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次相遇

顾思雅回身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啼哭的声音。

        “思雅，你快救救你弟弟，他被派出所抓……抓去了，要……要五千块的保释金，这……这可怎么办啊！”舅妈张娟嘶哑的声音穿透了顾思雅的耳膜。

        “怎么会被派出所给抓去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舅妈，你别着急，你也要让我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能想办法不是吗？”顾思雅颤抖地拿着手机，一丝恐慌从心里不停地往周身蔓延开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把人打伤了，不然能到派出所去吗，一句话，你给不给钱，你不要忘了，这好歹也是你的亲堂弟，怎么说你也不能忘恩负义啊，想当初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还轮得到现在这么潇洒快活吗？”舅妈张娟的话就象一把利刀一般深深地划破了顾思雅的心。

        顾思雅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舅妈就是从来不把自己当亲人看，她承认没有舅妈一家的收留，自己很有可能就流落街头，甚至自甘堕落，走上了不归路，可是，对于这份恩情，她顾思雅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从高中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她都是自食其力打工赚学费，从没有让舅妈他们多出一分钱，甚至，在有工作之后，还背着婆婆偷偷地往他们家送钱，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忘恩负义吗？

        “舅妈，您别说了，您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我现在在上班，下班回去我就给您寄钱去，这总行了吧！”顾思雅急急忙忙阻止了舅妈再次地无理取闹，或许，自己多付出点钱，至少可以赚来耳根的清静。

        顾思雅觉得堂弟顾天之所以如此顽劣，和家人的溺爱有很大关系，或许是因为爷爷家是单代单传，因此，长辈们从小对顾天这个孩子就言听计从，无论对错，都只持褒奖的态度，从来不过分地苛责和要求，久而久之，顾天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姿态，可是就这样一种性格，愣愣地就没有实现长辈“望子成龙”的期望，竟养成了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当然，这不是顾思雅应该考虑的问题，对于她来说，如何凑足五千块钱才是正经事情，如果问婆婆借不免又是一场家庭恶战，想想都觉得糟心。

        “思雅，思雅，想什么呢！省公安厅的周厅长马上就要到了，刚才刘主任特意吩咐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出错，如果谁出错第一个就开除他，其他领导全都聚集在大门口迎接了，看来我们市公安局各个部门从上到下都极度重视这次周厅长的视察工作啊，生怕一个疏忽就丢了乌纱帽，你还真得提高警惕了！”王姐看着顾思雅神游万里的状态，赶紧提醒。

        顾思雅当然很清楚，这次周厅长视察工作，她们公安局领导有多重视，否则不会让她们这些人加班加点地整理各种后勤材料、数据，据说如果这次视察成功的话，周厅长很有可能会向省级领导申请现代网络技术管理的试点项目，这对一个小小的H市公安局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工程，如果能够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她们局里领导的乌纱一定能够再高一级，当然，如果视察工作不甚理想，可想而知，到嘴的肥肉不但要跑掉，还有可能会伤害一些核心人物的重要利益，因此，就算自己是个编外的临时工，也不能不重视，毕竟工作自己还是不想无缘无故地就丢掉的。

        终于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在几辆警车的开道下，一辆辆国家统一配备的黑色轿车慢慢地驶进公安局大楼前，在局领导的陪同下，周震周厅长缓缓地步入大厅，在视察完局里各个部门以后，终于走进了她们后勤管理处。

        顿时，管理处所有人都立即来了精神，包括顾思雅也是如此，能够近距离的亲眼目睹周震的风采也真是难得的机遇了。

        顾思雅站了起来，看见周震旁边围着她们局里的各色领导，其中他们局的局长，正不停地小心翼翼地向周震汇报情况。

        在终于看清楚了周震的容貌之后，顾思雅不得不真心地赞叹，这还真是一个极品的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挺拔笔直的背脊，堪称完美的身材比例，虽算不上英俊的脸庞上却有一双充满了睿智夺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却有一张薄薄的双唇，都说薄唇的男人无情，可是，在周震的脸上却丝毫显露不出，嘴边微微泛起温和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魅力十足。

