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人刀和手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孟子陈转向孟宏天，沉声问道。

        今夜孟府大动干戈，封城搜捕，看来遇害之人必然是府中重要之人。

        “你母亲她……遇害了……”话说一半，孟宏天想起过往种种，心中陡然升起无限酸楚。

        纵然夫妻冷漠，纵然母子隔阂，但毕竟是一家人，纵是千般万般，如今说再多已然成了多余。

        孟子陈眼角一跳，心中便已经明白如镜，他做的如此心狠手辣，已经不单单是报复那么简单，更多的则是挑衅。

        孟子风，我誓杀你！

        心中波澜惊起，孟子陈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就算自己将真相和盘托出，也于事无补。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一声委婉叹息，熟悉至极。

        “天叔，还请节哀，如此挑战我孟家威严，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孟子风信步而来，脸上尚且带着几分哀伤。

        四目对峙，孟子陈看着这个杀人凶手如此堂而皇之的站在面前，心中顿时一阵怒火翻腾。

        他纵然隐忍老成，却也近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知道眼下不是发怒的时候，孟子陈竟是身子一个趔趄，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继而抚尸恸哭。

        眼见孟子陈悲伤欲绝，孟宏天心中惨然之下，立刻吩咐人将他先行带回，随后开始向着周围发号施令。

        第一个命令自然是封锁千月楼，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否则不问缘由就地格杀。

        第二个命令就是截流城实施封城宵禁，此案不破，永不解封。

        孟家有自己的护卫，不过孟宏天还是前往别宫，向蒋无为要来南岳武士的指挥权。

        在南岳国，南岳武士就是权威的象征，孟宏天正是要藉此来表现自己不惜一切的态度。

        这一夜，整个截流城人心惶惶。

        一向温润的孟宏天，第一次展现出杀伐果决的铁血手腕，当第一缕曙光降临时，城中不少街道都被鲜血浸染。

        没有找到凶手，但却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因为凶手而丧命。

        ……

        孟子陈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晨光降临之时，亡者之事已经开始办理。

        他虽然不想参与其中，但却根本抽身不得。

        所以一直到这一天邻近傍晚，诸事已毕，才终于到了父子之间开诚布公谈话的时候。

        父子二人在密室内相视而坐，沉默不语，直到最终孟宏天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子陈，昨晚在枫林苑发生的事情古象已经告诉我了，你确定是子风想要杀你而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意图分崩我孟家？”

        将假冒孟子风带回孟家的黑衣老者便是古象，但孟宏天却无法相信古象所说的就是事实真相，而为何会将战斗地点选在枫林苑也值得怀疑，稍后随之而来的惨剧更是让人心生疑窦。

        “我确定，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

        对于这一点，孟子陈并不打算瞒着，就算孟宏天身为家主要以大局为重，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你可有方向？”

        孟宏天知道这几年里自己的大哥并不安分，私下里更是培养了不少力量。如果没有证据，这件事情就无法搬到台面上来。

        “我会找到证据的。”

        孟子陈虽然不太确定，但是他打算将突破口放到那个身怀异法的女刺客身上。

        而对于孟子风来说，想要一切都毫无破绽，杀掉女刺客是早晚的事情。

        利害相冲，孟子陈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

        对于孟子陈的回答，孟宏天不置可否，“对于你目母亲这件事，你觉得会是谁。”

        孟子陈猜不透孟宏天在想些什么，当下沉思片刻说道：“可能是我对灰狐狸的手法激起了他的愤怒，才会用这种方式进行报复。”

        “报复？”

        孟宏天似乎对这两个字不怎么认同，在他看来，枫林苑之战和秦悦惨死，对刺杀孟子陈这件事情来说，就好比激流之中突然横入一截树干，必然是因为某种外力所导致，而并非表象中的报复。

        如果能够寻到将枫林苑和秦悦搅入其中的未知因素，或许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而对于这个未知因素，孟宏天并不确定孟子陈是否知道，不过他也没打算问，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

        谈话结束，父子二人各回房间。

        孟子陈叫来孟虎，三两下勾画出女刺客容貌，交付孟虎暗查城内，一旦寻到她的下落，立刻回报。

        截流城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封城宵禁，她应该还在城中。

        至于那个替身，孟子陈当真没有审讯的意思，直接诛杀。

        而孟宏天这边，则是叫来了古象。

        “风影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孟宏天问古象。

        “家主，风影组织的核心不在城中，也不在附近，我怀疑他们藏在苍云山脉之内。”

