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家

这两人飞檐走壁，快意非常。

        渐慢下来，停在城边大槐树下的馄饨摊上。

        找了个空桌子，双双坐下。

        “乔伯，来两碗馄饨，不要香菜！”

        这两个人哪里还有刚才的剑弩拔张，现在齐齐坐在摊上，面容平静，气氛和缓。

        王浦泽摸了摸自己的脸，微有刺痛，幽怨地看着卫怀璟，“卫二，我说你有必要嘛，还真打呀！不就是演戏嘛，我的脸都破相啦。”

        卫怀璟无奈鄙夷地看着这蠢表哥，“我给你捎信约见，你带来那么帮子不相干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呐。”

        “你那脱身的办法可真是好呀。”说到这儿，卫二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虽然知道是脱身之计，但王三调侃自己的相貌，他还是有些暗火的。

        王浦泽还没意识到危险，笑嘻嘻道，“我的卫少爷，你说，你过了个春节是不是吃胖了，丰腴些更好看了。”

        卫怀璟忍无可忍，大声喝到“王浦泽！！！”

        王浦泽见真把小少爷撩起了火气，讨好笑笑，连声道：“在，我在。哎，那么大一桌菜，还没吃几口。”唉声叹气，脸上露出肉疼的神色。

        卫怀璟面有异色，“你付钱了？”虽是反问，却很笃定。

        “当然没有！”王浦泽脸上有骄傲之色，说罢还挺了挺胸。

        卫怀璟无奈扶额，他这表兄，各处都好，心中有成算，只一点毛病——十分惜财。

        他哥哥总结的好，说王三儿就是只活貔貅，只进不出，别人休想从他手里扣出一点儿来，卫王两家人都深以为然。

        偏偏他装的好，整日拿个玉骨扇子，冬天也不例外，真叫他装出个翩翩佳公子的名声。整日蹭吃蹭喝，那些冤大头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有什么宴席还都爱请他。

        “小公子有日子没来了，快尝尝乔伯的手艺，趁热吃。”乔伯今年六十有余，脸上有许多笑痕，让人看着便很亲热。

        乔伯的小摊开了许多年，味道鲜美。他俩小时候常溜出府玩，每次都忒吃上一碗。现在只要得空，必来给乔伯捧场。久而久之，待乔伯如长辈一般。

        卫怀璟天生一副笑脸，嘴角上翘，长辈尤其爱他。他脆生生道：“谢谢乔伯，前些日子不得空，这些日子没吃，还真想了呐。”

        乔伯心中欢喜，笑得牙不见眼。

        嘴甜的俊俏小公子，谁不喜欢！？

        刚出锅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用紫菜虾米熬汤，吃到胃里十分熨帖，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我的卫小公子，你可别告诉我，你喊我来只是为了吃这碗小馄饨吧！”王浦泽唰的一声展开玉扇，眼丝微横，秋波暗送。

        卫怀璟见他老毛病又犯了，见到好看的女子就装得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您别说，倒真有不少被他骗到的女老板，上他家提亲想让他倒插门的没有十个也总够八个了。

        王家百年前也有从龙之功，太祖登基后赏了个不大不小的爵位，派到金陵为任，到现在已承袭七代，王浦泽这一代是最后承爵的一代，下一代爵位便要收回了。

        王浦泽是他舅舅的第三子，金陵城内都知他爱美人好华服，十分荒唐。

        王三上面有两个哥哥，王浦润、王浦冼。

        前者在做官上很有能力手腕，又八面玲珑，他父亲已经决定在致仕后传爵给他。

        后者对读书科举不感兴趣，从小便被送到军营，他很能吃苦，多年摸爬滚打，也从小兵升到了掌管上万士兵的都尉。

        卫王两家早有姻亲关系，卫父这一辈更是亲上加亲。两家就像是从同一个坑里长出的两颗树，长久的生长交缠，枝干已长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如何也分不开的。

        有这两个哥哥珠玉在前，王浦泽再如何有能力，为了不扎眼也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不然一门三虎子，可就不止是金陵闻名的程度了，上京的世家怕也会忌惮打压。

        想到这儿，卫二的眼里带了些复杂。但看到王三眼睛都粘到貌美姑娘身上了，那对招子都快跟着姑娘飘走了，他那点儿同情复杂的滤镜啪的一声就碎了。

        这可能不是他的保护色，他怕是本性如此！卫二如是想着。

        卫怀璟想到叫他来到目的，正色道：“你本家儿要来了。”

        王浦泽将眼神从姑娘那里收回来，哀怨地看了卫怀璟一眼，“说了多少回了，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四百年前……”

        “打住，打住，我的卫小公子呦，我家的族谱你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再说了，我认他这本家，他王希尧未必认我。”王浦泽不屑地撇了撇嘴。王希尧那书呆子，满口圣人言，惯常是看不惯他们这些“走后门”的官宦子弟的。

        “还是要打交道的，此人有贤者遗风，韩先生很看重他，我父亲也对他颇为称赞。”

        “你忘了我们进皓渊书院的目的？”卫怀璟喝着馄饨汤，淡淡撇了眼王三。

        “当然记得，我们进书院不仅是为了学习君子六艺，为科举做准备，更是为了结交能人贤者。”

        “哎～他是今天到吗？怎么还不来？”王三等得实在不耐，伸长脖子张望。

        好好的一位俊朗郎君，生生成了探头鹅！

        钱塘城

        卫浒在卫府门下办事奔走，在外常常风餐露宿

        现在要护卫小小姐去金陵，一个糙汉子却十分细心。他准备足了路上要用的物品，将马车布置的十分松软。

        桃李出府时只带了那一对红翡镯子，别的什么都没带，也没带王氏给她安排的“好丫鬟”。

        此次与卫浒同来到还有一位女护卫，名叫卫衣澜。她年纪不过双十，武功却不低于卫浒。

        卫浒负责赶车规划路线，卫衣澜便贴身保护桃李。

        之前二人从金陵来，多走捷径而非官道，快马加鞭，将半月的路程生生缩短到七天。

        偏僻小路上有劫匪拦路，但两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自然不怕，只有劫匪哭爹喊娘的份。

        现在卫浒决定走平坦的官途，又顾及桃李身子，逢驿站必停下修养。原本半月的路程，生生走了二十多天。

        当然，这是后话，毕竟这二人谁也没有预料路上出现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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