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是悟空吗？

郝浪多少也算是个经历过风霜的男子了，就连自己身前站个让雷劈成花卷头的九天玄女，他都没显得有多惊讶，然而在听到这个有水字数嫌疑的‘天庭住八大胡同东数第三家周黑鸭办事处＇之后，郝浪还是被这个名字给震慑到了，不可避免的呆滞了几秒钟。

        待到反应过来后，他刚想要就自己的具体工作范畴，还有福利标准，向玄女仔细讨个章程说法的时候。玄女却突然“哎呀”了一声道：“先不跟你聊了，有人来买鸭脖儿了，我回店里忙去了，改天咱再聚啊。”

        就跟新闻报道过的一个同学聚会喝多了散场时的情景一样，一边说着话，玄女一边往窗口走，走近后，回头朝郝浪笑了一下，然后“蹭”地她就跳出去了。

        郝浪家可是七楼啊，吓得郝浪小心脏都好悬没蹦出来，赶紧跑到窗口。往下面一看，果然，人已经不见了，地面上倒是也并没有出现一滩人形的血迹。

        这样看来起码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位神仙姐不是假的，假的七楼下去准就摔死了，犯不上这么拼。

        就在郝浪心里暗自腹诽的时候，忽然，有一丝声音飘飘荡荡的传入他耳中：“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法力，对其他转世投胎的仙魔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吸引，你的超能力都出现这么多年了，想必他们现在应该有很多人早都被不知不觉的吸引到你周围了，只是你还没有发现，他们也还没有觉醒而已，试着将他们找出来吧。”

        声音自然是玄女姐姐的，话只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却也让郝浪大抵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儿，饶是郝浪这种神经比较大条的人，在玄女走后也是足足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点儿，最后才终于用数倍的时间，将这短短几分钟内所发生的的一切给消化掉，而且说实话消化的也不是很彻底，很多事情都没想明白。

        所幸郝浪这人有个特点，说的好听点儿叫大心脏，说的直白点儿就是没心没肺。想不明白他干脆也就不想了，眼瞅着也快到下午上班的点儿了，郝浪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出门直奔自己工作的红旗派出所。

        离得也近，没用上五分钟的路程，派出所便到了。按说郝浪来的也算够晚了，都过了下午两点上班的时间了，结果一进到所里，他发现自己居然还算来的早的，有一大半人都还没影呢。这也算是派出所民警为数不多的一个优势吧，永远不用担心迟到早退，一句刚下片儿溜达了一圈，可以解释掩盖所有的问题。

        今儿赶上个礼拜五，所里也没什么活儿，坐在办公桌前郝浪百无聊赖，突然就想起了玄女走之前说的很可能已经有神仙妖魔出现在了自己周围，只是双方都还没有察觉到的事儿了。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双手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郝浪脑子里不自禁地就开始琢磨了，自己所里的这群货，里面有没有可能就隐藏着玄女所说的仙魔呢？这就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了，越想郝浪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比方说吧，这会儿正站在饮水机前边沏茶的老吴就可能性很大。老吴的外号叫青菜吴，今年四十多岁，是所里的一个警长，虽然能耐没多大，但是老吴的名气却响亮，不光是红旗所的人，但凡是四九城干过这行的警察，就没几个不知道他的。

        或许你提他的大号吴资伟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你只要一提青菜吴的外号，罢了！人人都得竖起大拇哥，称一声久仰大名。

        青菜吴的外号，还得从一规定说起，派出所是要全天值班的，所以警员肯定得在所里吃饭，一天两餐，值夜班时候有的还一天三餐。之前都是在外面订饭，但打从国家开始查处公务员公款吃喝后，不好再跟饭店定了，只得自己在所里做。

        所里的规定是每个组是三个人，一顿饭五十块钱，早餐不管。一天两餐也就是一百块，每个月钱都交到每组警长的手里，也就是因此，青菜吴名扬四海。别的组警长去买菜的时候，不说大鱼大肉吧，好歹得带点儿荤腥，时不时还自个搭点儿钱给警员买些好吃的。

        唯独这位青菜吴，他手底下的警员一年到头365天吃不着肉，春夏一水的清炒豆芽，火爆甘蓝，醋溜土豆丝，说是青菜补充vc对身体好。秋天更绝，西红柿炒鸡蛋、香椿炒鸡蛋、鸡蛋炒鸡蛋，概因他老父在城郊有块地，里面养了好些只母鸡，长了几棵野香椿树，还自个搭了个棚种了点儿西红柿。冬天就更牛了，土豆汤、白菜汤、萝卜汤、酸菜汤，美其名曰喝点汤暖和。

