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双标”恒久远
李汀兰出了长春宫，直奔翊坤宫而去，先在皇后那里热了热身，演了个“懵懂无知”和“恍然大悟”，随后转场到慈宁宫，开始了重头戏。
天公很配合的飘起了雪花，李汀兰跪在慈宁宫后殿院嚎啕大哭，一边痛骂自己不懂事，一边大声表白太后，雪花混着鼻涕眼泪借着西北风灌进嘴里，喝上这么一口，李汀兰痛苦的表情愈发真实了。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天这么冷，风这么大，李汀兰的痛哭是发自肺腑的，可对太后的马屁是假的，而说谎的最高境界要像歌唱家的假音——比真音更高亮婉转。亦真亦假之间的来回转换如同真假音的切换，令听得懂的人和听不懂的人都佩服，慈宁宫的下人们趴着门缝围观李汀兰，心里都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这南唐公主可真豁得出去！
李得才第三次提出要把李汀兰轰走时，闭目养神的太后发话了：“让她进来吧！”
跪在后殿的李汀兰一下子安分了很多，哭不露声，悲不显色。
太后斥责了李汀兰这种有失身份的哭闹，装模作样地问了她原因。李汀兰谨记自己“懵懂无知”的人设，将自己的“开窍”过程与盈贵嫔的生分、皇后的“点拨”等时事紧密结合，“如实”描述，最后高呼“太后天福永享，寿与天齐”的马屁。太后莞尔一笑，道：“公主殿下，总有一些新奇的说辞。”李得才赶紧配合着一起笑，虽然心里很不屑。气氛缓和了下来，李汀兰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公主这么会讨人欢心，怪不得皇帝宠你，连我这个老太婆都喜欢听你说话……”
太后还没说完李汀兰就开始磕头，“太后喜欢是妾身荣幸，只是妾身说话向来不过脑，若是无意冒犯太后，太后要饶妾身一条小命……”
“公主言重了，皇帝这样宠你，不知平时怎么称呼你？”
李汀兰心想，哪有什么平时，我见那狗皇帝不都是在床上吗？床上能有什么称呼？这个老女人怎么有这个癖好？
太后看李汀兰一脸迷惑，说：“看来是没有了。”
“回太后，妾身想起来了，皇上会称呼我‘兰儿’。”说起这个名字，李汀兰就犯恶心。那天，狗皇帝和她调情说什么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兰儿。就这！？李汀兰宫里还有个小宫女叫“芝兰”呢！都比这好听，自己的本名“汀兰”更不知甩他几条街。“狗皇帝天天活在吹捧里，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李汀兰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后也在深思。
后来，太后又提点几句，摆足了大家长的威风后，就放李汀兰回去了。
“我这个道歉，太后应该是收下了吧？”
“收下了，公主。”
“咱算是逃过一劫了？”
“是的，主子！”
“之前准备的礼物还是要找个机会再送了。”
“是，我记下了……”
三个女人互相搀扶着，走在白茫茫的大雪中。
李汀兰走后，太后传召了了严禀。区别于李得才，严禀是太后身边有能力的太监，经常替太后暗查各种不方便明查的事。李得才在暖阁外竖着耳朵使劲听，只听到太后最后说了句：“顺便把今儿这事也查了吧！”
严禀出门碰见了李得才，垂手行礼。李得才挺直了后背晃着脑袋“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随后，清了清嗓子，弓着腰进了暖阁给太后捶腿去了。
“赖常侍又来了！”春茗一溜小跑进了暖阁给李汀兰通报。李汀兰赶紧躺下，捂上毛巾开始哼哼。李汀兰最怕赖常侍来咏春宫了，这意味着她又得去伺候狗皇帝了。赖常侍看见南唐公主这个样子，以为她是因为不敢得罪太后故意避宠，随便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回去复命了。
“病了？”皇上放下手中的笔。
“回皇上话，是的，奴婢去的时候，淮阳公主已经不来床了。”赖常侍说道。
“病了就该请太医去瞧病啊！”
赖常侍看看张起书，张起书赶紧说道：“奴才这就去……”
