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7.躁郁？抑郁？（上）
“躁郁症？”恬惠妃坐在暖阁里头上绑着额带，一脸的倦容地望着李汀兰。
“也可能是抑郁症，我不是专业医生，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但有一点我能确认，蓬莱公主确实情绪很不对劲，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不可忽视。”
“育沛的脾气执拗……”恬惠妃叹了口气。
“这不是脾气的问题，和脾气无关，惠妃娘娘，您要放下这种偏见，”李汀兰表情严肃，可她心里也没谱，别说古代人了，现代人还不是有大批人不把心理健康当回事。
“我先问惠妃娘娘几个关于公主的问题，希望您如实回答我。”
恬惠妃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公主，她最近睡得怎么样？”
“应当不是很好……”恬惠妃皱着眉头。
“我想起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月溟说道。
“说！”
“星河说，守夜的丫头有一回半夜里看到大公主坐在椅子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应该是半夜醒了睡不着觉，”李汀兰对半夜睡不着的事有些经验，“能看见这一回就说明已经有多回了……”
“啊？那怎么会……”
“还有，公主近来饮食怎么样？”
恬惠妃皱着眉头摇头，李汀兰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蓬莱公主消瘦的身影。
“公主有没有什么爱好？我的意思是，公主有没有什么原本喜欢的，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有，育沛很疼德羲，可是最近德羲和她说话什么的，她也不是很乐意陪德羲玩。”
李汀兰深吸一口气，在她有限的抑郁症认知里，所有的东西都能对上。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公主像昨天那样，因为一两句话突然就大发脾气的情况多吗？”
“育沛脾气一直这样……”
“好！我换一个问法，”李汀兰打断了恬惠妃，“昨天，公主发脾气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似乎忘记了我和荷萍还在……也就是说，公主发起脾气来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不管自己身处何处，不管面对的是谁，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她都不管不顾，这种情况有吗？多吗？”
恬惠妃用手帕捂住了嘴，含泪点了点头，倚在月溟怀里开始流泪。
“她肯定不是从小就这样吧？”
“不！”恬惠妃哭着摆手，“育沛是王府里第一个孩子，大家都疼她，把她宠的脾气有些大，可她也只是冲我们这些从小带她的人发脾气，在外人面前，她再不高兴也不会这么失礼，可自从……自从……”
“自从什么？”
“自从她额娘崩逝，她就……我知道育沛心里没解开这个结儿……”恬惠妃已经泣不成声。
“既然大家都疼她，她应该还有其他的感情支柱，惠妃娘娘您对她也很好……”
“你不知道，育沛最佩服的就是她额娘，荣焉不似一般的女子，她见识广，眼界开阔，从小游历江湖，还曾云游四海，也是因为这，荣焉很晚才嫁人……育沛从小就想做像她额娘一样的女子……可那样鲜活明媚的女子啊！说没就没了，我都没见过她最后一面……”恬惠妃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娘娘！来人！”月溟扶起恬惠妃，熟练给她抚背顺气，夏簟和一个老嬷嬷进了暖阁直奔恬惠妃而来，李汀兰赶紧让出地方，一个小宫女过来把李汀兰请出暖阁。
站在暖阁外的李汀兰来回踱步。
“贵妃娘娘。”月溟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要不请太医吧！”
“贵妃娘娘有心了，都是老毛病了。”
“那……”
“我家娘娘让我出来替她回答您的问题，娘娘说您观察细致，说问题一针见血，她信您！求您一定要救救大公主，我代我家娘娘在此谢过您了！”月溟跪下了。
“别这样！我不是……哎呀！我一定尽力，尽全力，你快起来！”李汀兰有些不知所措。
月溟站起来擦擦眼泪，说道：“贵妃娘娘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李汀兰想了想问：“其实昭宪皇后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昭宪皇后走得突然，大公主伤心抑郁也能理解，据我所知，昭宪皇后离世也有一年多了，我想问的是，这一年以来，蓬莱公主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吗？”