        但凡他们组见着荤腥了，不用想，准是别的组吃剩下的肉汤，让老吴泡饭里了。

        郝浪就琢磨了，这孙子见天儿吃素，有没有可能是哪个吃素的神仙、妖怪变得，比方说玉兔精？……

        除了老罗还有这会儿正玩电脑的大刘，也是一奇男子。大刘外号叫味儿哥，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比较伤人的关系，所以很少有人会这么叫他。味儿哥顾名思义，起这个外号，自然就是因为他身上有味儿了。

        也不怎么搞的，味儿哥身上常年环绕着一股孜然加小茴香的味儿，这要是开个烧烤摊都不用配调料了。要说真有狐臭，或者总不洗澡也罢了，但问题是这哥们儿再三强调过，自己真的没这毛病，就是天生的身上带着味儿。

        之前大家都调笑他上辈子是个卖烧烤的转世，但现在郝浪突然又别的想法了，西游里面不是有个黄鼠狼精吗？这哥们儿有没有可能就是呢？

        除了这两位还有副所长老罗，也同样很不简单，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胡子就全都花白了，到医院检查了好几次，也没能查出个子丑寅某了，人送外号白眉鹰王。现在想来，他有没有可能是太白金星转世呢？

        越琢磨越觉得渗人，越渗人又越想琢磨，以至于这一下午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郝浪什么事儿也没干，就坐在桌子旁，看着办公室里的这些同事发呆了。同事们让他看的直毛楞，面面相觑，心说这小子今天怎么了，谁得罪他了，老吴中午又炖白菜了？不能够啊，丫中午也没跟所里吃啊！

        在双方的这种猜测中，终于，下班的时间到了。第一时间，都没顾得上和所里的同事们打声招呼，郝浪便跑出了门，直奔‘天庭住八大胡同东数第三家周黑鸭办事处’。

        心里也是着了魔了，一路上看见谁郝浪都觉得不像是好人。单位对过买烧饼的刘叔儿驼背，不像好人，准是妖怪。环卫赵大姐从来没见她跟别人说过话，这么高冷，神仙！对了还有赵清楚那丫头，没完没了的暗算自己，准是上辈子大家都当神仙的时候结下的梁子。

        一路怀疑着，郝浪总算是来到了玄女的店门口，一进门发现玄女没在，倒是有一个男人站在屋子中央。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很瘦弱，个头也不高，大概就一米六左右，一脑袋黄头发。但别看个虽然比郝浪矮小很多，但他却横着眉看郝浪，眼神里颇有股子睥睨天下的混横气势。

        更引起郝浪注意的是他手里拿着的一根上粗下细，足有一米多长的木棍。

        这个荧幕形象实在太突出了，以至于郝浪看到他之后身子都不由抖了一下，又联想到这人出现在玄女的店里面，罢了，甭问，准是那位无疑。郝浪不禁心中感叹，这玄女工作效率也忒高了，一下午功夫就把这位爷给找到了！

        这位盛名太负，让人都有点儿怵得慌，所以站在门口足足犹豫了半分钟后，郝浪这才缓缓靠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问一句，您是悟空吧？美猴王，大圣爷！”

        听到他这话，但见此人斜眼看了柳辣一眼，一嘴东三省的腔：“怎么的？你是紫霞呗？”

        “啊？”郝浪一愣，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玄女终于出现了，她手里拎着一塑料袋，从后屋走了出来将袋子递给男人：“你的鸭脖，给您加辣了，一共31，您给30得了。”

        “得嘞，谢谢啊。”男人一手递过去三十块钱，一手接过了塑料袋，告谢后，他手柱着棍子，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临出门之前还没忘跟郝浪打声招呼：“紫霞，咱回见啊。”

        郝浪……

        待到男人消失在视野中之后，郝浪表情复杂的看着玄女：“姐姐我问您一事儿，您干吗非得开这家鸭脖店啊？”

        “废话！”玄女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道：“不开店我什么也不会干，吃谁去？临下届之前狗-日的太白金星给我一对儿宝贝说是差旅费，随便卖一只就够我跟凡间活上三百年了，一下界之后我才发现上当了，根本一钱不值！“

        “什么宝贝啊？”郝浪疑惑。

        “就这个。”玄女把桌子上盛零钱的大玻璃碗扔给郝浪：“下届之前他告诉我这玩意叫琉璃，凡人的皇帝最喜欢了，供奉上去叫祥瑞。结果我一去当铺才发现，你们现在改叫玻璃了！”

        ……郝浪无言以对。不过至少也有一个好消息，起码现在看来副所长老罗跟太白金星应该是沾不上亲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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