        风影组织正是孟宏|志私下里发展的一股力量，古象已经查了一段时间，但是直到目前也没能查到他们的根据地在哪里。

        “继续查，必要的时候让晨子助你。”

        事到如今，孟宏天已经有些不耐，看来过度的宽容已经让他们变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自己和秦悦当初也算是情深义重，虽然后来因为子陈的事情变得冷淡许多，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如此做法已经彻底超了底线。

        ……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孟虎带回来了关于女刺客的消息，她还在截流城，但是具体位置无法确定。

        既然无法确定，孟子陈退而求其次，将关注重点放在孟子风身上。

        自己这个堂哥向来行踪飘忽，故作神秘，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可能一直不现身。

        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孟子陈便安心修炼。

        几年下来的积蓄快速消耗着，而他的实力境界更是突飞猛进。

        两日之后的黄昏，又是秋雨霏霏之际，孟虎带来了孟子陈的消息，他要出城。

        截流城尚有封城宵禁令，此时出城，便要避开所有守卫暗哨，孟子陈思来想去，便知唯有枫林苑北的枫林石道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孟子风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要出城，就必然会选择枫林石道。

        只是独特隐秘的枫林石道，必然逃不过孟宏天的掌控，而这一点，也正是孟子陈所需要的。

        简单交代之后，孟子陈直接去找孟宏天。

        “父亲，我想借荒火刀一用。”

        “又要去拼命？”一听要用荒火刀，孟宏天就能预知到是什么样的情形，但他也不担心，整个截流城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意外绝对不会发生。

        “或许不用，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孟子陈主要目的是寻找女刺客，不过如果有机会，直接杀掉孟子风更好，备下荒火刀，便是加上一道筹码。

        “也罢，你已踏入先天，荒火刀以后就是你的。”

        说话间，孟宏天手腕一震，一道赤火流光一闪而逝，凝为一指刀锋。

        孟子陈收起荒火刀，前往枫林古道。

        又是一夜秋雨，枫林苑后的枫林里，夜风悄然，雨水滴答，走在林间石路上，次第有序的脚步声好似在演绎一道刀光剑影的冷然序曲。

        萧索的身影在古树高影之间，显得分外渺小。

        而远处夜雨朦胧之下，巍峨蛇盘的城墙，宛若荒芜凶兽，蛰伏待机。

        满目冰冷，只余城墙之上那一抹身影，好似暮色苍穹下的眼睛。

        “既然有心告知，想必你已知道我那哥哥为人秉性，要是继续为他做事，到头来怕是性命不保。”

        认出站在城墙之上的便是女刺客，孟子陈开口说道。

        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女刺客愿意指正孟子风，那就通过家族手段将其驱逐，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借助武力诛杀孟子风，至于这名女刺客，隙怨纠葛之下，杀她的念头倒是已经不那么强了。

        站在城墙上的白水愁并未开口，静立片刻，便跃下城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孟子陈并未迟疑，快步向前的同时，右手虚空一划，尘羽飞剑凌空而起，紧随着白水愁落下的轨迹追上。

        他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引他，却并未因此而退缩。

        既然要找孟子风，跟着她就必然能够找到。

        至于对方是不是早已布下陷阱等他入套，这并不重要。

        冷雨瑟瑟，人影闪烁，一前一后两人在荒野之中疾速前行，短短时刻，便已将截流城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下夜幕苍穹，一片迷茫。

        到了此地，前方疾行的白水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直直追来的孟子陈。

        黑暗苍茫之中，一人一剑，格格不入。

        她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明知是陷阱，为何偏要追来。

        看到前方人影停下，孟子陈催动尘羽飞剑拉近距离，收起飞剑，再度开口。

        “想必你很疑惑，以我的智慧，必然知道前方就是陷阱，可偏偏还要追你过去，可想知道缘由。”

        一语惊心，白水愁下意识的开口：“为什么？”

        “我的原则，该杀之人纵然刀山火海我必杀之，不巧我那亲爱的哥哥就是该杀之人。”

        “那我呢？几次三番刺杀你，难道不算是该杀之人？”

        对于这个回答，白水愁觉得十分荒诞。

        “不用奇怪，你杀我是接受他的命令，就好比你是杀人刀，而他才是掌握杀人刀的手，我的目的是砍掉手，而不是毁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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