“不是的，昭宪皇后刚走那会儿，大公主是夜夜流泪吃不下也睡不好，后来我家娘娘细心照料，大公主似乎慢慢好转了，之后还说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快到上学的年龄了，读书的启蒙也打算交由大公主的。可近来，大公主的脾气突然变得易怒，年前就因为我家娘娘给大公主说亲，大公主便和我家娘娘大吵了一架，之后就一直不肯进宫见娘娘，昨日好不容易来了，却又闹成那样……”
“大公主一直都是不愿嫁人的吗？”
“昭宪皇后在的时候也没在意，昭宪皇后走了之后，大公主非要给皇后守孝三年，三年啊！”
“大公主的心结就是她母亲，为母守孝三年既是尽孝也是对她自身情绪的缓冲，这不是一件坏事，如果你们逼迫她嫁人，反而引发她的逆反心理，其实二十三四岁嫁人真的不算晚……”
“贵妃娘娘，我们也不想逼大公主啊！”月溟情绪激动，“若是可以，我家娘娘恨不得把这两位公主养在膝下一辈子，可是……可是女人总归要嫁人的，一旦等到太后下旨指婚，一切都晚了……”
“太后指婚？”
“太后不会让大公主守满三年孝的，我家娘娘说，最多一年！如今，太后那边是因为自己一堆事顾不上，一旦让她想起来了，一纸赐婚，大公主想不嫁也得嫁！太后那么不喜欢大公主，肯定不会给大公主指个好人家的，我家娘娘把大公主当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家娘娘日夜忧心，心都呕出血来了！”
“大公主知道惠妃娘娘的良苦用心吗？”
“大公主哪里能知道，娘娘从不让我们说。”
“大公主不知道太后会给她赐婚？不知道太后的赐婚她不能拒绝？”
“大公主说，太后赐婚，她就在出嫁当天一头撞死在保和殿的柱子上，娘娘哪能听得了这样的话……”
李汀兰望着泣不成声月溟，长吁一口气，“大公主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命了，但惠妃娘娘很在意。”
“贵妃娘娘，您说怎么办？您可要帮帮我家娘娘啊！”
“我肯定尽全力，但首先，你们不能再逼她嫁人了，虽说你们是为了大公主以后的幸福，可是大公主现在的日子就已经过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以后？”
“贵妃娘娘说的是，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大公主不用等到赐婚那天，说不定明天后天她就要追随她额娘而去了。”
“啊！怎么会？”
“你不是没见到大公主那个样子，你觉得会不会？”
月溟只是哭泣摇头，不敢回答。
“月溟姑姑，我问你，昨天大公主走了以后，你们有没有派人去大公主府问问情况，大公主还好吗？”
“有！星河派人传话说，她会照顾好大公主让我们放心。”
“那你再传话给星河，就说公主身边要时刻有人，也不必说什么劝慰的话，但一定要有人，特别是晚上，”李汀兰停顿了一下，“让守夜的人白天睡，晚上轮班不能睡……”
“是，我这就去找人传话……”
“等等！”李汀兰叫住月溟，荷萍扶着她，神色紧张。
“要挑一些机敏忠实的侍女守夜，要多注意公主的动向，但也别打扰了公主休息……”
“是！”
“其他的事等惠妃娘娘好一些了再商量，我先回了，有什么事直接去咏春宫找我。”
“是！奴婢谢过贵妃娘娘！”
“不用，快起来吧。”
回到咏春宫后李汀兰一直坐在暖阁里发呆。
“公主。”荷萍走过去握住了李汀兰的手。
“嗯？嗐！没事！”李汀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公主总是这样，自己还一堆事儿呢，还帮别人！”
“唉！你也看见蓬莱公主那个样子，我不能装作没看见，再说了，我这么帮恬惠妃，恬惠妃也得念我的好不是，到时我问她避子药的事，她肯定也会更愿意帮我。”
“北清皇帝也很久没召幸公主了，公主不怕……”
“怕失宠？那岂不正合我意？省的我喝药伤身了！”
“公主，话虽如此，但还是不得罪北清皇帝的好，毕竟……”
“我没得罪他！狗皇帝就这样，神经兮兮，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儿是深情人设，一会儿又不搭理我。”李汀兰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太后那边出那么大问题，他还不赶紧乘虚而入？狗皇帝忙夺权的事，没空搭理后宫。”
“公主！还有后宫这群女人，他们个个眼红公主，议论公主的话是一天一个样，上次册封的事还有人说呢！”
“最近大新闻不是祯仪和太后的嘛，就这还能分流给我？”
“公主！”荷萍小声厉色说道，“不能乱说这些，最近那些宫女太监，你知道的！”
“不说，不说！荷萍，你去帮帮春茗她们，别老在这烦我哈！”
“荷萍还没老呢？公主就嫌我啰嗦了？”
“荷萍你不用老就已经很啰嗦了！”
“公主！”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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