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削的好
孟子陈听的很入迷，一直到夜色朦胧还有些不舍得离开。
“这位公子，要掌灯了……”
老人停下来，向孟子陈深施一礼，恭敬的说道。
“哦，你们明天还来吗？”
孟子陈问。
“来来，一定来。”
老者连连点头，招呼小孙女儿收拾了琴和托盘，又双双施了礼，方才离去。
两人走远，孟子陈还在回味那出尘不染的琴声。
出身世家望族，读书甚多的孟子陈对琴乐可不陌生，只是整个截流城，哪怕是最红的清倌人，弹出的琴声都不能够让他满意，因为他总觉得那里面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愤世，哀怨，讨好，还有其它。
而这小少女的琴声里，不包含任何的情绪，听起来宛如天籁般涤荡心灵。
回到家，饭菜已经准备好，孟宏天坐在桌边等他。
“那小姑娘的琴难道比秦大家的还要好？”
孟宏天笑着问。
孟子陈这半天里都做了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能说是各有所好吧。”
孟子陈想了想，说道。
毕竟在截流城，才艺双绝貌若天仙的秦大家就算是一曲千金，也有无数人踏破门槛去求。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例外，而且不止一次。
“那我明日里就把他们请过来。”
孟宏天说道。
“别，若是来了家里，恐怕琴声就会变了。”
孟子陈坐下来开始吃饭。
听了半天琴，心情好了不少。
“虎叔那边怎么样。”
吃过饭，孟子陈问道。
“黑市那边已经有人接手去查，不过最快也得两三日。”
孟宏天倒了两杯茶，递给孟子陈一杯。
“这件事可能不简单，你多多留意。”
孟子陈知道父亲对整个截流城的掌控超乎想象，让他留意一些隐晦的蛛丝马迹远比自己苦思冥想要有效的多。
孟宏天点点头，父子之间的默契，一句话就足够。
回到房间的孟子陈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准备好笔墨纸张。
坐在桌前想了一阵，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开始书写。
“剑名无方，纵横无疆，千秋万代，笔传玄黄！”
“太古起始，纪元有年，神魔薄情，贤者有心，以剑之名，是为无方……”
……
早上起床，吃了饭，孟子陈依然不打算去天鹰堡，而是揣了昨晚写好的东西，顺手从厨房里牵了个小木凳直接出门。
顺着玄门大街往前走，带十字路口转弯，就看到那一老一少已经在了。
“能把我写的这个编成书吗？”
孟子陈将昨天写好的东西递给老人，然后掏出两块金锭放在托盘里。
“公子，多了，多了，老夫受之有愧。”
看到孟子陈又赏那么多钱，老人有些惶恐。
“千月楼的秦大家都一曲千金，依我看，这位姑娘的琴艺，一曲万金也不为过。”
既然欣赏，孟子陈自是毫不吝啬的夸赞。
甚至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夸赞，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老人还想推辞，又怕孟子陈再玩昨天那招，于是忐忑的将金锭藏起，开始仔细阅读手中文字。
能将说书当成营生的，肚里自然墨水多。
时间不大，便将一篇长文看完。
“请问公子，是想要将剑无方此人说的如何？”
说书人一张嘴，是非曲直皆在其中，这个道理孟子陈自然懂。
“他是我师尊，功过是非不能一概而论，自有世人评说，我只想让这个名字流传下去。”
在孟子陈看来，剑无方这样的才是真人，用好与坏来形容太过肤浅，纵然世人多庸俗，但却有明眼人，流传百世，自有公正。
“老朽明白了。”
老人点点头，将纸张递给孟子陈。
“婉儿，洪荒一点红。”
身旁少女闻声点头，十指轻抚琴弦，琴声乍响，一股巍峨苍茫之气荡然而生。
“公子，今天咱们便开第一书，少年英雄！”
老人清清嗓子，搭配着厚重天音徐徐道来。
当初在天坑之内，剑无方只是简单述说了自己生平，大多与成名之后有关。
而孟子陈昨夜写的时候，添加了一部分虚构，将剑无方整个生平连贯其中，竟是成就了一部荡气回肠的英雄传奇。
截流城繁华阜盛，上午时分的街道上人流如潮。
老人充满沧桑的音调带着一股独有的美感，时间不大便聚集了不少街中闲人围观听书。
当中自是有人认识孟子陈，也知道关于他的事迹，于是不乏一些匪夷所思的目光投到孟子陈身上，甚至有些好事者溜出人群小声议论几句。
而孟子陈早就沉浸在自由空灵、美妙无比的琴音之中，完全不理会那些异样目光。
一曲结束，老人恰好说完一段。
