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确认收货
北清为淮阳公主的举办了大型欢迎仪式来替代没有办法举办的册封礼。在李汀兰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快递签收现场。免费供货方南唐拿出自家圣旨，一通宣读，大致意思就是你们要的南唐公主一枚已经给你们送来了。收货方北清也拿出自家圣旨一通吧啦吧啦，意思就一个——我们签收了。此时，集齐了四川大部分土地、二千一百万两白银赔款以及一位南唐公主三件套的北清终于可以确认收货了。
欢迎仪式完毕，李汀兰身着隆重的朝服朝冠，由荷萍和七喜扶着，踏进了午门，由此开启了她全新的人生体验。不过，在此之前，李汀兰回头张望了一下，由于隔得太远并没有看到马大人，她自己也没想到，进宫前她居然想再看一眼这个总是被她怼的马老头。
“哦，对了，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一支极不和谐的队伍行走在北清皇宫里：前面是一个本地太监带路，后面还有两个太监殿后，中间是一串外地女人，她们身着南唐服侍，形色各异，格外惹眼。偶尔有几个本地的太监宫女路过这支队伍，忍不住窃窃私语评头论足，更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扭着180度的脖子往这边瞅。
李汀兰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只觉得头重脚软脖子酸，前胸呼呼灌风，后背滋滋冒汗，朝冠歪了也只能由荷萍扶着，手炉也顾不得用了只能由七喜拿着，配合着东扭西歪的步伐和气喘吁吁的节奏，大家一起摇摆。此刻，优雅华丽在狼狈面前全部褪色成了滑稽。左边七喜忍不住小声抱怨：“他们不给公主安排轿撵就算了，怎么连个换衣服的地方都不安排……”右边荷萍小声提醒：“这不是我们南唐，不要随便说话。”后边拉裙摆的一个闷不做声，另一个愁眉锁眼。再后面还有十个南唐宫女，拎着大包抬着小箱边走边偷瞄四周，心里惊讶：这北清皇宫和我们南唐皇宫还真是像啊！不过尺寸上小了些，而且为什么各大宫门都没门槛呢？
突然，李汀兰停了下来，小声问荷萍，有没有带常服，荷萍点头。领头的太监发觉队伍停了，回过头看。
“这是太后的慈宁宫吧！”李汀兰指着左前方问。
“回……公主殿下的话，是的。”小太监答。
“进了宫，我第一个应该拜见的是不是太后？”
“嗯……按理说，确实如此。”
“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拜见吧！”
“啊？现在？”小太监很吃惊。
“对啊！这位公公前面带路吧！”
太后听说南唐公主穿着朝服叫来拜见她，吃了一惊，但人都到门口了，也没有不见的道理。太后换上了一件龙凤呈祥的常服，端坐在明间宝座上，她看见门口的帘子越开越大，紧接着一个金晃晃的脑袋钻了进来，一个红花花金闪闪的人跟着脑袋一起往里钻。
“哎呀，小心！小心！别勾着，头！头！头！”李汀兰一边指挥一边扶着门框小心翼翼钻进了屋里，然后带着笑脸一个猛回头望向太后。太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屋外的寒风吹进屋里，太后的表情凝固了。李汀兰的妆太浓了，她也不想这样，这是他们南唐的审美，只有浓妆才压得住这么华丽的朝服和精美的朝冠。
“淮阳公主，不不不！是妃子李氏叩见太后，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噗嗤”站在一旁的李得才没忍住笑了，瞟一眼太后赶紧抿住嘴。
“起来吧！这平常日子怎么说这祝寿的话？”太后一脸尴尬。
荷萍扶着李汀兰，李汀兰扶着脑袋，“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我来之前啊，想了好多吉祥话，就想捡那最好的说与太后听，想来想去还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好！”
太后想，这南唐公主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聊天的架势像是慈宁宫的常客似的，虽然早听周嬷嬷说过，但百闻不如一见。
“你有这样的心，也是好的。”太后拿出主人翁的态度。
“太后娘娘过奖，晚辈初来乍到，不知您有什么话要训诫晚辈的吗？”
太后又愣住了，这南唐公主这么不走寻常路？寒暄的话都不说几句，就直接跳到“训诫”了？再说，这话都让她说了，太后是正着说反着说都有些不服气。
李汀兰见太后没说话，只有继续说：“太后娘娘，初来贵宝地，晚辈什么也不懂，只是听周嬷嬷讲过一些宫里的规矩，也没学细致，以后有做的不够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该批评批判，该教育教育……”
“哐当！”李汀兰话还没说完朝冠忽然掉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冠滚到了太后脚底下停住了。
屋子安静了。
“太后小心！！！”李得才大叫一声，一脚踢飞了朝冠，紧紧护在太后面前。屋里其他人也赶紧行动，组成人墙把太后隔离开来，屋外的一个太监跳进屋里，抱着朝冠就往外跑，其他人把李汀兰等人围了起来，虎视眈眈。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李汀兰的下巴都要吓掉了，“这北清太后是遭受过恐怖袭击吗？不就滚落一个帽子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
误会解除后，李得才把变形的朝冠交还给了七喜。如果尴尬有最高级，此刻便是。
可太后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这群南唐女人的幻觉。
李汀兰开口道：“太后娘娘，您看，我这穿着朝服实在不方便，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借个方便换一下衣服呢？”太后同意了。七喜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包袱，净心检查过后交给了荷萍，引着她们去了东尽间。趁着李汀兰进去换衣服，太后平复了心态，开始思索这位南唐公主究竟是什么套路。
