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犯错有因

不久之后，另一个秋山市的人民警察，就带着一个肚子圆滚滚，眉眼间却颇为严肃的人过来了。

        叶恒和何甜甜都认得，这是教导主任，孔斌，校长的左右手。在学校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他来打理，跑里跑外，很是勤奋，不过这样的人，在学生那里，自然落不下什么好名声。被暗地里称为，孔胖子。

        叶恒跟着警察的后面走，何甜甜自然也随着叶恒。教导主任看到这一幕，虽然不喜，但在外市人民警察面前，也不好发作什么，他虽然胖，不是什么善茬，但能跟在校长身边做事，却也少不了细密的小心思，和圆滑的和他那肚腩一样的脑袋，不可能会像董蕾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他们一路走到了校长室的门前，孔斌敲了敲门，里面发出“进来”的声音，孔斌才亲自推开门，让他们走了进去，在他们走进去后，却没少瞪了叶恒和何甜甜两眼。

        光辉中学的校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连叶恒也很少见到。在记忆里，只有开学仪式，光辉中学和另一所有名的中学的联合仪式里有过他的身影。光辉中学是私立学校，身为校长自然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产业，要忙里忙外。印象中的光辉中学倒也不是群龙无首，出现过许多的校长，一部分是与他有关系的人，一部分则是其他有名学校的校长，过来暂管一下，大概就是做个样子，还有一部分，则就是所谓的名誉校长，由一些知名的学者担任，只是为了打起学校的牌子，便更没有实权了。

        只有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才是这整个学校，真正的持有者。

        他长的倒是和教导主任完全不一个风格，虽然已经中年，但脸如刀削斧劈，五官深刻，身材也健硕，一块块肌肉透过薄薄的衬衫隆起，倒是能称得上“英武帅气”这四个字，精力十足。这才是真正有干劲能力人的模样。虽然以学生的角度来看，光辉中学的成立算得上十分杂乱，尤其是好学生，来到这里就像进入了一个坑一样。但是从商业的角度，他的第一步，却是一个不小的成功。依靠学校环境和“贵族”二字的宣传，用“门槛”说话，第一学期就招收到了不少的学生，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好学生，学校基本达成了不错的运转。第二步也已经就在进行。可以说行事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叶恒记得，在第二学年里，光辉中学和那个有名的私立中学宣布联合，直接就分过来了大量的学生，因为学校大，连高中部都分过来了，加上初一新来的学生，光辉中学从最基础的八个班一下子跳跃到了生源满校，再加上那个有名的私立中学名气的吸引，接下来光辉中学的许多年，都呈火热趋势，一个教育产业，却没少给他盈利。

        看到三人进来，中年校长直接站了起来，和民警握了握手，他身材魁梧，又是有不少产业的人，在民警的面前，声势竟然有压过去的倾向。不过好在他只是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将目光转向了民警身后的叶恒和何甜甜。

        “你们就是叶恒，何甜甜对吧。很高兴看到你们平安回来。我们已经联系了你们的家长，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接你们，带你们回家好好的压压惊。”

        这话其实说的巧妙，一方面先间接的告诉民警，我已经喊了他们的家长来了，你不用担心了，另一方面，却也是间接的告诉了叶恒和何甜甜，你们现在先回去，不用军训了，不过，却也没有说如何惩罚的事。等到你们回家和家长寒暄够了感情，家长已经不再担心，完全体会到了你们回来的喜悦感情，接下来，就会感觉到你们的错误。而来向学校求情了。

        接下来，就算学校处理的严肃点，只要不开除，什么就都好说。还在家长那边留下了面子，也震慑了其他的学生。

        “是的，校长叔叔。”叶恒点了点头，校长虽然是对他们说话，但完全没有给他们插嘴的必要，叶恒却主动的开口了，语气平缓，大方，宠辱不惊，倒是让校长和教导主任孔斌愣了愣。

        尤其是孔斌，长时间跟在校长的身边做事，哪会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的威严。说话一向是斩钉截铁，说一不二，他一个教导主任，在校长的身边，却就像个奴才一样，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反驳的力量和勇气都没。这是长时间掌握财富和权力所形成的一股威压。他也不得不服气。却没有想到，一个13岁的少年，竟然都能在这威压下这般宠辱不惊的说话，也不知道是反应迟缓，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嗯，那我们就走了。这两个孩子很听话，他们逃学也是有原因的，虽然有错，但是还希望你们处理的时候留点情。他们毕竟还只是个孩子。”秋山市民警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最后为两个孩子说了说情，然后告了辞。

        民警一走，屋子里就剩下中年校长，孔斌，叶恒和何甜甜四个人了，两个大人，两个孩子，一边还是另一边的上级，分化明显，按理说一般这时候的孩子都应该低下头来，看着地板，或者调皮点的找个座位，问校长能不能坐下。但是叶恒却在校长室里踱步了起来，缓慢而平稳，用一种观察的眼光，看着校长室的装潢。

        三角柱体的玻璃上写的是黄升，这应该就是这个中年校长的名字了，散发着实木清香的办公桌，微香而不腻的香薰，整洁的地板墙壁，室内的跑步机，徐悲鸿精神抖擞，豪气勃发的奔马图，高贵典雅中不失几分校长应有的文艺。似乎隐隐的还暗含了些风水的设计，让叶恒不禁赞叹，站在高处的人果然都有着不同的格调，这样的设计和寓意，至少一般的校长室里，绝对看不到。能有几幅自己写的激励人心培养品性的字画已经不错了。

        孔斌看呆了，这家伙，还有没有一点犯错的孩子的觉悟了？怎么警察一走，他反而更加放松下来了一样。他们刚才不一直的向警察旁边跑，都不带靠近自己的，以为警察是他们的保*护*伞吗？

        要知道，连他自己，都从没有在黄升校长的办公室里，露出这样的神情，踏出这样的步子，看他的神情，倒像是在说：“嗯，这办公室的装饰不错，很有品味。”但一个孩子，鬼才相信他能够看出来这个屋子里隐含的东西和意义。

        “你们两个，知道自己犯错了吗？知道学校因此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吗？知道你们的家长多担心吗？你们这样的行为，在普通的公立学校里，估计都要被开除的，这里是校长室，你这是什么态度和觉悟？”孔斌开口了，这种话，当然不能让黄升校长说，他那样的人，实在想象不出他如何对两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犯错有因，也要分前后。因错而错便为有理而错，论理，你辩不过我。论力，你们比我强，但却也会有更大的风险。你们若没错，我错了，自然就要有态度和觉悟。但是你们先错，又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自然态度觉悟就是互相的了。要知道，如果一个要被杀的人反而重伤了要杀他的人，法律上最多，也就叫做防卫过当，甚至还可能是正当防卫。”叶恒开口，一番话莫名其妙。孔斌听不太懂，何甜甜自然也没听懂。但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听懂。他主要看的，是坐在精致的黄花梨木椅子上，一身肌肉壮硕，大脑却并不简单的中年校长黄升。

        他听懂，证明他懂得利弊，能讲话。他听不懂。证明他也不过如此，说白了说开了，仍能对付。

        “孔斌，你先带着这个女同学到门外等着，或者带到老师办公室里，有空调的地方，别让其他的老师吵她。我和这个孩子谈谈话。”黄升看了看叶恒，若有意味，对着孔斌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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