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仿佛有一种默契，绝口不提曾经

江世霖脸色一沉，“还没有。”

        “还没有？”沈君清心里也像是被窗外沾着夜雨的晚风吹凉了许多，像是喃喃自语，“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找到吗？”

        “嗯？”江世霖扭头去看他，“怎么了？”

        沈君清摇了摇头，轻叹口气，“不找到这个人，我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凶手。”

        江世霖听他这么说，才想起这样似乎真的有些不合适，当时他只想着要把凶手揪出来，却忽视了这样会让沈君清承受多少非议。沈君清在那之后虽然回到了MAX，但是有很多人都会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吴老板维护他，私下里提醒了他们，可是能堵住嘴，却堵不住眼睛，沈君清还是能看出来那些人对他的轻蔑，甚至很多客人找他陪酒的时候都会暗讽这件事，逼得他多喝不少酒，实在是辛苦。

        他有时候会责怪江世霖，觉得他不肯听他解释，实在是让人寒心，可现在知道了江世霖的真实想法，知道他是相信自己的，仿佛那些委屈也可以一一抵过，只不过是有些怅惘罢了。

        江世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表情，就像是心里被扎了一下，于是放慢了车速腾出一只手来握了握他，“你放心，会找到的。”

        沈君清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关系了，你相信我就好，我反正也不去MAX，随他们说吧。”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江世霖松开了他的手，眼睛看着前面出现的路口，像是在给沈君清承诺，也像是在给他自己一个提醒。

        车停到了沈君清家楼下之后，沈君清照例跟他说了谢谢，然后要开车出去，江世霖这次却拉住了他的手，“君清。”

        “嗯？”

        “今天谢谢你，”江世霖很少跟人说“谢”这个字，他高高在上太久了，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有些别扭，可这次他的眼神却很笃定，拉着沈君清的手，一脸的认真，“如果不是你的话，奶奶真的会伤心的。”

        沈君清笑了笑，“这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我自己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就不想让我的朋友再经历一次，人之常情。”

        “你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江世霖低了头，看着沈君清几乎瘦脱了相的手，这双手从前经常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里拿出各种蔬菜来，然后给他变出很多好吃的，江世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以前就是这样的。”

        沈君清微怔，他去了承丰国际之后，和江世霖之间就仿佛有一种默契，绝口不提曾经，就当两个人是从出院那天重新认识的，过去那些弯弯绕绕几乎都没有人再去提起。反而是这样，两个人就当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有默契却不逾矩，相处的刚刚好，毕竟过去的那些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梗在两个人中间，总是有些尴尬的。

        他没想到江世霖会突然说起“以前”。

        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江世霖的手掌很宽也很温暖，被他握着是一件容易让人沉醉的事。

        江世霖就道，“我打算把奶奶接到承丰国际那里的公寓里，照顾她。”

        “嗯挺好的。”沈君清低着头没有看江世霖，只是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江世霖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安，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就等着他。

        “君清”他开了口，眼睛里也像是燃起了什么光芒来，让沈君清不由得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他是有些期待的，可江世霖又只是沉默，看着他的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没有。沈君清被他这么看着，心就跳得厉害，要是江世霖再不开口的话，他都怕是他的心跳声先暴露他的心绪。

        这样总是不对的。

        沈君清把手抽了出来，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手里突然握了空，江世霖顿了顿，然后才缓缓握拳，抬头看着他，“你靠过来一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沈君清不做他想，就朝着他探过了身体，江世霖一只手又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江世霖？”

        沈君清心漏跳了一拍，试探着地开口，因为无知无觉而双手不由得握成了小小的拳头，被江世霖的大手包进了掌心。

        江世霖看着他，捂着他眼睛的手被他因紧张而颤动的睫毛惹得有些痒，然后他也探过身去，在他嘴角轻轻印上了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那样，很快就松开了他，沈君清重新获得了自由，却显得有些木讷，刚刚那个瞬间，他几乎要窒息，现在看着江世霖的眼睛里都有些惶惑。

        “你”

        他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可又觉得江世霖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这样含着怜惜的亲吻一个人，能有什么意思？

        沈君清觉得有些害怕，推开他飞快地下了车，连一声“再见”都没顾得上和他说。看着像只兔子一样落荒而逃的沈君清，江世霖便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嘴角，这几天他有意和沈君清保持一些距离，因为他知道沈君清不想回忆起过去那些事。

        可是这样的相处对他沈君清来说是好，而对江世霖来说，却像是一种折磨。这个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怎么忍得住不靠近？他恨不得能把沈君清拉进休息室里，却又只能控制着自己的那种冲动，和他保持朋友的关系。

        沈君清之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天在29层的阳台上，他红着眼眶，带了一身的伤痕，跟他说，“我求求你，别再恶心我了”。

        那句话江世霖记了很久很久，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耳朵边想起来，连带着他那种带着些绝望的悲愤，敲打着江世霖的心。因为沈君清把他的喜欢和挽留当成了一种“恶心”，所以他不敢对沈君清做出什么过分亲密的举措来，他总还是害怕的。

        这一次，是真的情难自已。

        他就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在车里吸了一支烟之后才掉头回家，他知道回到家之后，肖慕白依旧会在客厅里等着他。

        仅仅是想到，就会觉得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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