“婉儿，烟雨凭栏任狂风。”
曲调一转，琴音委婉幽幽，附带着丝丝伤感。
此时此刻的孟子陈，仿佛身临其境，与少年时代的剑无方共同经受磨难，共同成长。
这一段磨难是孟子陈斟酌之后加上去的，不可否认，在写的时候，他将自己代入进去。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时间不大，就已经围了上百人。
就在这时，一声粗暴的吆喝声传来。
“闪开闪开，都闪开！”
粗暴的声音未歇，人群轰然散开，硬生生让出一条道来。
紧接着两个膀扎腰圆的粗壮大汉分站两旁，恭迎着一位锦袍玉佩、手执折扇文质彬彬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
“老先生，我听你的书真是欢喜无限，不知可否到我家一叙？”
老人正说的兴起，一听到这话茬，立刻住了嘴。
这边书不说了，那边琴声也就听了。
琴声一停，孟子陈立刻睁开眼睛，看向青年公子，眼睛里已经带着九分的杀机。
这边青年公子正在瞅那弹琴姑娘的白嫩小手，猛然间感觉到一股杀机直逼过来，扭头一看，顿时乐了。
“哎呀，这不是那个谁谁……”
青年公子一边拿折扇敲脑门一边指着孟子陈。
“看我差点忘了，这不是那个孟家子陈吗，怎么？知道自己修炼不成，所以来学说书了？”
青年公子这是故意羞辱孟子陈，末了又加上一句，“不好意思，这位老先生我包了，以后只能给我叶云深说书。”
孟子陈不屑于嘴皮子上的功夫，直接了当的回了叶云深一拳。
这一拳出的十分突兀，又快又狠，叶云深毫无防备，直接被一拳打翻在地。
“妈的个废物，竟敢打老子，今天就让你死！”
叶云深好歹也是后天大圆满境，就地翻身顺势站起，手中折扇一抖，点点寒星直奔孟子陈。
孟子陈毫不犹豫，右手一挽，断剑在手，立刻催动天元幻影式，紧接着一记剑招勾画青叶剪影，片片青叶交织飞舞，将叶云深的攻击尽数拦下。
一击化解，孟子陈不给叶云深任何机会，剑锋一转，直接调动体内天人剑气，运走剑锋，呼啸而出。
天人剑气霸道强绝，不待叶云深做出后撤回避的动作，便已斩下。
剑气消弭，叶云深呆在原地怔了半秒，而后才发出一声惨叫。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叶云深握着折扇的右手从手腕处悄然滑落，鲜血如泉。
这边两名护卫还没来得及出手，那边叶云深已经残了，于是大呼小叫的上去止血。
“滚！以后再来惹我，杀你全家！”
孟子陈收起断剑，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老人。
老人有些惶恐，这说书都差点惹出人命来，他虽然知道孟子陈为什么看他，却仍是迟迟不敢开始。
孟子陈扭头看了看那名叫婉儿的少女，也是脸色煞白，连手指都在轻轻的发抖。
“哎……”
孟子陈一声叹息，知道没办法再听琴了，站起身，提了小板凳准备回去。
“孟子陈！你等着！老子绝不饶你！”
叶云深狼狈离开，不过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
“公子留步……”
孟子陈走出几步，老人开口留住，从怀里将金锭掏了出来。
看到老人举动，孟子陈眉头大皱。
“公子，老朽恐怕要离开截流城了，这钱老朽受之有愧，还请收回。”
孟子陈想了想，摇头道：“只要我认为花的值就是了。”
“可……”
“没有可不可，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替我把书说完，还有，婉儿我很喜欢，钱留着给她寻个好人家。”
孟子陈提着小板凳走了，今天虽然听了琴，却被叶云深搅局，心情很不好。
回到家中，孟子陈将自己关在屋里。
不过时间不大，房门就被推开了，孟宏天走了进来。
“子陈，听说你削了叶云深的手？”
“削了，要不是他跑的快，这会儿估计快出殡了。”
孟子陈心情不好，头也没扭。
“削的好，削的好，不过你为什么削他？”
孟宏天很是夸张的鼓了两掌，然后问道。
“我在听琴，他窜出来搅和。”
“那你觉得待会儿叶正恒过来找麻烦，怎么办？”
孟宏天又问。
叶正恒是叶云深的老爹，自己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在自家门口被砍了手，这面子要是不讨回来，以后出门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怎么办？他老爹来了接着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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