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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哪里都不小


当晚,我将闻新月约在附近的夜市。

        她来的时候穿着一件粉色加绒的呢大衣。衣服太厚,上半身基本看不出身体曲线,可双腿纤细,一双当年流行的白球鞋穿在脚上,整个人看起来清纯靓丽。

        “请我吃麻辣烫吧。”天气有些冷,闻新月不住地往手上哈气。

        我挑了个摊子,两个人一起坐下,随便要了点东西吃。

        “这次谢谢你能帮忙。”

        闻新月一边吃被烫熟的海带一边说:“我是看在钱的份儿上。”

        闻新月家里经济情况不好,我起初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很犹豫。

        直到我提出会给她六百块钱当报酬,她才答应下来。

        我将准备好的六百块钱又数一遍,递给她,“你数数,应该不会错。”

        闻新月高高兴兴地接过钱,又让老板给她煮了点宽粉儿。

        我东西吃的差不多,从隔壁摊位买了两杯奶茶,递给闻新月的时候,就见她正盯着我瞧。

        那眼神,看得我浑身发毛。

        “怎么了?”

        “你真的喜欢安兴吗?”她的语气有些犹豫。

        安兴的形象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点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闻新月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我也喜欢他。”

        我怔住,胸口像是揣了只兔子,欢跳不止。

        闻新月的脸红了,“安兴很善良,对人和善。即便我只是周瑶身边的小人物,见面他都会笑着打招呼。连续好几次,我都看到他拿自己的早餐喂流浪狗。那一幕,我至今难忘。”

        我以为,安兴的优秀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看在眼里。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忽然袭来。

        “那么……我们就是情敌的关系了?”

        闻新月迟疑地点点头,“就是因为我喜欢安兴,才会答应帮你。我不希望他被周瑶玩弄于鼓掌间。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善良,将大好的前程葬送掉。”

        “谢谢你了。”明明面对的是情敌,我却忽然觉得心间一暖。

        闻新月楞了一瞬,不满地说:“你的态度,就好像你已经是安兴的正牌女友一样。”

        我心想,我何止是正牌女友,我还会是他的老婆。

        “快喝吧,奶茶要凉了。”我什么都没再多说,将闻新月送上公交车。

        上车以后,闻新月坐到靠窗的位置,她特意拉开车窗玻璃对我说:“我喜欢安兴的事情,你要保密。”

        我点头答应下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繁重的课业之余,心里有个挂念的人,是件格外甜蜜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吧。

        青春就是家长没完没了的叮咛,是急促的上课铃声,还是堆成山的习题卷子。又或者,是课间门口匆匆掠过的一道身影。

        看着公交渐渐隐没在城市的灯火中,我伸了个懒腰。

        能够回到十五岁的时候,真好。

        第二天课间,就听素有小喇叭之称的女同学在传八卦:“刚刚我去上厕所,看到安兴被叫到了办公室。”

        “音频你们听了吗?全校都传遍了。没想到周瑶这个人这么过分。为了不被学校开除,竟然让安兴背黑锅。”

        “哎,安兴太老实了。”

        她们所说的音频,是我昨天偷偷发到几个年纪群里的。

        一传十十传百,今天来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我心想,这次,周瑶也免不了被开除的命运了。

        我正得意,秦安然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指着门外操场的方向说:“我刚看到安兴了。他蹲在操场的西南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用行动回答了秦安然,第一时间走出教室,直奔操场而去。

        即使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操场,角落里的安兴动也不动。

        直到我走到他面前,他才微微掀开眼皮。

        看到是我,他脸涨得通红,“你怎么来了?”

        他撅了根木棍,在地上画圈儿。

        “你也听到那段音频了?”

