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第三位穿越者
“啊！”李汀兰一声惊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我是……我的？”李汀兰说不出话，颤抖的双手一直指着自己。太久了，李汀兰太久没听到有人叫她“李汀兰”了，这么多年，她快忘了她叫“李汀兰”了。
“你是？你怎么知道？”李汀兰望着睦嫔激动到说不出话，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
“王敏！”李汀兰激动到表情失控，抓住了睦嫔的手，睦嫔瞬间收敛了笑容。
“我不是王敏，我是张怡帆。”
“啊？张仪番？”李汀兰半张着嘴，皱着眉头，脑子里一片慌乱：张一帆？张怡繁？张艺梵？张易烦是谁啊？
“我呀！张怡帆，你的室友啊！你忘了吗？”
“啊！！！张怡帆？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也穿越来了？”李汀兰想起来了，张怡凡是李汀兰博士期间的室友。“穿越已经普及了吗？想来就能来？开发成旅游项目了？”李汀兰极度震惊。
“什么呀！我是跟着你们来的，”张怡帆转身坐回椅子，垂头丧气地说：“都怨我好奇心太大了……”
“啊？怎么回事？”李汀兰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
王敏实验不仅牵扯了李汀兰还扯进了张怡帆。张怡帆是历史学博士，李汀兰博士在读期间的室友，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打听八卦隐私，对于八卦的灵敏度，堪比雷达。同学老师们都说，张怡帆就是被读书耽误的狗仔。因为王敏不肯向李汀兰透露自己的实验具体内容，李汀兰为此和她闹了不小的别扭，在两人一次又一次的微信争吵中，同住一室的张怡帆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实验当天，王敏在实验室，李汀兰在操作室，她们不知道门口还有偷看的张怡帆。张怡帆一路跟踪两人进了实验室，趴在实验室的小窗户上偷看。
“不可能！实验前我们查看过，门外没有人！”李汀兰反驳道。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查看，就在四楼楼道里躲了十几分钟，才去的实验室门口。”
“你……你也……你可真是有耐心啊！”李汀兰满脸鄙夷，张怡帆瘪瘪嘴有些后悔说了实话。
“啊！”李汀兰一声惊呼，想到了重点，“你手机当时有没有关机？”
“我……”
“关没关机？你说话呀？”
“没有。”不仅没有，张怡帆还在用手机偷录视频，但她没说偷录的事。
“张怡帆呐，张怡帆！你真是害人害己！”
“怎么了？”
“王敏说了，实验过程必须关机……没错！我记得就是实验二十分钟左右开始不正常的，肯定是被你的手机信号干扰了！”
“啊？你们搞这么个危险的实验，不会开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信号屏蔽器！”
“你当是考试防作弊呢！信号屏蔽器也是一种干扰好吗？”李汀兰大吼道。
屋外的荷萍七喜还有睦嫔的随从都听到了李汀兰的吼叫，但是她们听不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几头雾水。
“哎呀！你小点声！几年不见，怎么脾气见长！”张怡帆赶紧安抚李汀兰，“都来了七年了，再生这个气没必要，消消气，消消气……”
李汀兰没有理她，坐回了椅子上。
一阵沉默后，张怡帆瞄了一眼李汀兰问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李汀兰抬头望了张怡帆一眼，眼眶开始泛红，她想起了她的父皇，还有南唐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我还行，你呢？”
“你当然行了，你看你运气多好，做了七年有爹疼有妈爱的小公主，你娘还是淑妃呢！我娘呢？唉！不提了……你再看看你穿越的这副皮囊多好看，再看看我？长得不好看不说，一穿越过来就得和亲，我和亲那会儿身体根本没恢复，一路病着来到这北清后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得宫斗，这真实的宫斗比那电视剧里演的残酷多了，我运气不好没摊上个好看的皮囊怎么可能有宠，也没个娘家人撑腰，每天睁眼就得给人赔笑去，日子过得是步步小心举步维艰……”张怡帆肚子里的苦水一层连着一层来回翻涌，终于化作泪水决堤而出。
李汀兰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张怡帆顺势伏在她怀里哭了起来，李汀兰作势轻拍她的背，姿势很不自然。如果说王敏是李汀兰自主选择的挚友，那么张怡帆不过是宿管中心随机分配给她的室友，她不喜欢也要住在一起。
