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苏止安言语完,脑中轰轰作响,心上犹如擂鼓。不等江姜有所言语,他只是道了一句“早些歇息。”便是提着灯笼转身逃一般的离开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人,江姜愣在原处半晌,才是回神推门走入屋中。
窗边的魏云尴尬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有事?”江姜坐去圆木桌畔,似对于他的到来并未多少惊讶。
魏云从身上翻出书信,走上前将书信搁在江姜手边的桌面上,“女侠,公子差属下将此物交给你。”
江姜潋滟的眸子扫向手边的书信,微微颔首道:“嗯。”
魏云又将挎在肩上的包袱拿了下来,除去包袱皮,拿出一只匣面上雕了精致牡丹花纹的扁平的木匣,放到书信旁,“还有此物,劳请女侠转交给苏二姑娘。”
江姜瞥了匣子一眼。
魏云见其不语,抱拳道:“多有叨扰,告辞。”
他走到窗边,与翻窗而入的魏易打了照面。
魏易并未与之多言,而是过去江姜抱拳拘礼,自身上拿出魏自明重新撰写的书信,“萧姑娘,公子说先前的信拿错了,让属下重新送来。”
“别胡乱称呼,不信萧。”魏云扯了他一下,低声提醒。
江姜拿起桌面上未拆开的书信,上前换过了魏易手中新的,“这次应不会再有差错了吧?”
“不会了。”魏易摇头。
二人与江姜作别,离开首辅府。
魏云即刻拉着魏易询问,“公子怎的又让你过来了?”
“别提了。”魏易附和在他耳畔,“你才走不久,府上便是闯入了刺客,是宜王派来的。且那刺客供出来到府上行刺,是因为苏府的账册。”
“宜王不是还在返回京都的路上么?莫不是,他已经回来了。”魏云诧异看着魏易,“还有账册,又与公子有何关系?怎的还扯上了宜王?”
魏易又是一番解释。
魏云彻底傻了,“如此说来,那夜府上走水,竟是青隐阁的手笔?”
“公子是如此猜测的,所以重新拟了书信,让我送过来。”魏易拍了发愣的人,“别想那么多了,先赶去苏府接应一下罢。”
二人离去后,江姜并未着急拆开送来的信件,而是将信件和匣子放去了桌案上,拿起桌案上的木章手稿,卷成一筒小纸卷,放入手指粗细的竹筒中。
随后,她去到窗边,将一只银质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不稍多时,一只信鸽寻声而来,落在窗沿上。
江姜把竹筒系在信鸽腿上,随后将其放飞,才又是回去桌案边。
看过魏易送来的书信,她换了亵衣,吹灭屋中的烛火,便是就寝了。
魏伯府,柴房中。
潜进来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捆在屋中的柱子上,面颊上红肿了好几处,明显是被揍过。
柴房外,魏自明立在院子中,眸光眺望远处,定定未动。
“公子,苏卢重伤,已按照公子安排的做了布置,将其换出送到了别院。”魏易与魏云接应去苏府的人回来,向魏自明禀报了情况。
魏自明手上捏着一只鸡蛋大小的兔子布偶,“找个靠谱的郎中给他治治,活着就成。”
“是,公子。”魏易看柴房,“那里面的人——”
“按照许诺的去办就是。将他的家眷接到另外的别院,不要与苏卢安排在一处。做得利落些,不要让宜王那边察觉到端倪。”魏自明将兔子布偶递给魏易,“这个还给他。”
他言语完,便是离开了园子。
翌日,清晨。
江姜按照惯例晨练后,便是带着书信与匣子去了竹湖院主屋。
“准备一下,去水云涧茶楼一趟。”她将书信与匣子递到君红玉手中。
君红玉疑惑看着手中的物件,将匣子放到一旁茶几上,先拆开了书信看了结尾落款,诧异道:“承意伯写来的?”
“嗯。”江姜应声,想到未拆开便是被换走的那封书信,她又补充道:“只怕是来者不善。”
“是么?”君红玉拿着书信仔细看过一遍,“不就是明日一早邀约姜儿姐姐过去水云涧茶楼么,在我们的地界,他还能如何。”
她放下书信,打开匣子,“还有张字条。”
昨夜并未看匣子的江姜拿了字条。
字条上是两行笔力遒劲工整的蝇头小楷:
闻苏二姑娘擅丹青工笔,特寻得一套石色颜料,望姑娘莫弃。七日后丹青诗会魏某不得闲时前往,甚憾。
“写得什么。”君红玉伸头与江姜一道看了字条,读完内容后,继而诧异看向江姜,“七日后就是那什么丹青诗会了?”