        这哪里是40岁的人啊，顾思雅暗暗赞叹老天对周震的厚爱，看他的样子完全就只有30出头嘛，脸上丝毫没有半点的皱纹，皮肤比她一个只有25岁的年轻女人还要光滑细腻，难怪网络媒体都称他为“最具魅力的型男厅长”。

        随着众人的引导，周震慢慢地往顾思雅这边走来，顾思雅越发能清楚地看清周震的表情了，除了几个电视台跟拍的记者和摄影以外，只见周震被她们局里大大小小的官员紧紧跟随着，时不时地说几句奉承的话语，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但是顾思雅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周震的笑意并没有直达眼神，寒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

        顾思雅平时最害怕与这种人打交道，且不说这样的人心机和城府有多深，单单就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来说，就让她感觉浑身上下觉得不自在，不舒服，当然，这和她顾思雅没有多大的关系，管他周震是什么人，只要今天能够顺顺利利地把这尊大佛送走，自己能平平安安地下班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周震他们已经走到顾思雅的面前了，顾思雅赶紧挺直腰板，就怕领导发现她在开小差，只听见周震富有磁性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不错，各个部门的工作情况都比较好，尤其是管理部门，同志们看上去都很有精神嘛，就是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啊！”

        话刚说完，就看到管理处的刘主任指着自己说：“顾思雅，你去把你们部门的详细材料给周厅长拿过来，顺便做一下详细地汇报。”

        顾思雅瞬间感到头皮发麻，自己也太倒霉了吧，正式的在编人员不喊，为什么喊她一个编外人员做汇报啊，暗暗深吸一口气，按照主任的要求把材料拿给了周震，并一一做了解释，在顾思雅看来，这位周厅长最多也就是走走过场，搞搞形式主义，还真不一定能看懂听懂。

        翻看着手中的材料，周震突然把手停在其中的一个数字上，然后出声问道：“你们的这个数据和之前所写的数据有一定的出入嘛，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

        顾思雅这么一听，还真被惊着了，这周厅长还真是个行家啊，说实在的这些数据前后不符的情况完全就属于正常情况，现在哪个部门没有一套明里暗里的本事啊，摆着明面上的和藏在暗里的能一样吗？当然这明面上的东西，行家必然是看得懂的，顾思雅心中万分忐忑，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既不把领导给出卖了，又能把周厅长给忽悠过去呢，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啊。说数据错了，还是说这个与自己没有关系，是其他同事做的呢？不管哪种回答，必然会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上。

        正当要鼓足勇气向周震说明自己是编外人员不太清楚时，才发现周震人家丫根儿就没有看自己，反而是一脸严肃地看向刘主任，顿时，顾思雅就有种从牢房里放出来的感觉，还真是位好领导啊，体恤她们这些基层工作人员，只见刘主任汗如雨下，抖抖簌簌地说：“这…这可能是工作人员在整理材料时候的失误吧。”

        周震微微抬眼，挑高了眉毛，冷冷地说道：“失误？这些材料前言后语逻辑混乱，数据不清，你说是失误，那我还真不知道，在刘主任的眼中什么才不是失误？”

        此时，整个后勤管理处鸦雀无声，大家都憋着气，生怕呼气太重，引起周震的注意，把自己卷进这场无妄之灾中。顾思雅明显地感觉到刘主任有瞬间缺氧倒地的可能性，难道真要就此丢了官吗？正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周震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大概是秘书助理之类的人物，立即解围道：“周厅长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既然这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职，就一定要积极改正，以后争取不再犯错。”

        “是、是、是，一定改，一定改！”众人赶紧不失时机地回答，深怕回答晚了，又是一通的教训，顾思雅发现，在人群中，有不少的领导在偷偷的抹汗，心想，这哪是汇报工作啊，简直就是朝见太子爷的架势嘛。

        周震听了没说话，只是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看来这气还是没有消啊，这是打算打道回府了，也不再听任何的汇报了，不管怎样，他离去了，对她们这些基层工作人员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顾思雅总算是能够松口气了。

        正准备收拾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就听见刘主任在身后喊自己：“小顾啊，你把你手上的事情停一下，刚才周厅长让我过来叫你，他说他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顾思雅回头一愣，心想，这周震到底要干什么，自己和他很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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