“对了，”李汀兰把张怡帆推开，“我问你，你知道齐敏皇后是谁吗？”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是王敏吗？”
张怡帆脸拉长了，她擦擦泪，不紧不慢地说：“你在这，我在这，那另一个肯定是她了。”
“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有其他的穿越者呢？”李汀兰忽然回味过来，“这么说，你肯定齐敏皇后是个穿越者了？”
“不是穿越者她能编出物理课本？能造蒸汽机？”
“啊？物理课本？蒸汽机？北清开始工业革命了？资本主义萌芽了？”
“哎呦！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谁告诉你蒸汽机造出来就能工业革命了？资本主义萌芽了，我们这群后宫女人怎么办？”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王敏。”
“我哪敢啊！过去人家眼里就没我，现在人家是齐敏皇后，嘿！人还活着就上尊号的皇后你见过没？我算什么东西，哪儿敢高攀啊？”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轰你出去？！”
“哎呦！真是做了公主脾气大了……哎呀！我信我信！我这就给您回话还不行吗？”张怡帆拉着李汀兰，把她又摁回了椅子上。
“我的公主殿下！工业革命、资本主义都是没影儿的事，封建社会的统治者只想这天下是他家的，其他的一概不管。工业革命本来就不是咱这片土地里长出来的，你要是硬种，你得出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出了这么多力，能换来什么？让那些草民的日子过得更好了？哎呦！草民的日子过好有什么好？还不如让他们天天苦哈哈的，才显得我们金贵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你们社会学不学这个？”
“你说事归说事！说我们社会学干什么！你们学历史的了不起吗？”
“哎呦！我就随口一问，你看你，眼珠子瞪那么大……”张怡帆赶紧服软，“历史学社会学本就亲如一家，不分你我。”
“哼，谁和你一家，我就是……”李汀兰突然停住了，倏地站了起来喊道：“哎呀！差点忘了，她们还在外面！”话还没说完就匆忙出了屋子。
“他们？谁啊？”张怡帆不明所以，只有跟了出去。
配殿屋外，荷萍七喜可乐三人跺着脚站在右侧，睦嫔带来的两人缩着脖子站在左侧。
“公主？”荷萍见李汀兰出来，立马迎了上去，七喜可乐也赶紧上前，脸色写满了担忧。
“没事了。”李汀兰小声说道，随后用正常音量说：“外面这么冷，荷萍你带着姐姐的这两人下去喝杯热茶吧！别在外面候着了，我和姐姐说几句话，有事再叫你。”
荷萍很吃惊，不愿离开，李汀兰给她递眼色让她安心。
“妹妹可真是慈悲心肠，信儿、穗儿还不赶快谢过公主殿下？”张怡帆换了副慈爱的面孔，看上去却是满满的宫斗戏既视感。
两人赶紧俯身叩谢。李汀兰忙让她们起来，又让荷萍带着两人下去了。
“你有这种症状多久了？”李汀兰回屋坐定，戏谑地看着张怡帆。
“什么症状？”张怡帆一脸茫然。
“假哭和假笑啊？”
张怡帆脸色一沉，国字脸变成了日字脸。
“哈哈哈，”李汀兰突然大笑，“我回想起来你刚才进门时候的表演！你明明没见过我，还能哭得那么——假！你演技不过关啊！这怎么在后宫混？”
“你以前可不爱挖苦人。”张怡帆还是阴着脸。
“你以前演技倒是比现在还拙劣。”李汀兰不管张怡帆的变脸。
张怡帆的脸越来越长。
“哎呦！我就随口一说，你看你，脸拉那么长！”李汀兰模仿张怡帆的语气说道。
“你还想不想听齐敏皇后的事了？”
听闻此话，李汀兰瞬间收敛，张怡帆的长脸也缩回去了。
张怡帆并没有马上讲齐敏皇后的事，而是先给李汀兰上了一课。课程的主要内容包括宫斗基本概述及其重要意义，以及两人结盟宫斗的创新点和划时代意义。李汀兰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有关宫斗的学术论文，开始还惊讶于张怡帆在宫斗方面的专业严谨，后来就只剩翻白眼。李汀兰不喜欢宫斗，就像你不喜欢一个人，连他呼吸你都嫌弃。李汀兰起身，准备送客。
“哎呦，你还真是个公主脾气，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和你老人家报告齐敏皇后的情况……”张怡帆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齐敏皇后是不是王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搞了不少事情，比方说开了‘北清大学堂’，其中聚集了北清最好的教育资源，还开了是物理课，教材由齐敏皇后亲自编写，这门课学得好都不用考科举，直接特批进工部成为技术性官员，是当时人人争抢的铁饭碗，但没开几年就被取消了，北清大学堂倒是还在。”