“算一算好似是的。”江姜淡淡一笑,道:“怎么,想通了,要亲自去了?”
“不不不。”君红玉连连摇头,语速极快的自我剖析道:“姜儿姐姐,你知道我的,舞刀弄棒的难不倒我,可要让我吟诗作赋舞文弄墨,我是真的不行的。按先前安排好的便是,丹青诗会那日,我戴围帽扮作你现在的身份就成。”
“好吧,还以为你突然改主意了呢。总之你别忘了,我可是随时欢迎你顶着苏止韵的容貌去丹青诗会的。”江姜从打开的匣子中拿出一只小罐把玩着,“毕竟丹青诗会那日,只要苏止韵人去到就行的,易容也是很累的。”
“不说这个了。”君红玉强行将话题转移到魏自明身上,“看承意伯这意思,他原本是打算在丹青诗会上还有安排呢。”
江姜敛了面上笑意,若有所思道:“想来是的。看来我不仅是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还低估了见缝插针他制造舆论的手段。还想搞事呢,不可能。”
“先前我就说姜儿姐姐在苏止韵的婚约一事上未动真格,哥哥还不信。”君红玉见她严肃思索的模样,低声呢喃一句。
“什么?”三十六计在脑中来回盘旋的江姜看向君红玉。
“没什么。”君红玉摇头,有些心虚拘着笑道:“我只是说,不论如何姜儿姐姐定是能摆平这件事的。”
似乎也不算江姜未认真的处理苏止韵婚约一事。
若不是她突然去苏府,搅乱了节奏,不得不让江姜放下了苏止韵婚约一事,提前去苏府取了账册,现下外面那些关于魏自明与苏止韵的流言,也不会一边倒的皆是有利于魏自明的。
暂时未想出法子来,江姜把手中小罐放入牡丹花纹的匣子中,又是收了书信,对君红玉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去水云涧。”
“这个也要带去?”君红玉看着她手中的小匣子。
江姜看了手中的匣子,“在未想出更好的法子前,坚定拒绝表明‘苏止韵’的决心,是必要的。”
西市,水云涧茶楼。
魏伯府马车停下,魏自明从马车上下来,魏易与魏云便是随之一道走进茶楼中。
魏易将带回的纸笺递到结账的柜台处,柜台中正在核账的先生看过纸笺,随即招来小二将三人带往二楼雅间而去。
雅间一角,熏香炉青烟袅娜,江姜已是坐在其中。
“公子,请。”小二打开屋门,门内是一罩山水屏风。
透过屏风,魏自明已是隐约看到其中的人影,三人走入后,小二便带上房门离去。
“承意伯请坐。”江姜斟茶,递去魏自明跟前。
“多谢。”魏自明浅浅啜了一口茶水,“青隐阁一向以守信著称,我与贵阁间定下的契约,可是清清楚楚列明白,断不会透露委托之人身份。但不知青隐阁有意将账册的矛头指向魏某,是为何?”
魏云与魏易分别立在魏自明身后,他面上一派闲适,却是言辞犀利。
早已料到来者不善的江姜亦是缓缓吃了一口茶水,拆开手边油纸包裹的账册,推到桌面中间,“账册要名正言顺出现在苏首辅手上,且不拖累他,自然得做些迂回。且这也是证明伯爷与青隐阁无牵扯最为有力的作证,不是么。”
如此平和的她,实在让人无法联系到她是刻意的。
魏自明心中绷紧的弦略是松动,自我怀疑是否真的思虑过剩。
“承意伯若是不信,与青隐阁的契约,随时可以终止。”江姜观察到他面上表情细微的变化,心中更是有了底气,“这匣子,伯爷亦是可以即刻带走。”
“姑娘见谅,事关重大,为保万全魏某不得不谨慎些。”魏自明并未收过账册。
“这是自然。”江姜又是拿出牡丹纹木匣放到桌上,“苏二姑娘让我将此物归还于伯爷,且有句话让我转告:望承意伯莫要强人所难。”
魏自明将匣子拿到手边,唇边多了一丝无奈笑意,“看来苏二姑娘还是不信魏某。”
江姜:……
这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大兄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就不能考虑一下是因为苏止韵真的看不上你这个理由么?
他身后的魏易与魏云相视一眼,反正自家公子对上苏二姑娘每回都吃瘪,也不差这么一回了。
恰是此时,雅间门被扣响,江姜起身过去将门打开。门外是方才引魏自明上来雅间的小二,他将一份有青隐阁标记的纸笺递给江姜,江姜看过,吩咐了几句,便是掩上门折回了雅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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