“等一下，”皇上改了主意，“太医她自己会请，不用朕操心。只是……年关将至，污秽之物也出来活动了，淮阳公主是外乡人，难免更容易遇见些，朕这里刚写了个‘福’字，不如赐给她辟邪吧！”
赖常侍和张起书都听愣了，小鬼也过年的说法，皇上这是打哪儿听说的？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张起书赶紧接下皇上的福字，派人送去咏春宫了。皇上心里想的是：“朕没戳穿你的谎话，你欠朕的人情又多了一笔。”
李汀兰收到皇上的福字都要气笑了。“狗皇帝觉得自己是神笔马良？还是跳大神的神棍？还赐福辟邪？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当天晚上，李汀兰就真的病倒了，贴在咏春宫正殿中间的福字格外的刺眼。
李汀兰发烧，头疼怕冷，还赶上了生理期提前肚子胀痛，可她心里还在琢磨：“来月经了就说明没怀孕，没怀孕就好啊！”不过，李汀兰这一病可忙坏了荷萍等人，赶紧给公主换上生理裤垫上卫生巾【注释】，七喜和金芙在小厨房煮姜鸡汤，可乐在床前伺候。最关键的是，各后宫宫门已经下钥，去东华门请太医要得皇后的批准，荷萍拿不准到底该不该去敲翊坤宫的门。
“荷萍姑姑，咱们可以去妇幼堂请女医！”春茗突然想起来。
“女医？”
“对呀！妇幼堂就在御花园边上，虽然她们是专治妇幼病的，但好歹也是大夫啊！”
“那好呀！可这个时候了，还有女医在值吗？”
“郎佳院判一直都住在妇幼堂里，我和她熟悉，我去请……”
“那快去，让三寿给你打灯笼……”
不一会儿的功夫，春茗带着一个瘦小的女人进了咏春宫正殿，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询问李汀兰的病情，搭脉诊断。李汀兰已经烧到两眼发蒙了，可还一个劲儿问人家是谁。郎佳院判只有说，自己是女医。
“女医好！女医诊脉不用放帘子，不用换衣服！女医好！”
“女医好！靠自己本事吃饭的独立女性！不像我们妃嫔……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受……”
“医生好！我爸从小就喜欢我当医生，我不愿意！我就应该听他的，哪用吃这个苦……”
李汀兰这人只要一生病嘴巴就开始搞独立，也不经过大脑允许，什么真的假的都敢往外说，比鹦鹉还聒噪。荷萍自然知道她家公主的毛病，在一旁哄着她闭嘴，生怕她一不小心把假公主的身份自爆了。
郎佳院判手脚麻利的诊完病、扎了针、开了药。
“春茗一会儿跟我回妇幼堂拿药，回来直接煎了给你家主子服下，等天亮了，我再来复诊，到时再给开其他的药……”
“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外感风寒，过度劳累没休息好，再加上月事体虚，吃了药就没事了……”
春茗把荷萍给她的一锭银子偷偷塞给了郎佳院判，郎佳看了一眼收下了。
郎佳院判的医术不错，没两天李汀兰就恢复过来了，可她依旧赖在床上装病。“病了多好，早上不用早起请安，晚上不用伺候狗皇帝。”郎佳院判也不拆穿她，由着她装病只管每天来请脉。李汀兰太喜欢这个郎佳院判了，决定以后生病都找这位女医了，她不知道，荷萍为此偷塞了多少银子。
但好景不长，皇上虽没召幸，但找上门来了。李汀兰跪在门口恭迎狗皇帝。
“爱妃病才刚好，快进屋吧！”皇上拉着李汀兰的手进了正殿，李汀兰别过头不看他，生怕多看一眼就能吐出来。
“都下去吧！我与爱妃说会儿话。”
李汀兰盯着即将退下的荷萍发出求救的信号，可荷萍哪里能救她？
“兰儿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一些……”
“我去！”
“兰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怕我的病还没好传染给皇上就不好……”
“朕不怕……”
“咦～”李汀兰浑身刺挠，“几天不见，皇上从哪里学会了这些肉麻的话……”
“兰儿喜欢吗？”
“不喜欢！”
“哈哈哈！”皇上仰头大笑，李汀兰满眼问号。
“皇上，您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呀？”
“来看我的爱妃啊！”