一个小宫女过来禀报，说这南唐公主要洗脸，让打盆温水。
“真当自个儿家了？”李得才看了太后一眼，摆摆手让她赶快去。
再出来时，李汀兰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南唐常服，之后跪下又给太后磕了一次头。
“这怎么了？方才不是已经拜过了吗？”太后实在是摸不清李汀兰的路数了。
“太后娘娘，刚才我穿着朝服不方便，没磕好，现在我磕个好点的。”
李得才都惊了，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马屁套路。”
太后的脸色和蔼了很多，让李汀兰坐，还让人给她上热茶暖身子。李汀兰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太后高坐在宝座之上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汀兰的一举一动。
这时，几个南唐宫女上前奉上了送给太后的见面礼，李汀兰解释说另外还有其他的礼物封在嫁妆里，还没运进宫来。太后微笑点头，太后满意的不是礼物而是南唐公主的“礼数周全”合她心意。太后趁着高兴，开始端架子拿长辈威风，用看似关心的话语说着提点他人的话。李汀兰表面虚心顺从，心里直翻白眼。
“晚辈倒是真有一事想向太后娘娘虚心求教呢！”李汀兰瞅准时机岔开话题。
“哦？”
“不知道太后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晚辈进门第一眼见到太后的时候愣了一下。”
太后眼珠子向上又向左转动了一圈，焦点重回李汀兰脸上，李汀兰明白她这是想起来了。
“那是因为晚辈从未见过像太后娘娘这般雍容华贵又器宇非凡的人！”她撒谎，她那不过是打了个冷战。
太后嘴角微翘，道：“公主这是说笑呢？”
“怎么敢呢？晚辈正是想请教太后，如何才能拥有这般脱俗不凡的气质，怎么形容这种气质呢？既有女人的柔美又有一股坚定自信，让人见而忘俗，望而生畏？不对不对，太后气质非凡，晚辈笨嘴拙腮，即便是挖空心思称赞也难以形容出太后气质的万分之一……”李汀兰想的是，与其让你恶心我，不如我来恶心你。
李得才心中暗暗思虑，看来自己是遇见对手了。
荷萍低着头，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她家一向硬气的公主愿意放下身段拍太后马屁，怕的是她家公主的马屁太夸大其词了，太后生气了怎么办。荷萍不知道太后听多了马屁，早有免疫了，想要出效果就得这种大剂量猛药。太后现在的笑容明显比刚才真诚多了。
几番马屁过后，太后开心地赏了李汀兰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副特别，是满清贵妇在重要场合才会带的“一耳三钳”耳坠。
“看来我要赶快再扎四个耳洞才能带这的耳环。”周嬷嬷讲过这个，这道题李汀兰会。
太后似笑非笑地说：“公主不必着急，能戴耳环的日子还早着呢！”
“哦？”李汀兰一脸好奇。
太后脸色笑意舒展，“两个月前皇帝留有口谕，说封公主为从二品妃，可封号还没定，便去边境巡视。虽说之后礼部也拟来了封号，可毕竟要等着皇帝回来后才能定夺，这封妃的圣旨册宝也要等皇帝回来才能做，一来二去的怕是要等到明年才能安排上册封礼。”太后委婉又肯定的告诉了李汀兰——你现在还不算我们北清的嫔妃。
妃嫔资质的认定需要皇上封妃的圣旨或太后懿旨，相当于“嫔妃录取通知书”，只拿着“拟录取通知”是没办法在后宫报到的。李汀兰这种特殊情况相当于，有一所奇葩院校，它对外声称，你已经被录取了，但就是不给你发通知书，你人都到校了，负责人却说：“你先等等吧，等我们校长出差回来再给你补办！”就说你尴尬不尴尬！
“这不正好，留给我时间扎耳洞了！”李汀兰不怕尴尬。
“公主不介怀自然是最好的了……年关将至，年前的各种典礼祭祀，公主怕是也不能参与……”
“这个我还能不知道，没有册封，则名不正言不顺，我懂。”李汀兰表现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心里想的是：“累死人不偿命的官方活动谁爱去谁去！能躲一次赚一次！”
之后，李汀兰又把陪嫁的两个人介绍给太后认识。一个是宗女李翠芝，相貌朴实，是个闷葫芦，最常见的动作就是低头不语，身份比李长荣还尴尬，要向上追八辈儿才能和皇上攀上祖宗。另一个是吕尚书的义女吕垂烟，细腰丰胸，眼神妩媚勾魂，见谁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说是尚书义女，实际呢？嘿嘿！明白人都知道。
太后见了这两个人瞬间来了精神，把两人叫上面前，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左看看右看看，说这两人她都喜欢，当场口头封了贵人。李汀兰面露职业性假笑，心里惊叹：这北清太后的审美弹性可真够大的！
李汀兰走后，慈宁宫恢复了安静。
“这位南唐公主还真是活泼生动呢！”李得才说。
“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我最不喜欢，但她只要识抬举，我也不会计较那些。”太后说。
“太后娘娘最是宽宏大量，又是菩萨心肠，能得太后娘娘抬举，是这位南唐公主三生有幸。”
“你呀！不用在我面前耍嘴，你们这些奉承话，哪些虚情哪些假意，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太后娘娘明鉴，奴才可不敢有半句虚言，奴才的忠心只为太后留着，若对太后虚情岂不就是对自己假意？”李得才跪下磕了个头。
“你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看这小脸哭的跟什么似的。”
李得才今年不过二十出头，面貌清秀，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这是李得才能得太后宠爱的另一原因。
“奴才句句肺腑。”
“嗯，我还能不知道？你是最有孝心的那个！”一个人拍你马屁，拍的好不好是能力的问题，但只要愿意拍就代表她愿意臣服于你，这是太后喜欢马屁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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