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子
原本父亲是不愿带叶子回来的，但是母亲再三恳求，最后父亲终于妥协。
父亲背着我，母亲背着叶子，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回家的路突然让我感到很陌生，仿佛回的已经不再是我曾经的那个家了，又或许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特定的安排。让人无法抗拒，也无法逃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因为我趴在父亲的肩膀上睡着了。总感觉这条路很长，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纪。
再看叶子时，嘴唇已经有些发紫，可能是被大雨淋漓过长的原因吧！那样子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母亲熬了姜汤给我们喝了，据说可以驱寒。叶子瑟瑟发抖的举着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不禁猜测可能在她心里，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自然吧。
“趁热喝了吧，要不然会生病的。”我温柔的说道，毕竟她比我小在我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妹妹。
她眼神怪异地看着我，看着她的眼神，我竟有些害怕，不敢去正视她的眼眸，心跳也开始不规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感觉，她能看透人的内心。这种想法来的很突然，至于为什么，就连我自己也觉的奇怪。
她还是没有喝，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偶尔去偷看她，手开始颤抖起来，就仿佛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女孩，是一个……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但是越不想那感觉来的越强烈。
“你好像有些害怕？为什么呢？”
这是叶子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是听到那声音，我的脸色变了，直觉告诉我，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小女孩，那声音分明是一个成年女子。我手一哆嗦，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声音很清脆，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我紧张的找扫把去扫地上残留的碎片，生怕惊醒了暗夜的恶魔。
叶子也把手中的碗放下，来帮我。看着她走近，我的心跳的更快了，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同时心中那种不安更重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但是没有用，她执意要帮我。
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她显然是听到了响动。
母亲看到地上的碎片，已然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娘娘对不起，我打碎了碗。”
叶子的话，让我心头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刻意帮我隐瞒事实的真相，但我并没有对她心存感激，因为我总觉得她这么做一定有着某种目地。而这个目地到底是什么，我暂时还看不透。
“没事的，可烫到了？”母亲面带微笑关心的问道。
我本来是想承认的，但是听到母亲这样说，我又把心中的话咽了回去。我静静地看着叶子，想要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没有，只是碗破了。”叶子装作可怜兮兮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牙齿竟有些发痒，总觉得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有特别的深意。
“傻孩子，不就一个碗吗，有什么要紧，明天再买就是了。”母亲脸上笑意更浓了。
我看向母亲，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些信息。
叶子仿佛也感觉到了我眼神怪怪的，当下低下头去。
母亲这时看过来了，脸色很难看，仿佛她看出了眼神中的不友好。
“二娃，你们两个在一起可不要打架，咱们家地方小今天晚上让妹妹住你房间里，等明天她爸妈来找再把她送回去。”
听到母亲这样说我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可是……我是男孩子啊。”我结结巴巴的终于把整句话说完了。
母亲还没有说话，这时叶子接口了：“我没有家了……”
叶子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是我却认为她越是这样说越是有阴谋，这显然不该是十岁孩子该有的心智。
叶子眼角挂着泪滴，显然母亲的话正中她心灵深处的秘密。
母亲跑过去蹲下抓着叶子瘦小的手臂问道：“叶子，你父母呢？别怕告诉娘娘听。”
看到母亲这样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同时对叶子的戒备更深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为什么……
叶子好像忍不住了，终于哭出了声音，抽泣着说道：“我没有家，我……爸妈不要……我了，要把我送给……水神。我是……半夜……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可是走到山上我迷路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听到这话，我幼小的心灵震撼了，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叶子看上去要比别人瘦小。即便是如此但我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我清晰的看到母亲的眼眶湿润了，有时候我感觉母亲很伟大，甚至为我能有这样的母亲而自豪。
“你等着，娘娘给你做好吃的。”说完母亲走出了房间，我看到母亲离开时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胆子很小，竟不敢单独和她相处，想到晚上还要和她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心里不禁发毛。
“燚哥哥，你怎么好像不喜欢我？”叶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很期待我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叶子的声音不正常，听来让人毛骨悚然。听到她发问，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
“没有啊……”我违心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心里是挺讨厌她的，不！是害怕才对，她就像是老人家口中常说的鬼孩子，想到这个鬼字，我身体猛一哆嗦，仿佛窗外吹来了阵阵阴风，正对着我的后颈吹了不停，我不安地朝窗外看了看，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看到我望向窗外，叶子也向窗外看去，这时风吹的仿佛更大了，就好像她和黑夜里的魔鬼有着某种感应。
透过昏暗的灯光，我这才算看清了叶子的样子，脸色很苍白，苍白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人间。倘若不是因为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我真的会把她当成——死孩子。
“燚哥哥，你在看什么呢？”叶子突然转过身来。
叶子的话吓了我一跳。说实话，看着她的眼睛，我真的很害怕，这种怕是发自内心的，就好像在你的血液里穿梭。
“没什么，刚才飞进来一只小虫子。”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和不安。
“哦。我以为……”叶子欲言又止。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内心好像抓住了什么，当下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以为什么？”
叶子轻咬下唇，眼神突然变得可怕起来：“没什么。”
这个回答，让我明白对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可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秘密呢？又看到叶子那诡异的眼神，我突然有一种尿意。
“我去看看妈妈饭做好了没有。”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要开溜。因为我怕再和她待下去我会疯掉。
“燚哥哥，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正在我刚要出门之际，叶子喊住了我，那语气很温柔，但我听来却觉得毛骨悚然，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再回去她会把我吃掉，这个想法就像是一副真实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让我的心有砰砰跳个不停。
我没有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思维鬼使神差地控制了我的腿脚。
出了房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仿佛一下子也放松了很多。
母亲正在厨房里弄吃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她的身边。仿佛到了母亲身边我心里才会感到安全。
看到我进来，母亲问道：“叶子呢？”
听到母亲发问，我轻轻的说道：“在房间里。”
“你怎么不陪着她？”母亲的话带着一丝责备。
我心里突然感到很委屈，这种委屈是从来没有过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叶子带来的，因此我打心眼里恨她讨厌她。
我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半夜的，她一个小姑娘会害怕的，听妈的话回去陪她，一会饭就好了。”母亲絮絮叨叨说个不听。
我本来想要顶嘴，但考虑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但是让我回去陪她打死我，我也是不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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