        安兴点点头,苦笑一声,“我真傻,又被利用了。”

        “你确实挺傻的。”我也挨着他蹲下去。

        安兴不满,嘴唇动了动,却没想出反驳我的话来,只得一再地苦笑。

        我意味深长地跟他说:“安兴,你该成长了。人心险恶,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真正关心和爱你的人。”

        也许是回想起婆婆对他失望的那番话,安兴深深地垂下头。

        “我、我以为周瑶是走投无路,才会……没想到,她只是想要利用我。”

        听声音,他好像要哭了。

        我小心抚摸他肿得老高的脸颊,因为疼,他往旁边避了避。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剜出指尖大小,翼翼小心地涂抹在他的左脸颊上。

        安兴感激地看着我,“冉冉,谢谢你。”

        “真要感谢我,以后就别做这种傻事儿。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的那么美好。”

        安兴点点头,“我记住了。”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清秀的面庞上透出羞愧之色,“你明明比我小,我却被你教训了。”

        “我哪里都不小。”

        安兴吃惊地看着我,脸更红了。

        我很快会意,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事情的最终结果是,周瑶还是被劝退了。

        而且,比起上一世,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学校生活恢复平静之后,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等着我解决。

        每天放学,我都会去寻找合适的店面。

        可不是位置不好,就是租金太高。

        安兴知道之后,主动提出星期六日帮我一起找。

        星期六一早,我跟安兴就来到附近的小区,小区外面,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店面,不愁客源。

        我眼尖,看到有间铺面落着卷闸门。

        走上前,看着卷闸门上贴着一张A4打印纸,写着‘出租’两个字。

        看到手机号,我怔了下,觉得这个号码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冉冉,你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啊。”

        安兴先我一步,拿出手机,将电话拨出去。

        我隐约听到对方说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安兴皱着眉,“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人就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来人竟然是牧晨。

        牧晨穿着黑色连帽外套,浅色牛仔裤。看到我们,远远打招呼,“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

        一看是熟人,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兴很快就说明来意,“原来这里的房东竟然是你,冉冉是想租个店面来着。”

        牧晨看着我,带着笑意的眼睛又清邃了几分,“你租店面做什么?”

        我坦然跟他说:“我家里是开面馆的,房东有点儿惹人讨厌,我就想帮我妈换个地方来着。你这里多少钱?”

        “如果是你的话,不收钱也可以的。”牧晨说的话很暧昧,而且,他的态度看起来还无比的真诚。

        “这样最好了。”安兴笑笑,完全察觉不出我跟牧晨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我暗暗叹口气,安兴这个傻小子。

        “不收钱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

        毕竟,这个铺面位置不错。附近的地段不便宜,周围还这么多的居民区。稍微再装潢一下,面馆的生意肯定会好。

        “你先进来看看吧。”

        牧晨拉开卷闸门。

        看到足有百平的面积,我吃了一惊。

        而且,铺面里的装潢看起来还是崭新的,甚至备有简单的桌椅,只要稍微修缮几处细节,把夸张的吊灯换上就行。

        “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其中一处店面,搁置了有一年了,我妈前几天跟我提起,让我租出去来着。”

        我盯着牧晨的背影看,心想,这原来还只是其中的一套。

        这样说来,牧晨家应该挺有钱的。如今的铺面可比商品房还要贵。

        “多少钱可以租下来这里?”

        无论是对这里的位置还有面积,我都很满意。

        我早就打算让我妈放弃面馆的生意,做点别的。每天包饺子抻面条,赚得都是辛苦钱。

        用这里刚好可以开个小饭店。

        牧晨看着我,笑了笑,“你随便给点吧,我无所谓。”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看来是真的无所谓。

        “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可以。”

        “那……房租要怎么交?是按季度,还是一年交一次?”

        “你随意。”依旧是同样的一句话,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钱的问题。

        “冉冉,这里真的挺好的。”安兴从后厨参观出来,感叹了一句。

        “那我一次性给你一年的租金好了。合同我们什么时候签?”

        牧晨直接把铺面的钥匙交给我,“改天你提醒我,我准备好合同。”

        “谢谢。”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紧张起来。

        牧晨注意到我的反应,眉眼间的笑意徐徐散开,“我只是想偶尔过来蹭个饭,可以吗?”

        我松一口,“当然可以。”

        铺面搁置一年多,里面都是灰尘,安兴主动帮我打扫。牧晨说他没什么事儿,也撸起袖子帮我干活。

        很快,除去几盏失修的吊灯,整个铺面焕然一新。

        送走牧晨,我计划着要购置些必要的桌椅之类的。原本想去趟二手货市场,安兴接到婆婆的电话,让他回去复习功课。

        “冉冉,你也早点回去。”安兴有些不好意思,一再嘱托我。

        我朝他挥挥手,一个人上了公交车。

        然而,公交车的目的地却并不是二手货市场,而是一站地外的另一个小区。

        我要去那里见一个人,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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