“齐敏皇后还造出不少机械，就是带着那几个技术官员造的，其中就有‘蒸汽机’，但也没推广开来，这事儿本来就不靠谱，现在，大多数机械都堆在库房无人问津，也有一些被改动了一下，留作逢年过节的杂技表演之用……我来这个北清时，齐敏皇后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我搜寻她留下的一些消息本是想找到回去的方法，可一无所获，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她王敏再厉害，没有现代科技的加持，她一个人也造不出穿越回去的机器！但凡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能意识到，什么穿越者改变世界，都是编出来都是骗人的，社会的进步要配合生产力文化发展因运而生，不是哪一个英雄人物跺跺脚就能实现的……是，她王敏厉害，把我们中华民族都搞分裂了，可除此之外，还搞出什么了？按照原来的时空算，咱现在可是清代乾隆时期了，人家欧洲的工业革命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再看看我们，还是那个农业社会，没有一丝丝改变……”
“你的意思……真的是王敏改变了原本清朝大一统的局面？你有直接证据吗？”
“没有，我猜的。”张怡帆态度敷衍。
李汀兰沉默。
“我就不明白，她好好在现代呆着不好吗？回古代干嘛？她真想让工业革命在中国的土地上长出来？”
“王敏不会对古代感兴趣，她只会对未来感兴趣，”李汀兰看着张怡帆说，“如果不是你干扰了她的实验，她应该去往未来了。”李汀兰想起了曾经多次王敏和她聊天时多次提到她对未来世界的向往。
“那她也不亏，又是皇后又是太后的，后来还做了太皇太后，活到七十九才去世的！哼！古代社会能活到这个岁数算是高寿了！如果不是过得顺心，也活不到这岁数，她要是真去了未来还指不定没这运气呢！”张怡帆悻悻地说。
“你这个干扰因素没资格说这话吧！”李汀兰瞅了她一眼。
“是是是！我没资格！”张怡帆扭了扭身子，“这些都不是重点，回去是肯定回不去了！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当下，着眼于当下！”
李汀兰没说话。
“你看，咱俩都是穿越者，又是都博士，还能斗不过这些未开化的蠢女人？咱俩要是组团那可是强强联手，这后宫早晚不都是我们的天下？”
李汀兰还是没说话。
“你……你是不是公主做的太舒服了？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现在身份多尴尬你知道吗？你的从二品妃还没到手呢！你不知道着急吗？”张怡帆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除了皇后，一般妃嫔的册封可以由太后下懿旨的，不必等到皇上回来……”
李汀兰抬起眼，直勾勾盯着张怡帆看。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
“禀主子！”门口突然传来了春茗的声音，“李贵人和吕贵人听说睦嫔娘娘来了，特意来拜见！”
张怡帆面露不爽，对李汀兰说道：“你下面这些人可得好好管教了，主子们正说话呢，她敢打断？”
春茗惊慌失措。
李汀兰没搭张怡帆的话，温和地对春茗说：“让她们进来吧！”
张怡帆心里更不爽了，可李吕二人进来后立刻无缝切换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模式。殊不知，吕垂烟也是一位表演爱好者，两人同台飚戏谁也不服谁，为了拔得头筹，两人都拿出了毕生演技，暗暗较劲。李汀兰坐在一旁看戏，还不忘把手里的瓜子分给李翠芝，李翠芝捧着一把瓜子，不敢嗑也不敢放下，就这么一直捧着，还要被两位“表演艺术家”硬拉去客串她俩的小剧场。李翠芝真是太难了！
正当演员们的热情褪去，观众也疲倦，却找不到合适的落幕词时，春茗来救场了，只不过这次春茗没进屋直接在门外禀报的。
“禀主子，衣作房的嬷嬷们来给三位主子量衣裳了，您看是让她们等着，还是现在就让进来？”
“哎呦！可别让裁缝嬷嬷们久等，我叨扰妹妹们多时了，早该回去了，来日方长，有空我定常来与妹妹们聊天，妹妹们别送了……信儿，穗儿……”张怡帆这次不嫌春茗打断她的话了。吕垂烟也配合着表演了最后一场戏——“虚情假意的挽留”，之后就各怀心思，各回各宫了。
走之前，张怡帆还给了李汀兰一个眼神，李汀兰一心想着新衣服，压根儿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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