“皇上，我真的是受不了了，咱能聊点实在的吗？我是您的爱妃？爱妃还没封妃，病了几天，爱了几天，您今儿第一次踏进她的寝宫？这算哪门子爱妃？”
“你又着急封妃的事了？”
“我的皇上呀！我发现我跟您沟通有障碍啊！我的意思是……”李汀兰忽然发现皇上在向她一点一点靠近，李汀兰一个转身躲开了。
“皇上，咱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哈哈哈！你觉得屋外的人以为咱俩在屋里能干什么？”皇上突然一个虎扑，李汀兰又一个闪躲，皇上扑了个空。皇上把辫子往后一甩，眼睛里迸发出捕猎者的征服欲，李汀兰见了瑟瑟发抖，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皇上眼疾手快揪住她后脖领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床上。
“啊啊啊！”李汀兰手脚乱蹬，皇上按住她双手，坐在她腿上，死死地扣住了李汀兰。
“我不愿意！你这是强j！你一国之君，你是皇帝，还搞强j！你不要脸！呸！”李汀兰就剩下嘴还能动弹了。
“朕是你的夫君，你是朕的嫔妃，这不算强j！”
“强j也有婚内强j！你个文盲！”
“文盲？”
“就是没有文化的瞎子！就是睁眼瞎！你是睁眼瞎！”
“你这个小嘴还真是会说！真想尝尝它是什么味的！”
“呜呜呜……你放开我！你为什么害我！呜呜呜……你丧良心！你害我都丧良心！”
“你说什么？”
“我本来已经够惨的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太后那里火上浇油！？”
“不是我求情，你当天能出奉先殿？你不感谢朕就算了，还如此不知好歹？”
“你骗三岁孩子呢！我跟你能有什么感情，你还给我求情，我没那没自恋，也没那么傻！”
皇上松了手，李汀兰赶紧爬下了床，与皇上保持安全距离。
“你居然都在骗朕？”
“皇上，您怎么还演上偶像剧了？我骗您什么了？”
“你那么费劲心思伺候朕，难道不是因为爱慕朕？”
“啊？”李汀兰的眉毛一个拧成问号一个拧成感叹号，自恋到这种地步也真的可以称帝了——自恋帝。
“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淫见胚子，骨子里就好这些下贱事？”皇上玩味地看着李汀兰，李汀兰甩给他一个白眼。
“呵呵！‘双标’恒久远，‘普信’永流传，你们这些双标男，就喜欢拿床上那点儿事说道女人，女人躺着不动你们觉得没趣，稍微有点情趣了就说人家‘下贱’，呵呵，你们自相矛盾的不累吗？男人床上稍微厉害点就恨不得天天挂嘴边吹嘘自己，女人厉害了，就一边享受一边侮辱女人，我说皇上呀，那可是没品的普信男才干的事，您说这话可是自降身份！”
皇上没太听懂，正皱着眉头琢磨呢，却看见李汀兰爬上床直挺挺的躺下了。
“皇上，我知道您什么意思了，我也不反抗了，没您力气大，反抗不过，你想怎么就怎样好了，我躺平任您摆布。但咱先说好了，以前那种互动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以后我只做您嘴里‘高贵’的女人，一动不动！”
皇上嘴角一翘，起身坐在床边，说道：“哼，怕以后不用我要求，你自己也会使出浑身解数服侍朕了！”皇上直直望着李汀兰一字一顿地说：“是吧？永晏公主？”
刚才还翻白眼的李汀兰突然定住了。
“你根本不是南唐帝女淮阳公主，你只是一个养公主，永晏公主，朕没说错吧！”
李汀兰脑袋嗡嗡作响，面如死灰。皇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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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李汀兰穿越后为这个时空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发明”了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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