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妞

就在王二凤出生后不久，李含云也告诉李艳她怀孕的好消息。失去天佑后的李含云对这次怀孕很重视，期间由王桂林陪着去了五乡镇卫生院好几次，她自己也去过，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

        这一去卫生院，李含云就发现了她表嫂对她隐瞒了这么些年的秘密。五乡镇卫生院隔着不足百米远的地方就是五乡镇中心小学，镇里的人或者村里有条件的人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中心小学读书。

        王桂林在李含云怀孕期间因为有工友来叫他去赶一个工程，他就去了外头四个月，而李含云在这期间也就自己一个人去往了卫生院，因为她表嫂就在医院里，还是妇科主任，王桂林出去了也比较放心。

        那一次去检查，李含云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正是下午小学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出来的学生像小鸡出笼一样，背着书包奔跑嬉笑着回家，李含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长相和她犹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李含云心里多年被尘封的记忆瞬时被这一张稚嫩的面孔给唤醒了，她赶忙走上前去跟那小女孩套近乎，问她妈妈什么名字？李含云大着肚子，小女孩还以为是要找她妈妈的，便直接说她妈妈就是这个卫生院里的医生，名字正是对上了李含云的表嫂。

        李含云得知后是又惊喜又气愤，她很确定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当年自己生下的大女儿，可是现在又不能对着这个孩子说：她才是妈妈，那样会伤害到自己女儿的。而更气愤的是表嫂竟然瞒着她这么多年，明明孩子就被自己给领养了却说送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亲戚关系搁谁也接受不了这种欺骗。

        李含云看着那孩子一个人走后立马又返回了卫生院，当面找她表嫂质问，李含云显得委屈极了，还没说话，眼里就泪水直流，李含云对表嫂说道：“当年我生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领养了？”

        表嫂有些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头想到：“这会孩子差不多放学了，难道会这么巧让她给看到了，还一眼就认出来了？”

        表嫂看着李含云好一会儿才说：“你看到她了？”

        李含云哭诉着说：“当年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明明我女儿就没有被送走，这些年我找过你多少次？可我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表嫂听了李含云的话也显得有些愧疚，泪水也在红丝的眼眶中泛着波光，她拉着李含云的手坐下说：“我早些年就得了宫颈癌，子宫都被切除了，我生不了孩子，我也很想做一个母亲，很想要个孩子。你们那时就说要把孩子送走，对于我来说就是天赐的缘分，我也不敢跟你们讲，你娘她也不知道孩子一直在我身边，这些年我都把她当自己的亲女儿，我很疼她，我和你表哥也在镇里置办了房子，就想着好好把她培养成材，她跟我们也有更好的条件。”

        见李含云没作声，表嫂又说道：“现在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放心，等她长大成人了，我会告诉她你是她的亲生母亲的。”

        李含云的情绪也安定了下来，面前这个事业有成的表嫂也有自己的苦衷，而孩子在中心小学读书也足以体现出自己无法给予的经济条件，心里想着或许这样也挺好的，当年也不能怪她，送走孩子的事情是自己母亲安排的。

        表嫂又叮嘱李含云，说她肚里的孩子很健康，现在是关键时候，要她不能动气。她是知道李含云肚子里是个女婴的，因为通过b超可以分辨出来，只是她不能告诉李含云，现在的政策条件下，农村里很多怀孕的妇女怕生出来以后不能再生儿子，有些在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婴以后就直接堕胎了。她也怕李含云堕胎，这样对谁都不好。

        李含云回家后在电话里跟王桂林提起大女儿的事，王桂林也只能更加努力的在外边挣钱，好给将要出生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不久之后，李含云怀胎十月生下了大妞，王桂林没有给她取名字，就叫她大妞。

        大妞生下来就胖妞妞的，李含云的奶水也很足，把大妞养的水灵灵的，而虎口村里的农活李含云也照样干着，经过这么些年的劳作，她已经忘记怎么打铁了，反而农活干的是事半功倍。

        虎口山上，李艳种的地里王二凤和她姐姐没读书时一样，在玩着土块，听着她姐姐在虎牙小学的学堂里朗读着课文。李含云将大妞交给王大娘在家里带着，她也不敢让大妞再往山上跑了。

        而韩小梅带着小胖到处搓麻将、打扑克、集市里赌博。大河乡集市的赌桌上换了人做庄，韩小梅的运气也变好了，不过她也不愁钱，王学文的工资、娘家里的补给，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就在大妞生下来的那个月，大黄也诞下狗生里的最后一胎狗崽，一共五只，个个长的虎头虎脑，王大娘送了其中三只给亲戚，自家养了两只，那长的大一点的就叫大头，小一点的就叫二头。而大黄就在那年冬天死掉了，是夜里被偷狗贼用□□给毒死的，但没有被偷走。不能寿终正寝使得大黄的狗生没有画上圆满的句号。

        大黄被王大娘送给了王和农，给炖了狗肉汤。村里人都说老狗是大补之物，那些觊觎农村狗的偷狗贩子把狗毒杀后就拖走，拿到县城的馆子里去卖，一条老狗的价格比一头猪还值钱，一到天气冷的时候村里的狗就经常被偷。

        而大头是遗传了大黄的基因，喜欢赶山，从不吃屎，经常跟着李含云到虎口山上去，还能自己逮着兔子往家里带。

        至于二头，那就是个吃屎大王，因为大头是老大，它吃东西的时候二头是不敢凑上去的。而大妞最讨厌的就是二头，不仅晚上的时候听不得一点动静，一有动静它就汪汪汪叫个没完没了，而且每次大妞一拉屎，二头大老远就闻着味在旁边守着，全把二妞当成了神厨小福贵，实在饿了的时候半截屎都还没冒出热乎气，二头那狗嘴巴都伸到屁股下面开始大块朵颐了，吓得大妞一边转移阵地一边害怕的叫着奶奶。

        李含云生下大妞时，她表嫂悄声问她还想生一个儿子不，李含云没有作声，但表嫂还是知道的，就给她开了一张结扎证明，那样子对村里人可以声明李含云已经结扎生不了孩子了，也免得被人怀疑，毕竟她也只有大妞一个女儿，石狗儿的那双狗眼睛里见不得一点油水，鸟从虎口村飞过都要跳起来拔一根毛。

        虎口村的红砖房子屈指可数，要说谁家的房子最好看，那就是村长家的红砖白瓷房，钢筋水泥红砖筑成的实打实的楼房，屋里头还铺了地板砖，屋外头写着宣传标语：“一个好养老，两个要罚钱”，村里头这种类似的宣传标语也到处都有。

        石狗儿他孃经常在外面宣传自家建房子的钱是她打麻将赢回来的，虽然虎口村盛行麻将，扑克，押宝，但对于村长的这份家业，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当面不说，暗地里可都在谈论着石狗儿和他爹是怎么贪污敲诈村里人钱的。

        村里头即使在石狗儿的严加罚款下，也挡不住那些妇女们想生孩子的念头，一般人家里都有两个娃，看着邻居家热闹的劲就忍不住想要生，罚款凭着石狗儿的嘴一说再一经村长的手，便也为他家里积攒了不少财富。

        王和农也生了两个女儿，二女儿比大妞小一岁，不过石狗儿可没敢找他要钱，王和农在以前村长竞选的时候，本来是由虎口村的村民推选可以胜任村长职务的人，可他当队长这么些年就只想当个队长，其余时间种种田，耕耕地，够养活他那一家子人就很满足了，村长的事多的很，他不想费那个脑子，就让给了石狗儿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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