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1.兰贵妃
“永晏公主，发什么愣啊，还不过来？”皇上拍拍床，语气中全是挑逗。
李汀兰转过头去，尽量不让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影响到自己的思考，可那位“面目可憎”不依不饶，“快过来”“床上”“伺候”之类的敏感词反复刺激着李汀兰的神经。
“够了！”李汀兰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和狗皇帝正面相对。皇上没有很吃惊，反而一副看戏的表情。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是假冒的！我说我是九公主我就是九公主！”李汀兰努力让自己显得自信一些。
“哈哈，永晏公主，你想要什么证据？”皇上漫不经心却又自信十足，李汀兰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下去了。
李汀兰咬紧牙关，“皇上从哪里得来的这假消息，又是受谁的蛊惑，皇上尽管找他来，我不怕与他对质！”
“如果说，朕找来对质的人就是朕呢？”
李汀兰又一次愣住了。
“闲来无事，告诉你也无妨，”皇上起身坐在床上，李汀兰本能警惕了起来。
“七年前，临阳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睦嫔和亲，那会儿朕还是亲王，是朕去北清接的亲，那时朕在南唐的皇宫见过你……你别费劲想了，想不起来的，朕见你在磕破脑袋失去记忆之前，没错，你磕破脑袋失忆这事朕也知道……按理说，你该感谢朕，你一个小丫头在南唐皇宫里乱窜早就没命了，若不是朕多问了你几句话，徐公公也不会发现你长得像南唐那位已故的公主，更不会有后来的事，谁曾想，你后来居然成为南唐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更不曾想，你居然又嫁给了朕，成了朕的嫔妃……兰儿，朕与你的姻缘七年前就定下了！对了，你肯定也忘了，当时我问你的名字，你说你叫‘兰儿’……”
李汀兰瘫坐在椅子上，许久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就认出我来的？”
“哦？”皇上一脸惊喜，“没有多余的挣扎，永晏公主真是个爽快人！朕喜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腊八家宴上。”
“第一次见？”李汀兰突然声音抖了起来，“所以，所以我第一次侍寝，你没，没叫醒我……”
“你说得对，朕就是喜欢你，没舍得叫醒你……”
“不！你是在辨别，你是在确认！”李汀兰摇着头，脊背一阵发凉。
皇上笑而不语，他就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幅表情。”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呢？”皇上拍拍床，“南唐皇帝把他最疼爱的女儿都给朕送来了，朕自然不能辜负这番心意啊！”
李汀兰不为所动，低头沉思。
“你的小脑袋瓜还在转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南唐的安危可都寄存在你身上了！”皇上躺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若是伺候得好，朕便不揭穿你，伺候的不好，哼哼……”
“不好又怎样？”李汀兰挑了一下眉，一脸不屑。皇上重新坐了起来。
“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出兵攻打南唐？”李汀兰的语气干脆，神色沉稳，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什么？”皇上有所警觉。
“皇上，您是真是太高看我了，”李汀兰这次是真的自信，“两国开战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军队的战斗力、后备的补给，国库的银子，朝堂上各党派的立场，等等等等……国家级的战争怎么能跟三岁孩子打架似的，就因为你怀疑人家送来的公主不是真的，你就要出兵？如果北清真有这本事，怕是我和亲的队伍还没过淮河，你们北清的铁骑就踏平南京城了吧？”李汀兰感觉到了皇上终于在认真听她说话了。“不过，和亲公主不符合你们北清的要求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开战理由，我想，等到你们北清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你们就会拿着这个理由攻打南唐了吧！所以，还是我天真了，根本不需要证明我身份的真假，皇上说是假的就是假的，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皇上听完后笑了，笑得李汀兰心里发毛。
“永晏公主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见识，朕都有些佩服了！可惜呀！你只是一个女人，你的见识再高也解不了近渴，你嫁到了我们北清，朕是北清皇帝，朕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哭，让你疼，让你跪下来求朕……”皇上表情阴冷，就像手握小鬼命数的阎罗王。
“皇上，你很闲吗？”
“什么？”皇上没适应李汀兰忽转的画风。
“北清的大权还在太后的手里握着呢！你不着急夺回来吗？怎么还有功夫和我这个小嫔妃吵架争长短呢？”
“你说什么！”皇上脸色变了。
“我只知道，老百姓中有些没本事的男人在外面被地主恶霸欺负了，回家就知道拿老婆孩子出气，有本事和欺负他的地主抖威风去啊！”
皇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皇上，我希望您是因为眼下没有办法拿回您的东西而生气，而不是因为我说了实话而生气，一个只会跟老婆孩子抖威风的男人，老婆孩子都会看不起他……”话没说完，皇上一个箭步上前揪起李汀兰的胸前的衣服，李汀兰双手本能抓住了皇上的手，但皇上却慢慢松了手。
“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夹在你们母子中间被折磨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李汀兰瘫坐在椅子上。
