就问个中详情。
老人说,民国初年的时候,镇上有个姓赵的人家家里有个孩子。孩子非常聪明,三岁的时候就能跟学着家里老太太念书上的经文,后来入了学堂,也天天拿着他家里老太太的经书看,等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干脆跑到镇上道观里面当了个道士,后来文化大革命,红卫兵一把火把道观烧了,那道士也被烧死在了道观里面。
道士死了之后,镇上经常会有人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到处游荡,只要谁看见了这人,过不了多久就必死无疑,镇上的人都叫他白阴1道人,不过那时候不准说妖魔鬼怪道士和尚,就改口叫他白阴先生,只是最近这些年,这白阴先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所以一些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老人把这桩事情说完,再来推测我的事情,猜测可能是白阴先生看我年龄太小,就没有收了我的魂魄,放我回来了。
又有油嘴滑舌的村民说:“连白阴先生都舍不得这个娃娃死,这娃娃以后怕是要成龙成凤哇。”
原本我没死已经让爷爷奶奶足够开心了,再加上村民这一句话,大悲转大喜。高兴之余,爷爷当即开口要提前把过年猪杀了,让村里人都来家里吃肉,惹得村民哈哈大笑。
我那时候对生死根本没有什么认知,只能看着他们的各种笑脸不语。
那天晚上村里人在我家呆了整整一夜,爷爷奶奶因为太过高兴,把家里所有好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招待村民。
第二天清早,爷爷就拿了把杀猪刀到猪圈里挑了一头壮硕的猪杀了,由奶奶煮来给村里人吃。
一头猪整整吃了两天,到第二天夜里,大多数村民依旧聚集在我家闲谈,好不热闹。他们闲谈的依旧是一些怪力乱神、人伦是非。
聊到半夜,屋外猪圈里面的猪突然跟发了疯似的乱叫乱撞,爷爷听见动静就拿了支手电筒出门去看。
出了门站在猪圈旁敲了下猪圈,呵斥了句:“狗日的闹啥闹,过几天再给你找个伴就是。”
爷爷话音刚落,双眼一翻,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村民忙把爷爷抬进了屋子里,掐人中,揉太阳穴完全不起作用,一直到下半夜爷爷才苏醒过来,睁眼没说话,奶奶站在爷爷旁边问了句:“他爷爷,能听见不?”
爷爷眼咕噜转了下,张开嘴却发出了哼唧哼唧的声音。
爷爷发出的声音吓坏了村里所有人,呆呆站着好久不语,这时我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二爷爷这会儿开口来了句:“咋听起来像杀猪的声音。”
一语中的,这怪事儿让村里人都害怕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家里有喜事的事情,村里人个个都想要来沾点光,家里有了麻烦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怕引火烧身。明眼人一看这就是中了邪,怕是杀了猪遭了报应,他们个个也都吃了猪肉,生怕接下来就报应到自己身上,前前后后各自找了个理由借口回了家。
不到半个小时,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奶奶、二爷爷,以及躺在床上学猪叫的爷爷。
大悲转大喜,现在又转大悲,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变动,奶奶急得直掉眼泪,跺着脚说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倒是二爷爷经历的事情比较多,也比较淡定,告诉奶奶:“这事儿得找端公来看。”
乡里有个姓张的端公,以前是个教书先生,退休以后也不知道跟谁学了些本事,常给人看风水测风险,附近村子的婚丧嫁娶都是请他来选的良辰吉日以及风水宝地。
奶奶听了二爷爷的话,当天就去乡里请来了张端公,路上奶奶已经把事情讲给张端公听了,张端公进了屋来没耽搁时间,直接到爷爷旁边摆弄了会儿,随后从身上掏出一包红色粉末,泡水后抹在了爷爷脸上,爷爷马上就停止了哼唧。
奶奶大喜,正要向张端公道谢,张端公却说:“万物两极,祸福相依。这治标不治本,你们家命里该有这么一劫,娃娃没出事,就只能由他来受这一劫。管牲畜的土地爷规定只能正月杀猪,他提早杀了猪,得罪了土地爷,这事儿怕是要土地爷开口才行。”
牵扯到神神怪怪,奶奶不懂个中门道,只能哀求张端公:“请你一定要治好他,不管多少钱我们都出。”
张端公犹豫了好久才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我也只能试试。”说完面向我,“江安,你去把你爷爷杀猪的那把刀当着猪圈里那头猪的面扔掉,你爷爷这是替你受了劫,只有你去求土地爷才管用,丢了杀猪刀,你再去土地庙前跪一天,要是你爷爷还不好的话,我也就没办法了。”
关乎到爷爷的生命安全,于情于理我都得照做,马上就把爷爷杀猪的那把刀取了出来,走到猪圈旁边当着猪的面丢得远远的。
然后张端公又点燃了几炷香插在了屋子旁边的土地庙前面,让我跪在土地庙前,并对我说:“一炷香烧完了,你才可以起来歇会儿,然后再点另外一炷香。”
我应承了端公的话,因为奶奶他们要在屋子里守着爷爷,就由我一个人跪在土地庙前面,再加上天还没亮,农村晚上温度又低,跪着只觉得阴风阵阵,背后发凉,时不时回头瞄一眼,心思全不在祈福上,都去注意四周的异动了。
跪了约莫半个小时,面前一炷香烧完了,我马上起了身就往屋子里跑,还要装作不害怕的样子边跑边喊:“奶奶,香烧完了,香烧完了。”
可刚到屋角,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伴随着一阵刺痛,整个人都往下沉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背上,回头瞧却看不见背后有半点东西。
不过这么一下把我吓得够呛,马上加快速度往屋子里跑,刚到屋角,就见一个身穿白衣服的男人站在屋子另外一边对着我招手。
仔细一瞧,竟是我在那石洞里面遇见的那男人,依旧是素衣长衫,披肩长发,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把我送回来了,我还是十分感谢他的,对他并没有防范,就鼓着胆子往他那里走了过去,过去后满脸笑容说:“你咋来了?”
他笑了笑回应:“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到家了。”
说完他很反常地伸出手来按在了我肩膀上,目光也渐渐变得阴冷可怕起来。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扭动身子想要摆脱他,他却死死按着我,过了将近十秒钟才松开,松开后我耸了耸肩膀,却感觉背后不再阴森,那种刺痛感也没了,回头一瞧,见一黑影飘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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