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于江世霖来说，那是最好的十四年

江世霖说要回家吃饭，沈君清就没在医院待太久，太阳刚刚偏西他就从超市买了食材回家。

        等天色渐晚，外面稀稀疏疏亮起了灯火的时候，江世霖也都还没有回来，沈君清把炖汤的火开到最小，想着要不要给江世霖打个电话。可是调出了拨号的界面却又不敢拨出去，他怕江世霖在忙，他怕给江世霖造成打扰。

        好在江世霖主动打了电话给他，沈君清一直握着手机，连铃声都没来得及响起就已经按下了接听键，那边的江世霖显然没想到他会接得这么快，愣了愣才“喂”了一声。

        “是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晚饭已经”

        “我不回去了。”江世霖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在赶时间，“临时有个应酬，你自己吃吧。”

        “好。”沈君清轻声应了一句，那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在喊“江少爷”，眼看江世霖就要挂电话，沈君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急忙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给你准备一点夜宵。”

        “不用了，”江世霖顿了顿，“我今天不回去了，你早点睡，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那你少记得”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沈君清把“喝酒”两个字默默咽了回去，握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走到厨房掀开了锅盖。

        厨房并不大，鸡汤的香气沉甸甸就溢满了，他想象过很多次江世霖突然回家的时候闻到这样的香气，是不是就会把一天的疲惫都忘掉，说不定还会跟他说一声“谢谢”，或者像昨天那样抱一抱他。

        可惜了。

        沈君清这么想着，关掉了正在舔舐砂锅的火苗，转身离开了厨房。

        这一晚上沈君清都睡得很不舒服，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等到窗帘外面透出了些光来人才有些睡意，只是迷糊了不过十几分钟就听见了屋外有开门的声音。就像是有把钩子把他的神识从迷糊的梦境里拉了回来，瞬间就清醒了。

        他起身打开卧室的门，果然是江世霖回来了，他刚把公文包放到了沙发上，就被突然开门的沈君清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你”沈君清看到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偏就说不出话来，直到看江世霖微微蹙了眉像是有些不耐烦，他才开口，“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江世霖像是有些不自然地躲过了沈君清的眼神。

        “那，吃了早饭再走吧？你赶时间吗，我现在给你做，或者，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沈君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眼睛都是红的。”

        “也好，不急，你也再多睡会儿吧。”江世霖说着就朝他走过去，拉着他一起进了卧室，抬手就把遮光帘给放下了，卧室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了床头一盏台灯微弱的光芒。

        江世霖脱了外套躺到了床上，沈君清还有些担心，“这么暗，睡过头怎么办？要不就你睡吧，我等等喊你。”

        “不用，”江世霖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抱好，“今天周末，我不出门。”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吗？”沈君清抬了头问他，江世霖默了默，只说了一句，“你听错了，赶紧睡吧。”

        他手揽着沈君清的腰，顺手就拍了拍他的背，沈君清便不再多话，由着他抱了。可能是他头枕着江世霖的肩窝，软软的头发惹得江世霖脖颈那儿有些痒，江世霖喉结动了动，却没睁眼。

        沈君清小小的往下缩了缩，靠上了他的胸膛，大着胆子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见江世霖没有反对，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江世霖抱他抱得有点紧，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可是看他已经睡熟了的样子又不敢动，就只能这样睡着，却比晚上要睡得香。

        江世霖的睡眠一直都很差，严重的时候甚至要依赖安眠药，因此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过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睁开眼睛就没了睡意，怀里的沈君清却还睡得熟，干净清秀的脸庞，连呼吸都是浅浅的，透着一种小心翼翼。

        江世霖就这么看着他，沈君清是一身的少年感，就算总是蹙着眉身上也洋溢着一种少年的意气活力。

        才十七岁，他第一次跟肖慕白告白的时候，肖慕白也是十七岁，那时候肖慕白和他上同一所学校，一个高三，一个高一，他高考完之后就找到了肖慕白傻乎乎地跟他说他喜欢他，结果肖慕白狠狠笑话了他，说他明明从小喜欢他还非要等到高考结束才敢告白，胆小的要命，弄得江世霖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都很没面子。

        眼看七年过去了，肖慕白也已经离开五年了，他和肖慕白从小一起长大，七岁那年就和他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十五岁那年知道自己喜欢他，十九岁的时候告白，二十一岁的时候肖慕白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四年，对于江世霖来说，那是最好的十四年，肖慕白带给他的那些纯粹的快乐，他不会再在任何人身上找得到。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直到认识了沈君清。

        沈君清和肖慕白很像，天生是一种倔脾气，小时候他带着肖慕白和他那些好哥们玩，他们看不起肖慕白只是个管家的孩子，就总是欺负他，可肖慕白从来也不哭不闹不告状。他倔强，也好强，所以不管是玩游戏还是学习，憋足了一股劲就是要比他们这些二世祖厉害，后来渐渐长大了，他们也就接受了肖慕白的存在，把他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而且好笑的是，就连他们这帮人中最纨绔的孙耀祖，都有点怕肖慕白。

        想起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江世霖还是很怀念，可是有什么用呢，肖慕白到底是走了，从他的生命里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已经五年了。

        江世霖把沈君清过长的刘海往后理了理，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庞，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肖慕白没有离开，现在也会是这么安顺地睡在他怀里吧，干干净净的，像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污秽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有那么一种说法，失去的总是难以忘记的，就像是窗前的那抹白月光，因为遥不可及，所以才弥足珍惜。

        肖慕白就是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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