皇上瞥了眼李汀兰，突然觉得这个敢顶撞他的小丫头无比有趣，比任何女人，不！比任何玩意儿都有趣。
“朕本来是有好事要告诉你的……”
“不就那点破事，能有什么好，累我又不累你……”李汀兰小声嘟囔。
“脱了衣服去床上！”
“啊？还来啊！”
“快去！”
“我先说好，我不会动的！”
“快去！”
李汀兰没办法，她又打不过皇上，只有极不情愿的脱了衣服像条死鱼挺尸在床上。男女平等这件事最难的地方在于男女的力量永远没有办法平等。皇上慢慢走近，李汀兰扭过头不愿看他。皇上抓住了被子一扯，把李汀兰整个人全裹住了。
“我跟你说，不要玩这些有的没的，我说过了我不会动的。”李汀兰蒙在被子里说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屋里没有一丝声响。李汀兰从被子里钻出了脑袋，她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啊？人呢？”
“公主！”推开门的荷萍满脸笑容，走近却看到眼角还挂着泪。李汀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春茗、七喜、金芙、可乐等一堆人乌央乌央的往屋里涌，个个嘴里说着“恭喜”的话，大家自觉排好队伍，齐声道：“恭喜兰贵妃，贺喜兰贵妃！”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被子里李汀兰一头雾水。荷萍发现她还没穿衣服，赶紧把这堆人都赶出去了。
“荷萍，到底怎么了？”
“公主，皇上刚才说晋公主您为贵妃，封号为‘兰’。”
“哈？皇上说的！？”
“是啊！”
“这狗皇帝又是闹哪出？”李汀兰还没和荷萍讨论出个结果，春茗突然禀报，说皇上的封妃圣旨来了。
“啊？这么快！”李汀兰的衣服还没穿好呢！
快乐都是别人的，李汀兰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接旨机器。等宣旨的张起书走后，荷萍又和李汀兰两人进了屋。李汀兰捧着还热乎的圣旨一脸的生无可恋，“他这是捧杀，□□裸地捧杀，狗皇帝要害我，变着花样挖坑害我，不会好了，再也不会好了……”李汀兰的脑袋晃的像个节拍器。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得打起精神来，这贵妃可是当下北清后宫里皇后之下的最高位份了，以后咱得加倍小心，小心小人使绊儿……咱得早点备下给太后的礼物，最好明天，不不！一会儿就去……”荷萍还什么都不知道。
“荷萍，前两天的大戏白演了，这场病也白生了，太后肯定不会饶了我的，我们没有好日子了……”
“公主！别这样，好歹迈出了封妃的第一步，咱以后……”
“荷萍，他知道了。”李汀兰打断了荷萍。
“知道什么？”
“他知道我是个冒牌货了。”
荷萍愣了一下，“啊！公主是说……”
李汀兰把北清皇帝七年前与她在南唐皇宫恰好碰见的事与荷萍说了。
荷萍的记忆被唤醒了。荷萍在南唐御前一直有自己的专职，不是服务型工作。荷萍清楚地记得，当年南唐皇上把自己安排到自家公主身边就是为了贴身监视，看她是否与北清的细作有往来，当然，一无所获。随着永晏公主的得宠，这件事被慢慢淡忘，荷萍也变换了工作性质，成了永晏公主的贴身大宫女。一个小丫头能与北清细作有什么勾当？荷萍当时很不理解南唐皇上的用意，如今全明白了。
“荷萍，你记得我进宫前的名字吗？”
“啊？不知道。”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觉得这个狗皇帝似乎没有撒谎，你说会不会是……”
“是什么？”荷萍满脸的紧张。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我们眼前先要赶紧顾好太后那边！”
“对对对！”
“你说这个狗皇帝封我贵妃是不是没有经过那个老巫婆同意啊？”
“封贵妃的事确实很突然。”
半个多时辰后，咏春宫正殿的大门打开了，李汀兰带着荷萍叫上春茗直奔慈宁宫而去，万万没想到在慈宁宫碰上了“老熟人”——同样来给太后请罪的狗皇帝。皇上之前提过几次给南唐公主晋封的事，太后起初完全不同意，后来逐渐松动，而今天，皇上越过太后，先斩后奏直接下旨册封贵妃。
太后高坐在宝座上，皇上坐在椅子上，李汀兰坐在小矮凳上，“战争”一触即发。
首先是皇上陈述时间，皇上编了一个俗套的宫廷故事：今儿临幸兰儿的时候，兰儿哭诉自己还没正式的位份，儿子自觉愧对兰儿，一时冲动就下了册封贵妃的圣旨。李汀兰听完两眼发红光，胃里翻江倒海，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努力控制自己想冲上前与狗皇帝同归于尽的冲动，将殷切的眼神投向太后，心里默念：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真相。
“皇帝钟情于南唐公主这事，额娘早就知道，只是这年前政事最为繁忙，本想过了元旦再好好为公主挑选一个封号，没想到皇帝今儿就直接定好封号下旨册封了，如此说来倒是额娘的不是，没有想周全，皇帝的爱妃自然是皇帝下旨册封最好了，如今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啊！？”李汀兰一口老血堵住了喉咙。
“正好兰贵妃也来了，也省得去传旨了，一并领了我的赏赐再走吧！”
“兰儿，还不快谢皇额娘赏赐？”皇上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谢太后赏赐！”李汀兰恨不得一头把自己磕死算了。
出慈宁宫的时候，皇上扶起了跪着的李汀兰，深情款款道：“爱妃如愿了。”
李汀兰嘴角微笑眼中含泪，咬牙切齿地回道：“您说得都对！”
这天后宫的最大新闻是：皇上越过太后，直接下旨封南唐淮阳公主为贵妃，亲赐封号“兰”。成为恬惠妃之后第二个获皇上亲赐封号的妃嫔，不过，众嫔妃的关注点不会在这样的好事上。有人说“兰”这个封号俗气又卑微，宫里有不少人宫女甚至太监的名字里都有这个“兰”字，册封圣旨却里说什么“素心如兰”，谁信啊！下人们都用的名字能是什么好名字？只知道下人的名字不能与主子的重了，与这封号能不能重也不知道。另外，还有人一直在议论，说这位兰贵妃是凭借着床上伺候的好才得封的，张总管去传旨的时候，兰贵妃在被窝里还没出来呢！还素心如兰！呸！简直就是个下贱胚子！
得！李汀兰“惑乱后宫”的罪名彻底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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