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引蛇出洞

“杨璐？”大哥一说杨璐，我就想到了很多东西：“大哥，杨璐可以将张家使唤地团团转之后，又骗得殿下中计，沾上生死相依蛊吗？”

        大哥正要说话，却突然眼神冷厉地扫了门口一眼。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您是找不着自己的包间了吗？要不要小的送您过去？”

        我瞬间明白过来，静坐在那里不动弹。

        过了许久，门外才想起另一个低哑而带着醉意的声音：“南来北往的美酒太醉人，贪杯之人一不小心就失态了，小哥勿怪。如今我走路都歪歪斜斜的，还要劳烦小哥送我回去了。”

        “好嘞，客官您小心点。”小二扶着那人就走了，门外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我看向大哥，却见他轻笑了一声，端起茶盏捂着手，眼神若有所思：“不愧为南来北往，有点意思。”

        我走到门口开了门，立刻就又另一个小二走了过来。我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二回到：“杨家的人，想要偷听主母说话，小的们立刻就将他拦下来了，主母放心。”我点了点头，又转身对上大哥略惊愕的目光：“即便是南来北往，二楼也有些杂乱，大哥不妨随我去三楼吧。”

        大哥无声地笑了，似乎心情极为畅快。我将他从房间中推出，通过木质楼梯旁平缓的过道，将他推上了三楼。

        小二送来了上好的碧螺春，又摆了一整桌的糕点美食，道：“主子吩咐了，主母身子弱，少食多餐才好。咱们客栈里的厨子虽然手艺不精，但也勉强可以一试，主母多少用一些垫垫。”

        说罢，就对我行了个礼，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我对大哥道：“大哥以后若要有事，直接来三楼就好。”

        大哥靠在轮椅背上，双目微阖，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莫名，脆弱地仿佛一个玉人：“我以前为他出谋划策，也没见他带我来南来北往的三楼，如今，却是沾了卿卿的光。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抚着茶盏，试探着问他：“大哥原先，就在为殿下做事吗？”

        “如若不然，宋瑞那样狼子野心的小人，凭什么活得皇后的信任，如此残忍地屠杀我顾家满门？”大哥说话时语气阴森森的，双眼微睁，却也挡不住眼中的戾气和杀意。

        我的心一跳，立马起身，蹲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大哥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刚刚家破人亡时的自己，一样地带着满身的血腥杀气，恨不得全天下都为自己陪葬。

        如今，我走出来了，我的大哥，却又陷入了那样的境地。

        “不要紧的，大哥。宋瑞恶有恶报，他被剪了舌头，挑断了手筋脚筋。对于他那样心思阴暗，喜欢挑拨离间的人来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不能搬弄是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现在，生不如死。”

        大哥的手一直在颤抖，许久才冷静下来。他冷哼一声，道：“这一世，我定是要张家亲看看着他们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一点点被夺走，我要他们身败名裂，百世不得超生。”

        我迎上他含着冷意的眸子，心不由地颤了颤。

        我没有多问大哥还是顾臻时发生的事情，那无疑是挖开他心中的伤口。而且对于我来说，那也不重要的了。我的大哥，聪明不下于姬昭，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是我自小就仰慕的人。但聪明的人心思重，一件事情翻来覆去想多了，就容易变成心病。我不愿意大哥多一桩心事，便对他道：“大哥，殿下让我来跟着你做事，你要分配什么任务给我？”

        大哥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听说，他向太后娘娘求聘你了。”

        我脸一红，继而心中升起惆怅：“他是说过。”

        且不说，我能不能够成为太子妃，就我和他之间的相处来说，还有许多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爱他，还是被他感动，还是因为无可奈何斗不过他，才和他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是太子，面对的诱惑和无奈太多，到时候，他还能坚守心意，我还能冷静自持吗？

        “不要担心，”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根冰凉的手指按住我的眉心抚了抚，“万事都有大哥呢。”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南来北往里要紧的几个管事都叫了过来，将大哥介绍给他们，并且道：“以后只要是谢大公子来了，便直接请上三楼，他若是有什么吩咐，你们尽全力去做。若是让我知道他被怠慢了，定不会轻饶。”

        将大哥送走后，我心生一计，一面让人将丰度师兄请过来，一面又让人去给杨璐传话。

        丰度师兄一直觉得有愧于我，听闻我找他，很快就过来了：“卿…;…;叶小姐，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我看着他在对面跪坐，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欢欣，心情十分复杂：“非我不愿意见师兄，而是师兄如今身在杨党，顾卿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故，实在是怕了，不愿意再与官场中人打交道。”

        丰度师兄急急解释道：“先生对我有大恩，我尚未报答他便造次横祸。我有心为先生做些什么，师妹却总是回避我。丰度之心昭昭可对日月，绝无半点虚假。”

        “既如此，”我对着他笑开，“等一会儿，可要请师兄好好配合了。”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旁边的如意对我使了个眼色，便点了点头，声音也婉转了几分：“长珏哥哥，你近日可好？不过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许多。”

        丰度师兄似乎有些愣愣的，随后忙回道：“近日事多，大约是有些累了。倒是卿卿，自我那日见你后，发现你又消瘦了许多。凡事不要想太多，总归还有阿衍在你身边呢。”

        我知道他说这话是完全真心的，心里难免有几分感动。

        但看了眼窗外晃动的人影，我还是接着道：“阿衍终归是年幼，他在西山大营也十分辛苦，我想他当差了还要为我操心。”

        丰度师兄脱口而出：“你若是有事，来找我便是。只要是你想做的，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的唇边挂了笑：“长珏哥哥总是这样，看起来寡言少语的，一旦开口，总能把人的心都暖了。我是再也没见过长珏哥哥这样好的人了。”

        “卿卿…;…;”丰度师兄话未说完，客栈的门突然被一脚给踢开了。

        我定睛望去，发现来人果然是杨璐。

        之间杨璐气急败坏地走到丰度师兄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好你个封长珏！我让你陪我去庄子上，你却说有要事！你的要事，就是陪这个小狐狸精吗？”

        丰度师兄凝眉，甩开杨璐的手，面色十分严厉：“住口，卿卿冰清玉洁，容不得你这样污蔑！”

        杨璐这下更是愤怒，指着我就骂：“她分明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你一走，她就故意让人来杨府面前，说是她喜欢孔山人的寒梅图，让你的小厮去取了一起带出来。她就是来向我挑衅的。”

        丰度师兄十分头疼：“卿卿本来就喜欢孔山人的寒梅图，这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怎么就变成像你挑衅了？”

        我借机装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担忧地看着丰度：“长珏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出来的。”

        杨璐简直气疯了：“好你个狐狸精，既然已经跟太子殿下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来勾搭封长珏！你是觉得只捏一个姬昭在手中，不开心是不是？”

        我装作更加委屈的样子，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我没有，我没有勾引太子，也没有勾引长珏哥哥…;…;我只是，只是想和长珏哥哥说说话。”

        “你都和他一起中了生死相依蛊了，凭什么还要来招惹封长珏！”杨璐气急之下朝我怒吼出声，吼完了，才察觉似得闭上了嘴。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向丰度师兄。

        丰度师兄的脸色十分难看。

        整个房间里，安静地不正常。

        我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咚地一声，十分刺耳。

        我起身，冷冷地看着杨璐：“你怎么知道我中了生死相依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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